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吏 - 第381章 鱼龙之术

    陈如意的上线，正是她前面跟秦玉奴一起去的那家胭脂水粉铺。
    今早上，虽然李春来已经给了她承诺，她也把身家全都交给了李春来，颇为安心。
    但是下意识的，她还是去那家水粉铺看了一眼，想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帮李春来。
    果然。
    那个婆娘还在那边，并且，给她下达了新的指示，让她即刻通过她的关系，把沂源此时的状况，赶紧往上面捅。
    听到了陈如意这个消息，李春来嘴角边不由勾起了一抹弧度。
    事情比想象的还要更为顺利！
    那帮地老鼠般的杂碎，已经愈发的耐不住了。
    派人给了陈如意那边消息，让她先耐心等着，李春来并未着急对那水粉铺动手，而是派人盯着，便按照原计划，来到了东大牢这边。
    眼下，这才封城第二天而已。
    各方人马，就算是着急，究竟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总还是能维持的。
    既然想钓大鱼，这点耐心还是要有的。
    ……
    “将军。”
    “将军……”
    东大牢，此时已经有点人满为患。
    看到李春来这一大早便是过来，值守众人忙是纷纷对李春来行礼。
    负责这边事务的刘黑子和马五很快也赶了过来，低低对李春来汇报起了最新的情况。
    到目前为止，东大牢已经收拢各色嫌疑人等近三百人，单独的小囚室都已经用完了。
    现在新来的，只能是协同关押到地上地下的大囚室内。
    李春来检查了一遍名单，心里已经有了数，并没有着急审问，而是先下到了地下，过来陪黄公公一起吃早饭。
    “嘿嘿，小三子，你小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这东大牢，可是有日子没这么热闹了，听着这帮憨货瞎吵吵，老夫我昨晚都没咋睡好。”
    黄公公此时心情明显不错。
    毕竟，他之前的‘赌注’俨然是中奖了，而且，是超乎寻常的大奖。
    这一来，有着李春来的亲自抚照，这老家伙虽还是在地下大牢里生活，但那小日子，简直给个神仙都不换的。
    “黄爷，您老就别埋汰小的了，这不有事情又要求黄爷您帮忙吗。”
    李春来此时俨然也极为了解黄公公这老家伙的性子了，就是死要面子，自然是给足他面子。
    看着李春来亲自给他端茶倒酒，安排好饭食，黄公公的心情不由愈发惬意，得意的捋着他的白胡子道：
    “孺子可教。既然你个小猴崽子懂事，那边跟老夫说说吧，看老夫能不能帮你。”
    李春来一笑，也不托大，直接便低低把事情对黄公公说了一遍。
    “这……”
    饶是黄公公这辈子早已经久经风雨，可一听李春来说完，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俨然，他也没想到，李春来居然会碰到这种事情，并且，处理这种事情的手段居然这么刚猛的。
    “嘶。”
    半晌，他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低低的紧张道：
    “三儿，三儿，你这般，倒也不能说是错。毕竟，以你的脑子，肯定把上下都打点周全了，也的确是个好办法。可，你有没有想到，万一你因此打草惊蛇，反而是得不偿失啊……”
    对于‘打草惊蛇’之事，李春来自是早有预料。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让‘这条蛇’自己被吓出来。
    但此时，看着黄公公惊悚的模样，李春来俨然明白他的‘打扫惊蛇’是什么意思。
    这是……
    怕白莲那帮人，一个激动之间，提前起事啊……
    说实话。也不是李春来看不起白莲教这帮人，他们现在这般，李春来还真不好对付，可~，一旦他们不再藏在地下，而是冒出头来——
    李春来有一万种办法，活活玩死他们！
    但黄公公这个担忧，显然并不是担心李春来平不了白莲，而是其中的政治责任……
    白莲反是迟早会反的！
    但是，谁碰到了这个节点，只能说是谁倒霉了……
    “黄爷，这，这该如何是好？还请您老人家教我啊……”
    李春来心里已经是有了一定的筹谋，但面上，还是故作惊慌的请教黄公公。
    黄公公这时的心情不由愈发曼妙，想了想道：“三儿，这事儿，你不能慌。咱们大明的惯例便是，谁的地盘谁负责。你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去做，那便提前筹谋好！别处咱不管，也管不着，但是，沂源这一亩三分地，你得看牢了才行啊！”
    “嘿嘿，老爷子，听您一席话，晚辈真是胜读十年书啊。”
    ……
    与黄公公这等老油条的聊天，虽是没有切实解决实际问题，却是让李春来对大明的政治规则更为熟悉。
    确定了这个最核心的基准线，李春来又怕个毛线的？
    不多时，在东大牢这边的人群中，李春来便是发现了几个可疑人物。
    可，刚要亲自审讯，丁公公那边便是传来了加急，质问李春来为何要这般贸然？
    并且言称，他已经在路上了，至多傍晚之前，便是能赶到沂源。
    这让李春来的眉头止不住皱起来。
    在之前动手时，李春来便是知会过丁公公，丁公公也已经表示同意。
    说白了。
    白莲的事情，他怎可能察觉不到？
    毕竟，这帮人的活跃范围，有不少都在他的治下。
    一旦哪个环节真出了事情，丁公公这边是少不了责任的。
