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妃 - 第70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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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依旧出去了,楚子凯心中难过,躺在塌上发呆。眼神无焦扫视着殿中一切,忽瞥见梳妆台前有个瓶子,定眼辨认,来了精神,分明和耶格岐拜托赢华壹送给她那药一样,当即被醋酸激得坐起。疾步过去拿着细看。
    这时虞昭恰好进来,也拿着药瓶。被楚子凯带着点醋意的眼神看得有点不想过去。还没说话,就听楚子凯如审问一般:“赢华壹又给你偷偷递野男人的东西?”
    远在西番的耶格岐打了个喷嚏,不明就里。
    归根结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特别是女子,虞昭也不例外,为了不让展笑为难,心中清楚耶格岐那药不能收,楚子凯手上那瓶,分明是托文罗帮着寻来的。听楚子凯这语气,好似抓奸一般,虞昭冷声提醒:“那是文罗给的,还有,西番二王子对殿下有恩,殿下不可用如此粗俗之词辱他。”
    本来不是就罢了,可虞昭居然为耶格岐说话了,楚子凯仿佛又喝了一壶醋,酸得牙关紧咬。
    虞昭走近将药给他。“上好药就走。”
    楚子凯不接,直接拉住她的手,得知她是去给自己拿药,觉得好受些了,语气放缓告知她:“以后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寻。”
    虞昭不答,把他手甩开。“想你也不缺药,是我多此一举了。”
    “别,我缺,”只要是虞昭给的,管他好的坏的,楚子凯都愿尽数收入囊中,将那药拿过指着肩膀:“你瞧,都见血了。”
    随着他指引看过去,楚子凯健硕的胸膛大半露在外面,虞昭脸色微红,移开视线:“对不住,不过殿下以后别这样了。”又愣住,因为视线一扫,不经意看见楚子凯当日为自己挡箭,留在胸侧的那触目惊的疤痕。碗口一般大,当时是个血洞,现在好了也还是微微凹陷下去,因出血太多,许多血痂嵌在里面,格外可怖。
    那时他在虞昭面前,一句怨言都没说过,此刻那点咬伤和那要命的伤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却吵个不停,在意得不得了。楚子凯随她视线看过去,将她手握住去触,安慰道:“你看,早就好了,一点都不疼,只不过丑了些,你不许嫌弃。”
    好了伤疤忘了疼,虞昭心头微酸,这些年二人纠葛间,都留了一身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能以时间药物消耗得无影无踪,有些会留一辈子,每每望见就会想起当时那令人惊惧发寒的危险场面。谁知下一次何时会来,又是否会有性命之忧,虞昭不想楚子凯再为自己挡开这些致命的暗箭。
    若他因此丧命……想到此处就心颤。可是虞昭心里明白,二人若捆绑在一起,就有人将灾祸引过来。唯有二人都放手,天各一方才能各自安好。
    “昭昭,想什么呢?”
    楚子凯的声音让虞昭回过神来,又听他道:“我知你最近肯定思虑太多,过几日我带你出去走走,你和你母亲也许久未见了。”
    确实如此,可是这次提起去见虞陆,虞昭并不如往常般开心,。眼神暗下,只拿过楚子凯手上的药,低声道:“不必,我不想那么多了,殿下坐下,我替殿下上药。”
    态度忽而转变,楚子凯有些惊喜,连忙依言坐下,虞昭在他面前蹲下,轻柔为他将血迹清除,又将药粉洒了上去。
    二人靠得很近,气息交错,楚子凯低头便能看见虞昭扑朔的睫毛,爱意满心,语气不由自主放柔和,问道:“昭昭,你信我了?”
    虞昭点头:“信……”又顿了顿,低声道:“殿下,对不起。”
    只以为她在为咬了自己道歉,楚子凯笑道:“你这点力道还不如蚂蚁咬一下来得疼,我不过是想让你注意我喊得凶。”
    见虞昭眼中依旧担忧不减,楚子凯也顾不得上药了,将虞昭一揽起来放在腿上,在她耳边轻声道:“只要你肯理我,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不开心要跟我说,别一个人憋在心中。”
    虞昭不说话,脸埋在她胸膛处,没缘由的失落,楚子凯只以为她在意着刘晚柔等人,也有些无奈:“我还是带你出去散散心吧,许久不见你开心了,不必忧心什么,父皇会同意的。”
    虞昭明白,源帝自然会同意,叹了口气道:“殿下不必为我忧心什么,我不过是想我娘了。”
    楚子凯果断答道:“那我带你去见她。”
    虞昭心中悲切,稳住情绪告知:“见不到的,她要去终云山礼佛一年,前几日已经出发了。”
    原来如此,楚子凯得知缘由,依着她去,又从怀中摸出那个镯子,坏了的地方已经接好,将虞昭手腕拿起扣上,贴着一圈刚刚好。虞昭抬起打量着,始终不知那镯子是如何开的。
    此刻沉甸甸锁在手上,也如同锁在心头一般,可望着楚子凯满带宠溺怜爱的笑容,绕是有千斤之中,若虞昭有选择的机会,也舍不得放下这负担。
    二人静默感受着属于彼此的温度与气息,良久,虞昭还是忍不住问:“陛下忽然就同意了,殿下就不怀疑?”
    楚子凯答:“父皇说过,真心人难得,他是过来人,我母妃……”
    话语戛然而止,虞昭立刻道:“殿下不愿可不必说。”
    “你我之间无秘密。”楚子凯低声道来:“我母妃年十二就在东宫的书房做点灯侍女,无意与父皇结识,因一首诗词成了知己。当年父皇本想求了皇祖母给她个位分,皇祖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在意我母妃身份低微,应允了。就在行礼前三天,东宫太傅酒后乱性,将我母妃清白夺去。”
    回忆起很久远的事情,楚子凯语气云淡风轻,虞昭却觉得无比惊讶,被他握住的手蓦然一收紧,楚子凯察觉,低头吻了一下她额心继续道:“还未等先帝发话如何此事,母妃自己削了头发划了脸,向皇祖母自请出家,可父皇不舍,与皇祖父对抗许久未果,且母妃心意已决,只得放她去了尼庵。”
    虞昭暗自回忆自己在别人口中听到的淑妃林晴婉,所有人谈起,无不夸温柔淑婉,不想还有这一遭往事,心中感慨,天子妃妾非清白之身,能顶着压力让她入宫,源帝定费了许多心思。但听他提起,她连容貌姻缘都可舍弃,怎又愿入了宫重回源帝身侧?
    楚子凯知她疑惑,解答道:“卓姚姑姑原告诉我,父皇牵肠挂肚,每每空闲时换了便装,偷偷潜在树上,只为了在母妃出来河边浣衣时看一眼。有一次被发现了,母妃被吓到,脚下不慎跌入了河中,父皇趁机把她抱回了东宫,骗她说老尼姑说她红尘未断不要她。不料此言竟让她有了寻死的念头,恰巧皇祖父一杯毒酒赐下,她果断喝下,幸好有凌百药,救了回来。皇祖母心疼父皇,帮着父皇将母妃藏了起来,顺便想法子在她神识中抹了那不快的往事。直至父皇登基,才正式让她入了朝晖宫,下令知情之人尽数封口,这才平息了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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