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领主 - 第441章: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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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
    国君姬周十六岁。
    元戎智罃六十七岁,中军佐韩厥六十八岁。
    上军将中行偃三十一岁,上军佐士匄二十七岁。
    下军将吕武二十六岁,下军佐士鲂五十六岁。
    新军将魏琦四十九岁,新军佐解朔三十九岁。
    看到晋国领导班子的年龄分布,能大概知道在这一套领导班子形成的初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诸侯国开始跟楚国勾勾搭搭了吧?
    固然有晋国刚刚发生大动荡的关系,使得包括楚国在内的“东方世界”各国都觉得晋国要不行了,晋国的领导班子过于年轻化也是列国看轻晋国的缘由之一。
    任何时代的人都有一种固执的观念,觉得年轻人不够稳重,超大概率干啥啥不成,吧啦吧啦之类的负面看法。
    在正治这种领域非常依赖经验,年轻人缺少阅历,又极易因为情绪波动出现错误判断,的确是会令人很难高看,普遍是会感到轻视的。
    “幸赖有阴武啊!”单公姬朝作为周天子的使节,出使晋国了。
    他是晋君姬周的师傅,来到“新田”立刻获得了接见。
    因为是代表周天子而来,单公姬朝又是晋君姬周的师傅,肯定不能用得到“谒见”这种形容。
    所谓的“谒见”就是报名而入这种形式,会有谒者不断重复喊谁谁谁拜见某某人。
    如果一方的身份高,一再被喊名字再提醒去拜见谁,实际上就是一种侮辱。
    因此“谒见”是一种下对上的礼节。
    刚才单公姬朝在讲晋国近年来的国际局势变动,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为晋君姬周描述晋国遭遇到了什么样的难题,某段时间又是面对了什么样的危局。
    作为老师而言,单公姬朝向晋君姬周提到那些不算是干涉晋国的内政,算是一种老师对弟子的提醒和教导。
    单公姬朝着重讲到了吕武率军重新打得齐国屈服的重要性,认为齐国的重新屈服意味着晋国东面再次恢复以晋国为尊的秩序,又提到吕武刻意放任齐国跟鲁国、莒国、莱国爆发冲突是一种很有远见的操作。
    这里需要知道两个前提,齐国曾经称霸过,现任齐君吕环是一个非常顽劣的人。
    曾经称霸过的齐国无时无刻不在为了恢复霸权而努力,注定不会怎么安份,必然时不时就要搞一些大大小小的动作。
    齐君吕环的顽劣会使齐国的在制定国策上充满不确定性。
    这样一来,出于上上下下的需要或者说心里躁动,再加上有一个不靠谱的国君,齐国无法也不可能安安分分。
    晋国从实际上遭到削弱,与楚国的争霸已经进入低潮时期,东边的齐国再去跟楚国搅和在一起,晋国很有可能会失去东面的几个诸侯国。
    这一点从鲁国和卫国也响应楚国和秦国牵头在蜀地搞会盟能够看出来,晋国的东面真的失控了。
    吕武狠狠地教训了齐国一次,使得齐国知道晋国哪怕有所衰弱也不好惹,再放纵齐国在东面乱搞,势必让鲁国、卫国等等诸侯国知道齐国不是一个安份的国家,进而使鲁国、卫国和其余列国明白一件真理,没有晋国“主持正义”的现状下,他们连最基本的安全保障都没有。
    这些事情是已经真实在发生的事实,单公姬朝讲出来算是一种事后对吕武所作所为的肯定,明示提醒晋君姬周,表示晋国有吕武这么一位“卿”是何等的幸运。
    “老师所言甚是。”晋君姬周没有什么听后一脸的恍然。
    这位十六岁的少年很聪慧,平时也尽是在琢磨事情,哪怕事情发生时没反应过来,事后也能将事情想明白。
    单公姬朝笑着点了点头,没摆出欣慰的态度。
    哪怕是弟子,有一国之君的身份摆在那里,还是中原霸主的国君,该有的身份有别还是要顾着点的。做出一副“我心甚慰”的态度,纯粹就是在互相恶心了。
    “秦伯遣使往‘洛邑’朝见天子,哭诉晋人无故而攻,‘雍’之旁处处烽烟,黎庶十不存一,举国上下苦不堪言。”单公姬朝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晋君姬周很是诧异地说道:“岂是无故!乃是阴武、栎阳琦西征白翟、义渠,偶遇秦军对阵白翟、义渠。二‘卿’助秦军败白翟、义渠,秦公子假意遣使,实为行刺杀之举,乃有二‘卿’挥师进击之事。”
    单公姬朝好像刚知道这事似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晋君姬周则是很意外地说道:“寡人已遣韩起往‘洛邑’言告天子,控诉秦国不义、无德罪行。老师竟不知?”
