荒野的黑客 - 第七章 问对人了

    看得出来，这两口子赌性起来了。
    刺啦啦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
    两口子看着一地的碎渣面如死灰。
    谷雨两次挑选的，都是成色极好的老坑料子，可以说两次三十二块原石，把这夫妻俩的小摊位上，好的原石都开了。
    按照他们俩这摊位的大小，可以看得出，这两口子家底一般，这三十二块原石成本最少也有百万以上。
    如今这两口子，不破产可也差不多少了。
    但这世界上哪里来的后悔药？
    他们若不是贪心，自以为聪明窥见了谷雨的本事，然后加以利用，便也不会有现在的心如死灰。
    谷雨早在这两口子说悄悄话的时候，就凭借次声波听力知道了他们的想法，此时此刻，只不过是将计就计，教训俩人一下的同时，也能警告后面的人不敢造次。
    看着脸色灰白的两口子，谷雨指着摊位上剩下的二十三四块成色极差的原始问道：
    “这些打包，按行价买，多一分也不给，要不还是你们继续心情好？”
    看热闹的人群，早就看明白这两口子的算盘，如今看到这俩口子的倒霉相，不少人窃声讽刺，幸灾乐祸。
    老肖对着谷雨道：
    “兄弟，剩下这些料尽可能别买，品相太差了，就算是出绿，成色大概率不会太好。”
    谷雨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两口子，转身就走，但走了几步，还是停下来，叹了口气，道：
    “他们俩也算是替我挡灾，总不能就这么不理不睬，我这人心软，见不得别人难受。”
    说着，对那两口子道：
    “这剩下的料子，满打满算也不值三十万，而且在这市场基本卖不出去，看在你们俩最少替我省了三百万的损失，这些废料子我给你们五十万吧，不能多了，行就行，不行我就走了。”
    夫妻俩这次连面面相觑的力气都没了，都是低沉着脑袋，无力的挥了挥手，道：
    “卖了，卖了...”
    几年努力一朝清零，这两口子现在脑子里想着的是房租，房贷，车贷......
    剩下的料子大小不一，最大的半米来高，但是厚度只有十公分不到，最小的还没有拳头大。
    谷雨付了钱，把石头敛过来，就拿着这夫妻俩的切割机开始解料。
    依旧是由小到大。
    第一个，不到拳头大小切开，众人一阵惊呼。
    因为就这么大点的边角料，竟然出了一快佛珠大小，颜色碧洗的翡翠，成色非常只好。
    “嚯！这明显的边角料，竟然出了货，太神奇了，这手气。”
    “运气好啊，这块虽小，但看成色，万把块是没问题的。”
    紧接着第二块，又出货了。
    众人惊叹谷雨之手气壮旺。
    第三块，出了。
    第四块，出了！
    第五块，出了！
    ......
    第二十三块，出了！
    每出一次，那两口子的脊背就弯一些，此时此刻，俩人的脑袋都快杵地上。
    一连二十三快原石，统统出了货。
    其中价值最高的，是一个十公分方圆的料子里，出了最少能做三个手镯的冰种，价值可达两百万元以上。
    外加其它杂七杂八，谷雨这五十万差不多换回了五百万。
    没有人认为谷雨是靠的本事，他们认为这就是运气。
    因为就是再牛逼的行家，也做不到百分百赌出翡翠，所以这只能是巧合，而巧合就是运气。
    “还剩下最后一块了，整开！”
    “哈，这个我看整不整都行，这就是顽石，能有点绿丝就不错了。”
    “嗯，这个我赞成，这么薄没见水，基本没戏。”
    他们谈论的，就是剩下的第二十四块石头，高度多半米，但是厚度很薄的那块。
    谷雨面色平静，围着那石头转了几圈，用手在上面敲打抚摸，闭着眼睛慢慢品，然后提起切割机，毫不犹豫的下刀。
    他的角度，是竖着从正中间开始，好想要把这扁形的石头切成个汉堡。
    人群哄笑：
    “哈哈，这么整也行，反正没东西，这样爽快点。”
    “对，拦腰截还要动好几刀，这样方便。”
    谷雨切割的非常小心，切割机的角度丝毫不偏。
    良久才把这扁石头一分为二成两个更薄的石片，每个只有三四公分厚度。
    石头分好，谷雨手速极快，直接把即将分开的两片石头用外套围住，不让其分开。
    众人好奇，急道：
    “看看啊小伙子，这我们不看一眼太难受了。”
    “对啊小伙子，别藏着，这要是看不见，晚上都睡不着。”
    谷雨笑着对人群里的一个人道：
    “花老，准备开价吧。”
    那花老是后面跟上来看热闹的，他原本买了谷雨的冰种飘花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但是后来谷雨在市场大杀四方，他听闻后便忍不住来看热闹。
    此时听到谷雨让他准备开价，不由得摸着花白的胡子，笑道：
    “小伙子，那石头养不出好东西来，最多也就是有些绿丝就不错了，你运气再好，也不能违背最基本的规则，你让我开什么价？”
    谷雨咧嘴一笑，轻轻兜住衣服，缓缓把两石分开，迎着夕阳展示给众人。
    夕阳下，两片石头内里平滑的面上，一道道紫色流动，那是一丝丝紫色翡翠反射的光。
    细看之下，左侧那面石板上的图案，隐约是一个老人花白长须，骑着一头弯角的老牛，身后是日出东方，半圆的日头露出天边，周围紫气冉冉。
    “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
    这恰好就是一副紫气东来图。
    再看另一面，那原本日出的位置，却恰似一圆明月自紫色的江水之中升起。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好一副碧海潮生。
    只说里面的紫色翡翠，那自然是不值钱的，但是出了这样的奇景，价值就完全不一样了。
    天生地养纯天然，这是奇石的范畴。
    要说谷雨也是运气壮，他之前听出来里面有丝状翡翠孕育，猜测可能会形成一些比较抽象的图案，但是但是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充满了夏文明韵味的图案。
    花老好像看到糖果的小孩，围着俩石头爱不释手，一个劲道：
    “开价，必须开价，咱们去我工作室谈！”
    众人哄堂大笑。
    花老的资格，在这里喊了开价，一般是没人和他竞价的，因为竞不起。
    谷雨把解好没卖的料子放到了老肖弄过来的点动三轮车上，里面铺着软垫。
    就在众人准备散去，谷雨也要走的时候，刚被谷雨虐的心力交瘁的小两口身后，一个大概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爸爸，妈妈，我作业写完了，可以看...妈妈！爸爸！你们怎么哭了？呜呜呜......”
