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日月 - 第十一章 谁比谁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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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娘子,仙师正在更衣,不便见客!”危急关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少女紫鹃忽然扯开嗓子大声尖叫。
    终究是个女孩家,哪怕生在唐朝,还没受到三从四德的荼毒,任家大小姐任盈盈也没勇气去面对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立刻停住脚步,用马鞭指着里屋的门帘儿破口大骂:“骗子,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认!躲在丫鬟身后,你算什么东西?衣服还能穿一辈子?堂堂七尺男儿,干什么不好,偏要做这种辱没祖宗的勾当!我若是汝,早就……”
    “敢问任少娘子,骗子在哪?!又骗了你什么?”一声不软不硬的询问,将她的话拦腰打断。缓过神来的张潜掀开门帘,昂首阔步而出。
    “你……”任盈盈被问了个措不及防,顿时语塞。
    以往他家兄长任琮请回庄子的那些骗子,在身份被她问罪之时,要么急头白脸拼命辩解,要么故作高深闭口不言,可是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位短头发骗子这般,理直气壮地反唇相讥。而闻讯从城里赶过来得过于仓促,她却根本没顾上了解,自家兄长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眼下想要拿出证据来,难比登天。
    “你不要装疯卖傻,骗子就是你!骗了任家少郎君什么,你心里心里还不清楚么?!”有道是,一个篱笆三个桩,见任盈盈被问得无言以对,又一个绿衣少女,从她身后冲进门,用马鞭指着张潜的鼻子大声帮腔。(注1:从现在起,直接用现代汉语了,免得书友们读的别扭。)
    她和任盈盈都在豆蔻年华,身材高挑,眉目如画,红蓝搭配,相映成趣。然而,张潜却没半点心思欣赏她们的美丽,更不会因为她们两个是美女,就任由她们将骗子的头衔往自己脑袋上套。
    童年时那些被人欺负,被人栽赃的经历,迅速涌入他的脑海,让他两眼发红,头顶刚刚长起来的短发根根倒竖。“闭嘴!你才装疯卖傻!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张某骗你财了,还是骗你色了,你冲上来朝张某乱咬?你们家大人没教过你说人话么,还是从小就没大人教?!”
    这番话,虽然大部分发音都不是标准的唐言,但配上狰狞的面目和剧烈的肢体动作,将他的大致意思和真实情绪,却表达了个清清楚楚。
    “你……”绿衣少女被骂得花容失色,含着眼泪连连后退。那任盈盈见状,也顾不上再跟他讲什么道理了,挥动马鞭,当头就抽。
    从小到大,张潜因为不肯受小霸王们冤枉,不知道跟人打了多少架。而小霸王们栽赃不成之后,第一反应肯定是动手围殴。因此,他身体早已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没等任盈盈的马鞭落下,已经抢先抬起胳膊,狠狠掐住了对方的手腕。随即夺鞭,上步,横肘,一连串动作宛若行云流水,将后者撞得“蹬,蹬,蹬……”倒退数步,脊背直接贴上了对面的墙壁。
    这还是他在忽然意识到对方是女生之后,临时收了力,否则,任盈盈的后脑勺肯定得跟墙壁来一次亲密接触。饶是如此,少女也被撞得眼前金星乱冒,刹那间,尖叫声穿云裂帛。
    “骗子,你还敢行凶!”那后进来的绿衣女子,也被吓得寒毛倒竖,挥动马鞭,在自己身前乱舞。
    张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将刚抢来的马鞭掷落于地,“把鞭子放下,别逼着我动手!”
    “骗子,骗子!你骗了人家钱财,居然还敢打人!”绿衣女子大声尖叫,手中的动作,却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以免刺激到了眼前这位短头发“恶棍”,将自己也贴到墙上去跟任盈盈做难姐难妹。
    “骗子,住手!”四名和紫鹃差不都打扮的丫鬟,挤站在外屋门口处大声尖叫,“来人啊,骗子打人了,骗子把少娘子和郭家(和我家)少娘子给打了!”