    这里面有大问题啊!
    单公姬朝是周天子的直属公卿,在周王室也有担任官职,没道理不知道韩起到“洛邑”的事情。
    只不过,韩起朝见周天子讲了一些什么,消息被封锁为前提,真的能让单公姬朝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假设周天子刻意封锁了关于晋国攻打秦国的起因,事情就显得很诡异了。
    看单公姬朝的表现出来的神态,好像真不知道吕武和魏琦为什么要攻打秦国?
    晋君姬周很清楚周王室当下的窘境,说白了就是又穷又没剩下多少威严,心想:“天子又收下秦国的贿赂了!”
    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
    周天子的确收了秦国的贿赂,并且已经是第二次。
    上一次秦国一样贿赂周天子控诉晋国攻打秦国并割地,请求周天子能代秦国主持公道。
    周天子提了一嘴要晋国归还从秦国占下的土地,晋国这边“嗯嗯哦哦”地应付了一番,没可能将吃下肚的好处再吐出去,只是熄灭了继续对秦国发动国战的盘算。
    后面,晋君姬周派大臣去“洛邑”联络周王室的公卿,意思就只有一个:是俺们在保护周天子啊!秦国跟挑战周王室地位的楚国结成同盟,已经成实际上背叛了周王室,周天子怎么还为秦国说话?
    这一次周天子又在收了贿赂之后站到秦国那边,并且无视了秦国公子派刺客刺杀晋国卿大夫的事实,晋君姬周有所猜测之后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秦公子现今于阴氏作客。”晋君姬周都无法掩饰自己的愤怒,只是不好对单公姬朝发作,压抑怒火继续往下说道:“后子针对此事供认不讳,刺杀之事绝无虚假!”
    他是一国之君,一口唾沫一个钉,容不得单公姬朝不信。
    这一下单公姬朝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
    新登基的周天子到底是什么毛病?明明很依赖晋国的保护,为什么连续两次跟晋国过不去!
    再来,秦国跟楚国结盟已经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实,而楚国明确就在挑战周王室“天下共主”的地位,周天子哪根筋不对还一再偏袒秦国?
    晋君姬周低声问道:“天子爱财?”
    这几乎就是指着鼻子在骂周天子脑子有坑,只是骂得比较委婉。
    单公姬朝很尴尬地开始转移话题。
    周王室衰败之后,又有哪一任的天子不缺钱呢?