    见到爸爸妈妈哭，小女孩不由分说，也一下哭起来，奔着父母抱过去。
    谷雨转身真要走，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好难受。
    他早就听说，在这赌石的行当里，时不时的有人跳河上吊，那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引起这样的后果？
    如果这家父母走了，那么小女孩何罪之有？
    “哎，这家两口子的确是贪婪无厌，否则也不会被我摆了两道，但......”
    谷雨左思右想，最后叹了一口气，对着里面的小女孩喊道：
    “小妹妹，这个送给你，你爸爸妈妈就不哭了。”
    小女孩好奇的看着谷雨，只觉得那笑容很菩萨，这是小孩才有的直觉。
    她没有怀疑的走过来，双手捧着谷雨放在她掌心的一块石头。
    成人拳头大小，四面已见剔透。
    “哗~~~”
    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鼓起了掌，随后一群人跟着使劲的应和起来。
    那是一块价值不少于五十万的冰种，小两口赔了小百万，但是有了这块石头，加上刚才卖给谷雨那24块的五十万，生活总能继续下去，不会绝望。
    谷雨心疼吗？那是必须的，他才刚有点钱。
    谷雨后悔吗？不后悔，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孩童的微笑更珍贵。
    他没有理会痛哭流涕对子自己作揖的夫妻俩，只留下了“以后别贪”四个字，就扬长而去。
    手里的翡翠，全都被老肖收了去，按行价，俩人都不亏。
    花老的石轩工作室内。
    这位老人没有先开价奇石，而是一进屋给谷雨沏上好茶，然后以茶代酒，敬谷雨道：
    “敬善良的人。”
    谷雨同样双手捧茶，说道：
    “您老就别寒蝉我了，外面不知道多少人骂我傻子呢。我也不是善良，要就是那两口子，我理都不理。主要是孩子，那块石头若是能让孩子长大之前家不散，那我觉得我就没亏。”
    看得出来，花老对谷雨刚才的赠石行为非常敬佩，谷雨能感觉到老爷子从内而外的一种喜悦，他不明白这种喜悦来自何处。
    谷雨帮了人，但却莫名的让这位老艺术家内外悦透，也真是难以捉摸。
    最后则是奇石定价。
    花老诚信诚恳表示，奇石无价，只看缘分。
    他能给出的最高价格是千万整，但花老也说奇石无价，再喜欢的人眼里，无可比拟。
    所以这千万，是花老现在能挪动的资金范畴。
    谷雨也爽快，直接成交，他不是艺术家，他更喜欢花钱买个别墅豪车啥的。
    花老激动，要谷雨在他这工作室内随便挑一个他雕刻的翡翠玉石作品，免费赠送。
    要知道，花老动手过的作品，没有少于百万级别的，也是大手笔了。
    谷雨人心不谈，也是有心要结交这位花老，因为他看出来，这花老还收集古董，于是他想到了下一步更加赚钱的买卖，这是后话不提。
    谷雨挑选了一个玻璃种的小挂坠，很小，大概也就小拇指粗细，轮廓如天珠，上面布满了抽象的花纹。
    这东西本身材质就价值不菲，再加上花老出手，自然非同凡响。
    而这个挂坠，是谷雨答应过送给小嫚儿的礼物。
    眼看着外面天色挂黑，谷雨也不可能继续赌石，于是才在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花老问道：
    “花老，其实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找这个人，他也是喜欢古董奇物之人，我想他如果来过咱们这里，很有可能来拜访您。”
    小嫚儿这才知道，原来谷雨看似赌石，但实际上却是在这个过程里，找到这市场最有头面的人，然后结交之后，再问真实。
    寻人这事，不互相信任，一般人不会去沾惹麻烦。
    花老由于谷雨赠石孩童之事，对他的人品分外欣赏，见到谷雨拿出照片来，带上花镜一看，想都没想，说道：
    “这不是杰克盛吗？他来过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