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鉴离枪 - 第二百九十六章 重新认识一下

    王母有些凄惨的一笑。
    “是啊，他也一样，灾劫之气盈天，见的第一面就深深地吸引了我。”
    黄烁有些不明白了。
    “既然如此，天命帝君干掉了逍遥队长，对你来说应该是最有机会，最有吸引力的人了。你怎么离开了天命？”
    转了一圈，还是回归了这个核心问题。如果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黄烁又怎么可能对一个敌对的人有一丝一毫的信任。
    一滴晶莹的泪滴，从脸颊滑落。
    “因为...因为，我是个笨蛋，我连自己的功法到底是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我连自己到底要什么都没搞清楚，昏昏沉沉至今。正是因为逍遥死了，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的力量的本质。呵呵，我真傻啊！”
    黄烁更懵了，只能静静地等她发泄完后，继续下文。
    “灾劫啊，我的力量本质上是对灾劫的预感。灾劫是什么？对于我们玩家来说，就意味着大机会，大机缘。富贵险中求，没有劫难哪来的任务，哪来的奖励。”
    黄烁认同的点了点头，游戏嘛，就是一个拼字。这方面他这个老搅屎棍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但是...我错了。灾劫就是灾劫，天灾是灾劫，人祸也是灾劫，扛过去了，是大机缘，抗不过去，身死道消。我看到的不光是灾劫，更是灾劫的引发者。逍遥是，帝君也是，他们既是天命之人，又何尝不是天灾之人。”
    黄烁脸色变了变，他听明白了。或者说他本来就明白。
    黄烁斩了自身善恶两执，这是一种心境的升华。也因为他自身意境分别为杀生两道，逐渐确立起了他现在更为坚韧的心志。杀戮是罪，我知道，我自愿承担，没有迟疑，没有犹豫，更没有反悔。普度众生是福，我知道，但我不强求，不无度，不念恩。人生在世，本就没有万全之事，但求一个问心无愧罢了。
    王母说的其实也类似。天灾本是天道至公，降下的对所有生灵的考验。对有实力，有能力的人来说是大机缘，但对更多的人来说，却是劫难。就像这次虹果果搞出的争霸任务，到了最后，也不过是他们几个有数的顶级玩家才有资格过手。而广大的普通玩家，甚至连普通的任务都无力完成，就被迫结束了游戏。
    但同时，还是以虹果果为例，正是因为这些顶级玩家太能搞事，这次的争霸任务纯属人祸，那些普通玩家的损失又找谁伸冤。
    而与此同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就这么斗下去，虹果果和天命一方，必然有人损失严重，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灾劫是把双刃剑，这样的人祸，要么分出胜负，一方损失惨重，应了大劫。要么干脆两败俱伤，谁也别好过。
    这王母，以前只看到了顶级玩家在灾劫中获得的好处，就天然认为能被她看入眼的，身具灾劫之气的人，必然能在游戏里成就一番事业。直到逍遥队长死了，她才意识到，她的功法为什么要预测灾劫。
    灾劫是用来化解的，是用来消解的，从来就不该是被拿来利用的。这可能就是她离开天命，另立门户的主要原因了。这也解释了她在游戏内莫名其妙的动作。她就是不想让虹果果和天命真的斗起来，既然劝不了，那就直接全按灭。以力证道，有时候就是最简单的选择。
    但黄烁心惊不是因为想清楚了这些，而是，想到了这个女人从见自己那刻，就开始拉拢自己。不会在她眼里，我也是这种灾劫之人吧？
    有这种想法很正常，黄烁这不正常的实力提升，本就和种种机缘密不可分。用王母的话说，这就是大灾劫有大机缘嘛。
    问题是有逍遥队长这前浪，你让黄烁这个后浪又怎么会把这种事当做好事呢？玩个游戏罢了，虽然实力的提升让人迷醉，但是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黄烁一个大活人。
    一直以来，黄烁都自认为形势起码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他只是在频频挑战自己的极限，这是完全主动地。但今天有个人告诉他，一切皆有天意，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黄烁为什么至今都对白莲教极为不屑。就是因为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科学教育的大学生，作为一个从孤儿院奋斗出来的孤儿，他最不信的就是命，就是神。自始至终黄烁唯一不变的信念就是，奋斗拼搏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手段。