    历任的周天子都在想方设法的要钱,只是真的没有哪一位天子像如今这位那样。
    曾经的那些天子属于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类型。
    现如今这位天子是来者不拒,并且很是是非不分,甚至到了能无视正治立场的程度。
    “楚称王,天有二日,复问鼎轻重。”晋君姬周不允许话题转变,一定要让单公姬朝认识到晋国保持霸业的重要性,接着往下说道:“我霸业若衰,天下共主为何人也。”
    没提晋国对周王室有多么尊重的一面,只是讲晋国保持霸业对周王室的重要性。
    毕竟,晋国也不是一直对周王室毕恭毕敬,崛起的过程中甚至坑了周王室好几次。
    只不过,坑周王室这种事情,干的国家太多太多,要怪就怪曾经几任天子的脑子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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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君姬周不提虚的,主要是没把单公姬朝当成傻瓜来糊弄。
    单公姬朝当然不傻,清楚晋国为什么要抬高周王室,也知道晋国一旦失去霸业对周王室意味着什么,只是很多事情不是他所能左右。
    新任的周天子登基已经差不多两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路数多多少少也被窥探出来。
    根据单公姬朝对现任天子的了解,没看出天子到底是在想什么,只察觉到天子的脑子好像是真的有些问题。
    也就是,周天子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正治倾向,纯粹是谁给的钱足够就帮谁把事办了。
    当然,周天子已经努力过,事情到底能不能办成,不关他的什么事了。
    晋君姬周没有从单公姬朝这里得到什么答复。
    实际上,他也没奢望自己这个师傅能给什么答复,只是借师傅的嘴警告周天子不要太过份了。
    两师徒再聊了一下其它事情,见面算是结束。
    晋君姬周找来一母同胞兄弟杨干,说道:“你往阴卿处而去。若阴卿可来,请来一晤。”
    也就是他手里能用的人太少,要不邀请大臣过来见面这种事情派自己的弟弟去,某种程度上来讲真不是那么合适。
    没有多久,吕武来了。
    一块过来的还有正巧碰上的赵武。
    两人见到国君行礼,再分别就坐。
    国君没有一开始就说正事,问了吕武一些关于向北开拓的事情,又问赵武迁徙的诸事。
    阴氏向北开拓是从八年前就开始了,只是在前两年才公布于众。
    以目前诸夏各诸侯国的立场,打狄人、戎人算是一种正治正确,没人会因为阴氏一再去找狄人或戎人的麻烦,张嘴就是闲言碎语,相反提到的时候要赞扬阴氏几句。
    周王室阵营下的各个诸侯国还有另外一种正治立场,以晋国为首的联盟打楚国也是一种正确。
    只是随着楚国很难啃下,甚至随着楚国有反推中原的可能性,越来越多中原列国开始不拿楚国当异族来看了。
    这个道理就是所谓的两面性,打不过你,那就承认大家其实是一样的人;能打得过,tui!你这个该死的蛮夷。
    另外一个,晋国需要吴国给楚国捣乱,没任何心理负担就将吴国纳入大家庭了。
    “秦君遣使朝见天子……”国君将之前从单公姬朝那里获得的信息讲出来。
    吕武一听:哦嚯!这样的周天子很可爱呀?只要给钱就能不顾是非,我是不是某天能利用上?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田氏代齐和三家分晋都是周天子给开的“后门”,才让两件事情成为既定事实,某种程度避免了其余诸侯国的入场?
    国君看到吕武脸色平静,心里暗自肯定,想道:“阴武明辨尊卑是一件好事呀。”
    在他们看来,周天子哪怕十足的混账,骂肯定是不能直接破骂的。
    哪怕周天子再混账,只能用劝谏的方式来应对,要么就干脆直接无视,算是大家伙给周王室留下的最后脸皮了。
    国君要是知道吕武想的是某天给周天子足够多的钱,换取承认阴氏取代嬴姓赵氏成为秦国之主,乃至于玩分晋或代晋,不被当场气死,绝对要扑上去跟吕武拼了。
    哪怕是不玩取而代之,选择以一家建一国,其实都够晋国受的。
    而某个家族脱离哪个国家玩独立自主其实存在法理性,狐氏就是属于这种情况。
    狐氏可以给晋君当臣子,也能脱离晋国成为一个国家。
    国君很不好意思地看着吕武,问道:“阴氏或可寻韩氏?”
    什么意思呢?
    晋国这边负责跟周王室沟通的是韩氏,国君有什么事情想跟周王室沟通都不能避免韩氏,阴氏想让周天子不要再搞事一样绕不开韩氏。
    吕武完全能够听懂国君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秦国能贿赂周天子,晋国/阴氏也可以。
    吕武说道:“谢君上美意,武不日便寻中军佐,必使天子知晓秦人之奸诈。”
    国君颔首,心想:“阴氏果然还是会伙同魏氏继续打秦国。”
    这个对晋国没坏处,甚至能够起到一定的稳定作用。
    国君笑着说道:“阴卿若有闲暇,多与公族走动走动。”
    吕武脸上的笑容很真诚,说道:“正有此意。”
    不就是带上公族一块发财吗?
    只要国君不阻止阴氏北拓和西侵,带公族一块玩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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