    所以李春来开始搞这件事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犹豫，便是直接同意了。
    却不曾想，短短几天工夫，他便是反悔了。
    俨然！
    丁公公似乎受到了不弱的压力！
    不过，到此时李春来也很了解丁公公，这厮的手段还是很不弱的。
    他现在这话，至多只能信三分，或者说，这是他对李春来的某种提醒而已。
    事情究竟如何，还是得两人见了面，深入面谈才是。
    当即李春来便是提审了几人。
    其中一人不是旁人，正是李春来的老熟人‘大强子’。
    话说大强子也是倒霉催的。
    被李春来赶出了沂源县衙的队伍之后，这厮的日子便是每况愈下，不得已，只能去赌坊当了掮客，给人拉人头维持生计。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使得他本就复杂的人脉关系，一时更加复杂，简直是沂源的风向标一般了。
    “三爷，小的冤枉，着实是冤枉啊。三爷，小的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那个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给小的下这种套，诬陷小的啊……”
    再次见到大强子，这厮明显比以前苍老了不少，都有了几许白发。
    但是精神状态倒还不错，一看到李春来，便是大肆的吐苦水。
    到此时，大强子也想开了，他与李春来之间，已经是天上地下，根本就不是他想怎样便能追得上还是怎的了。
    而且，大强子也自信，他对李春来有着不少的了解，很肯定，李春来的心胸，不会因为此时这点小事，便对他斩尽杀绝的。
    相反，这反而是他的一个机会！
    “行了，强子，咱爷们就不来虚的了。怎么着，爷们我请你过来喝杯茶，你还不乐意啊。”
    李春来没好气的打断大强子的诉苦，直接丢给他一个烟袋，自己也点燃一个。
    大强子登时嘿嘿直笑：“三爷请喝茶，那便是这东大牢里，那都是好茶啊。”
    说着，他也点燃烟袋，陶醉的吸了一口，忙是恭敬对李春来道：“三爷，您有什么吩咐，直观招呼小的，小的必肝脑涂地，为三爷您效犬马之劳！”
    李春来看着精神奕奕的大强子，玩味道：“强子，你是真心帮我李三儿，还是想花哨的，给我捅刀子的？”
    “这……”
    大强子一时魂儿都要被吓飞了，忙是跪地磕头道：“三爷，天地良心啊。我强子是什么人，三爷您还不知道吗？只要三爷您给强子我一个机会，强子我便把这条命卖给三爷您了……”
    “行了。”
    “少整花哨的。强子，你心里有数就行。咱爷们虽算是对头，但是，当初不论你我，都还算在规矩之内，谁都没坏了规矩。仅这一点，我李三儿便信你一回！跟我说说，你知道的莲花教那边的事情吧。”
    “莲花教……”
    大强子陡然一个机灵，终于明白了李春来所图为何。
    虽然他有些恐惧莲花教的底子，有些害怕这帮人，但看着眼前的李春来，大强子陡然又来了信心，忙低低道：“三爷，您对强子实在，强子怎敢蒙您？强子倒是真知道一些莲花教的事情……”
    说着，他便是仔细对李春来汇报起来。
    大强子原本便是沂源的小地头蛇，跟各方面都有一定牵扯。
    当初担任公职的时候，在很多事情上，他还会有所避讳，但是被李春来搞出衙门后，生活所迫，他又哪有这么多讲究了？
    就在三个多月之前，他还帮一位神秘的人物，办了一件事。
    当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是为那位神秘人物寻找阴时阴月生的女童……
    “那神秘人物是谁？是否在沂源城中？”
    李春来眯着眼睛看向大强子。
    大强子嘿嘿一笑：“三爷，别人问，强子我肯定不知道的，但是三爷您问，那就另当别论了。”
    说着，他也不再遮掩，低低道：“是青州那位衡王府长吏的小舅子。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小舅子，小的一时也说不好。三爷，这里面水有些深啊。而且，应该还能再牵扯到上面不少大人物。这厮现在在不在沂源，小的一时还真说不好。不过，小的倒是知道，他们藏那些小女孩的一个地方……”
    说着，大强子低低对李春来说了一番。
    李春来闻言眼睛眯的不由更紧，拳头都止不住紧紧握起来。
    片晌，道：“强子，你个狗东西够义气！别的我李三儿便不多说了，以后，你想干点啥事，只要不是丧良心的，尽管来找我李三儿！不过！”
    就在大强子的满心欢喜中，李春来话锋又是一转：“现在你还得再帮我办一件事！”
    “三爷，您说，只要小的能办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
    “不用你赴汤蹈火！”
    李春来没好气的把大强子拉起来，踢了他一脚，旋即低低道：“这牢里关着的，便是有不少可疑人物。我要你，帮我自己打听打听，谁身上有问题，要有确凿把握的！”
    “……”
    大强子又岂能不明白李春来的意思？
    这是把自己当暗子了啊。
    虽说充满一定的危险，可，其中收益，那也是足够哇。
    能得到这位李三爷的一个保证，区区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当即便是重重点头，“三爷，您放心，给小的两天时间，不，一天便够了，小的一定争取帮您找到有价值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