    这让他怎么可能接受王母对自己的认定。凭什么你说我有灾劫就有了？
    但是内心虽然不接受，接触游戏这么久了，各种神功异法也见识了这么多。从理智上，他又不敢完全否认王母，毕竟功法带来的神奇预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一定程度上来说，他的闪寸心不也是对未来的一种预测，虽然更理智一些。
    声音有些苦涩，心情有些忐忑。
    “这么说来，你救我，你之前对我另眼相待，是因为我也是灾劫之人了？”
    黄烁问出这句话，王母反而收起了之前哀怨的神情，看向黄烁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怎么说呢？就和黄烁大学时期，第一次解剖课，那几个胆大的学霸，看向试验用的兔子的眼神差不多。有那么点兴奋，又有点迟疑，但更多的还是一股子磨刀霍霍的冲劲。
    “不，你不同！你是至今为止，我唯一见过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激活了我功法不同感知的人。你是消灾解难之人，你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灾劫之气，反而有种很奇妙的...怎么说呢？福报？所以我对你很感兴趣，我倒想看看你到底能做什么。”
    黄烁苦笑一声。
    “你就是凭这个找到我的？”
    “是啊，茫茫灾劫中，你这点福报，就像黑暗中的明灯，也太显眼了。”
    黄烁即不信命，更不信神。王母这么一说，黄烁的大脑迅速理智的转了起来。很快就猜到了某种可能。
    其实也很好猜，首先黄烁就不信自己身上没灾劫。身为玩家，在游戏里要是没灾劫，怎么混任务。自己这么能搞事，灾劫小不了。如果假设自己真有灾劫，但王母又感应不到，排除她功法出了问题，其实答案就一个，被其他力量化解了。
    至于是什么力量，反倒不好猜了，主要是他身上乱七八糟的力量太多。逍遥剑有可能，这位大爷都已经救过自己多次了，堪称最大福报。慈航道人的传承也有可能，毕竟这位号慈航普渡圆通自在天尊，功法擅长消灾解难也是正常。
    但黄烁也清楚，其实最大的可能还是他凝练的人仙命格。很可能是这个超出了中级场范畴的命格，超出了对方功法的目前的极限，才得到了错误的感知。虹果果说过，中级场有着天然的极限，除了命格，单纯的功法是无法突破的，很多能力都是受到天道压制的。
    这回，都不用闪寸心的灵感爆发，黄烁瞬间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情报的不对等，似乎可以利用的空间很大啊。
    唯一的问题只是这个王母的理念似乎也不错，算是这尔虞我诈游戏里的一抹温情了。想要消灾解难，化解游戏里玩家们相互的人祸。这想法虽然有些幼稚的荒唐，但是很多时候伟大不正因为对纯粹的坚持。
    在黄烁简单纯粹的人际关系中，邪歌和虹果果基本可以划为自己人，所以他们要报仇，黄烁能不插手就已经是最大的底线了。但是对这种值得尊重的陌生人，黄烁也不愿与之为敌，甚至在合理的范围内也愿意帮一把。
    更重要的是，这个王母，让黄烁想起了当初福利院的院长，一个为了心中善念坚持了一辈子的可爱的老人。后来接触了社会，增长了见闻，才发现这种可爱的人虽然不多，但在社会的方方面面总会有那么几个坚持的傻子。也许他们很陌生，也许他们的作为和自己无关，但是这是一群必须尊重的人。
    虽说两全其美很难，但黄烁并不愿主动去伤害这个王母。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黄烁，云盾安保的员工。所以你的那个昆仑我就不加入了，但是力所能及帮点忙倒也不是不行。”
    王母展颜一笑。
    “行啊，上次确实也是我唐突了。这样，算你个编外成员吧。”
    说完，又重新郑重的递来了一面地灵镜。
    黄烁没有推辞，接了过来。
    “好了，我们也算重新认识了，不打不相识。不过...小子，你坏我计划，总要给个交代吧！”
    黄烁算是见识了女人变脸的速度，刚刚还和颜悦色，突然就翻了旧账。不过好在黄烁急中生智，闪寸心大爆发。
    “你的计划？别闹了，你被朱家利用了，从一开始就没什么你的计划。”
    “朱家...”
    王母不是没有心计之人，黄烁一开头，自然引起了她的联想。
    其实作为顶尖的老玩家，都有一个共识，决不能小看npc。任何一个功成名就的npc，无论实力如何，起码都有和其身份匹配的智力。换一个皇帝也就算了，但是朱棣这种历史上浓墨重彩的帝王，谁敢轻视就是找死。
    她之前只是因为双方利益太重合了，才有些掉以轻心。不管有没有被利用，反正黄烁这么一闹，自己在朝廷的利用价值就远没之前高了。一些变化必然出现，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