    “你再喊一句骗子试试?!”张潜不理睬诸位丫鬟,只管对着绿衣女子横眉怒目,用生疏的唐言厉声威胁。
    那绿衣女子又被吓了一大跳,转过身,哭泣着落荒而逃。将门口正在喊人帮忙的丫鬟们,撞了个东倒西歪。
    张潜见了,也不追赶,将目光转向正背靠着墙壁偷偷蓄力,准备给自己来一记窝心脚任盈盈,冷笑着道:“识相点儿,就别自己找不自在。别人让着你,张某可不会犯贱。”
    “大师,大师,误会,误会!”江湖郎中任全听到丫鬟们的求救声,匆匆闯入,先用身体挡在二人中央,然后冲着二人分别作揖,“大师,少娘子是误信了奸人挑拨,才冒犯了你。你大人大量,千万宽恕则个。少娘子,大师真的是高人,与先前那些骗子不是一路!”
    “是啊,大师,误会,误会!”任五,任六两个,带着一屁股尘土也冲了进来,脸上的错愕难以掩饰。
    他们三个先前之所以没有跟进来劝解,一来是怕触怒了自家少娘子,遭受池鱼之殃。二则是坚信,以少娘子任盈盈的身手,旁边还有表少娘子郭绍兰,也就是那个绿衣女子助阵,无论是骂人还是打架,吃亏的肯定是那位来路不明,却带着很多”奇珍异宝“的张大师!
    而让任盈盈和郭绍兰先给张潜一个下马威,他们再进屋子帮忙解释一番,接下来,想要拿捏张潜,就更容易了。至少,让张潜明白他自己此刻是寄人篱下,轻易不敢追回那些做工和质地都“天下无双”的衣物和鞋子。
    当然,若是能逼着张潜将书包和书包里所藏着的其他珍宝,交给庄上揣摩一番,就更好了。这几天,任全可不止一次看到,张潜从书包里掏出个“宝物”来,在太阳下吸收日光精华。虽然每次吸收完了日光,张潜自己都没有立刻将宝物放进嘴里。但任全相信,张潜把“宝物”放在阳光下,绝非晒着玩儿。
    然而,他们打破了脑袋都想不到的是,寄人篱下,连“过所”都没有的张潜张大师,居然敢跟少娘子动手。更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的是,两位少娘子都有武艺在身,还带着丫鬟帮忙,居然一眨眼功夫就被缴了马鞭,大败亏输。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装作刚听见了呼救声,匆匆冲进来化解误会。以免再继续装傻充楞下去,让不讲风度的张大师,把自家少娘子打个鼻青脸肿。
    “你,你……”终于有了依仗,红衣女子又是害怕,又是气恼,收起脚,眼泪滚滚而下。
    “哭什么哭!”张潜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栽赃陷害,竖起眼睛,对着任盈盈大声喝问,“哭就可以不讲道理了?你说我骗了你家兄长,倒是拿出证据来!`若是有,张某立刻跪地向你赔礼道歉!”
    “你说你是世外高人,说要教兄长做剑侠!骗他胡乱吃那些乱七八糟和的东西,骗他出钱供你挥霍!”有了家将和家仆保护,红衣女子任盈盈胆气迅速恢复,流着泪大声尖叫。
    “我几时说过,可有证人?”张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屑地撇嘴。“我骗他了什么,有谁看见?至于钱财,张某来贵庄五天,可曾拿了贵庄一个铜子?”
    任盈盈只是按照以往的经验,信口指责。被张潜一问,立刻心里发虚,赶紧用眼睛看向任全、任五和任六,逼迫他们站出来指证骗子。
    让她非常失望的是,任全、任五和任六,都快速将头低下去,谁也不敢挺身而出。
    “先将骗子罪名扣在张某头上,然后再捏造证据,有意思么?”张潜也早就习惯了栽赃者理屈词穷后,胡搅蛮缠的做派。冷笑着大声补充,“倒是张某,现在想问问任郎中,张某的衣物和鞋子,什么时候能够浆洗完毕。其中时间最长的,已经被仆妇拿走四天,最短的也三天了,那些衣物再不容易干,也该早该晒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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