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吏 - 第366章 来自锦衣卫的阴风

    “刘爷，您这……这真是折煞卑职了啊。”
    李春来片刻便反应过来，重重对刘振邦一抱拳，真诚的看着刘振邦的眼睛道：
    “刘爷，我与您之间，在之前时，的确是有些误会，但那都是因为我们并不了解。说实在的，之前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李三儿真的从未放在心上过。
    甚至，我一直在想，若是没有当初刘爷您对我李三儿的鞭策，我李三儿恐怕也到不了今天的程度。
    此事，休要再提。否则，刘爷便是看不起我李三儿了。”
    说完，李春来深深对刘振邦一礼到底。
    “这……”
    一时间，看着李春来这般模样，二少奶奶直接傻眼了，靳爷也有些找不到北了。
    李春来这，这是什么意思？
    便是刘振邦一时也有点懵了，有点跟不上李春来的节奏。
    但转而，他便猛的回过神来！
    怪不得，怪不得这小李三儿能够走到此时了哇，又怎是这些那些庸俗又目光短浅的杂碎可比？
    他的心胸与远见，他刘振邦也根本望尘莫及啊。
    只犹豫片刻，刘振邦心里便有了决断，忙也深深对李春来抱拳道：“李将军，这事情说起来，倒是刘某唐突了。既是这般，刘某便也不多说什么了，便在这里，预祝李将军您，一路顺风！”
    李春来脸上这才见了笑意，笑道：“刘爷，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刘振邦说完便主动让开了道路。
    “嗳，这……”
    二少奶奶和靳爷都有点傻了，一时根本就跟不上节奏。
    李春来的目光这时却是看过来，狠厉的瞪了二少奶奶一眼，便是看靳爷这边也有些不善。
    靳爷登时被吓的一个机灵。
    这，这事情不对哇，难道，今天这是好心办了坏事吗……
    ……
    待到李春来已经走远，二少奶奶这才回过神来，忙急急看向刘振邦低低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靳爷也忙急急看过来。
    “呵。”
    刘振邦忽然一笑：“以前，一直有人说，人与人之间，云泥之别，我刘振邦还有些不认。可到今天，我这才是明白，这话说的还不够啊。”
    说着，他仿佛又苍老了几分，但眼睛却是有了一些神采，转头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回去吧。现在这般，做好咱们的本分就足够了。”
    “……”
    只留下二少奶奶和靳爷呆在原地，木讷当场，久久没有动作。
    ……
    “李郎，刚才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振邦怎的就过来了，看模样，还很卑微一般？”
    队伍中，李春来已经来到了马车里，俞瑶忙低低问道。
    李春来一笑：“姐，没事。一时脑子犯浑而已。别多想了。我陪你睡会。”
    俞瑶隐隐已经摸到了什么，可李春来已经直接躺在了一旁，明显不想说话，俞瑶也只能无力的白了李春来一眼，靠在了李春来身边，自己埋头思虑起来。
    感受着俞瑶周身熟悉的幽香，李春来心情显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什么他娘的几把玩意啊！
    想把他李三爷放在火上烤吗？
    若是放在寻常，一个已经失势的锦衣卫千户，自是不会太引人注目。
    可此时，这是什么关头？
    他李三爷正如日中天那！
    这般时候，刘振邦这个失势的锦衣卫千总，居然上赶着、大庭广众之下过来道歉？
    这是想玩什么？
    玩蛇呢？
    说的再粗暴点，刘振邦此时就算真的是一条狗，那却也是万历皇爷养的狗，李春来若此时接受了刘振邦的道歉，讲万历皇爷的脸往哪里搁？
    正所谓‘周公恐惧留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若李春来此时啥也没有，泥腿子光杆司令一个，那，怼着刘振邦往死里干，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根本就不对等，很大程度上，李春来能代表看似正义的一方。
    但此时！
    他李三爷已经功成名就，前途无量，却是痛打一条落水狗？
    这样的人，这样的气量，让那些明白人如何思量？
    还好。
    李春来隐隐能感觉到，这事情并不是刘振邦的主意，否则，他最后不会那么楞，反应过来之后又赶忙调转口风。
    想来，大概率是二少奶奶为了讨好自己、偷偷的决定。
    “这个有胸没脑子的傻娘们儿！”
    李春来一时牙根子都恨的痒痒，等这个小娘皮后面跟上来，看他李三爷怎么炮制她！
    不过，若再往深处扩展一下，今天这事儿，倒也不完全是坏事……
    至少，李春来与他刘振邦之间，达成了某种微妙的默契。
    这是一种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感觉。
    总之，若刘振邦机灵点，纵然还是好不了要吃大苦头，但利用他李三爷这边的威势，保住小命儿却也并非不可能了。
    如此，事情以后若是传到了万历皇爷耳中，对他李三爷而言，便非但不再是减分项，有可能还会变成加分项了。
    ……
    不出预料，晚上，天色刚刚黑下来，二少奶奶便是赶了过来，委委屈屈的去找了俞瑶作保，这才是敢过来见李春来。
    这时，队伍已经扎下营来，李春来正在大帐里闭目养神。
    可一听到二少奶奶被俞瑶带进了门，李春来止不住猛的睁开了眼睛。
    “唔，三，三爷，奴家，奴家知道错了……”
    二少奶奶腿直接软了，下意识便是跪在了地毯上。
    俞瑶看着李春来没有丝毫表示的模样，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二少奶奶今天这，怕是要吃不少苦头了啊。
    但她却并未久留，转而便是盈盈出了门，又小心关好了帐门。
    主要是俞瑶此时也捕捉到了一些事情的核心，自是明白，在这个当口上，李春来有多么愤怒。
    若是不把这股火气发出来，肯定不是好事。
    “三，三爷，奴家真的知道错了啊，您，您别这般看着奴家啊……”
    二少奶奶转眼便已经梨花带雨，这一辈子都没像是此事这么害怕过。
    前面的好长时间，刘振邦已经把这事情的核心进行了分析，虽然不一定全对，却究竟切中了不少李春来的忌讳，二少奶奶此时又怎会不知她犯了多大的错误？
    “这事儿，你是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撺掇你了？”
    半晌，李春来强压住怒火，狠狠看向二少奶奶。
    “额…”
    二少奶奶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三爷，是，是奴家自己的主……不对，不对！奴家想起来了，奴家想起来了啊。”
    说着，她赶忙兴奋的往前跪行了数步，来到了李春来的脚边，低低压抑的道：“三爷，在昨天下午的时候，奴家便有了这个主意，但一直没下定决心，可没多久，天还没黑呢，靳东鹏忽然找到了奴家，说起了这件事……”
    二少奶奶此时怎还敢隐瞒？忙是仔细把事情对李春来叙述一遍。
    李春来闻言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果然！
    这事情果然不简单！
    青州锦衣卫的变动，在此时几乎已经不是秘密，刘振邦倒台已经是板上钉钉。
    而坊间，也把这个因由的核心，都归到了他李三爷身上。
    在之前的一段时间内，李春来本身也是这么认为的，以为是万历皇爷为了练强兵而铺路。
    可此时！
    听二少奶奶说完了其中细节，李春来这才明白，他错了，而且，简直错的离谱！
    这世界的复杂与黑暗，便是李春来一时都跟不上节奏了！
    这是即让他李三爷背了这么偌大的一个‘大锅’，却是一分钱好处没捞到，还沾染上了一身的骚腥啊！
    直白说，万历皇爷当初得知他李三儿的名声之后，肯定是派人调查过自己的资料，也有可能发现了与刘振邦之间的龌龊。
    但万历皇爷那等人物，怎可能会留心到这等小事？
    乃至，以这位爷的脾气，甚至可能会把刘振邦当成他李三爷的磨刀石。
    可眼前的现实显然不是这般！
    刘振邦，包括整个青州锦衣卫的萎靡，简直是摧枯拉朽一般，这里面显然不正常！
    ——最靠谱的现实是：
    万历皇爷身边有人，也在合适的时间知道了这件事，并且，与锦衣卫方面有着不弱的牵扯，从而，利用他李三爷的名声，点了一把‘阴风’！
    这种利用深处核心，拥有远超越常人信息渠道，从而狐假虎威、降维打击的事情，以前有，现在有，以后必定还会有！
    只是李春来没想到这一次的风，借了他自己。
    “三爷，那姓靳的，真不是个东西啊。您放心，奴家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二少奶奶此时也缓过来一些，止不住咬牙切齿，粉拳紧握。
    俨然，是把靳爷恨到骨子里了。
    李春来这时却平静了不少，看着她的美眸道：“锦衣卫的变动方面，你，有什么消息？“
    “嗳？”
    二少奶奶陡然一个机灵，也是意识到了什么，想了片刻，忙道：“三爷，具体核心，奴家一时也不清楚，但是，听说，好像是济南府和南直隶那边都有着一些牵扯，现在应该还没定下来。若不然，他们定下来，刘家这边应该就收到消息，准备收拾了。”
    说着，她也反应过来，忙是看向李春来的眼睛道：“三爷，您是说，谁，谁若是此次锦衣卫之争的赢家，便是在那背后使绊子的人吗？”
    “倒还不是太笨。”
    李春来没好气的看了二少奶奶一眼，把玩着手中的一枚扳指。
    这玩意，李春来是最近才开始热，一是用来装饰，二则是骑射的必需品。
    否则，人手上的皮肤可是经不起那等暴虐的力道的。
    而锦衣卫的事情剖开了也不复杂。
    就是最简单的一个理论：谁是最终的受益者，那便是扇阴风的始作俑者！
    虽然李春来至此还是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背后之人，已经借了他李三爷的东风，却还要给他李三爷下绊子，但这个核心理论是不会差太多的。
    再不济，就算扇阴风的人败了，没有窃取到最后的胜利果实，也会找到其中关键线索！
    “三爷，说起来，刘家现在虽是破败了，但还是有些关系在的。您放心，奴家跟您保证，一月，不，半个月的时间，一定帮您查到幕后黑手！”
    二少奶奶见李春来和缓，也开始兴奋起来，却是还有些紧咬银牙，明显想报这次的一箭之仇。
    李春来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冷声道：“这事情稍后再说，咱们先说说，这事儿，你该付出什么代价，才能长这个教训？”
    “嗳……”
    二少奶奶一愣，登时便慌了神，哪还有刚才的半分兴奋与嚣张？活脱脱一只受了惊吓的可怜小兽。
    眼巴巴的看着李春来道：“三爷，您，您想怎么惩罚奴家啊……奴家，奴家有点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