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泡沫时代 - 1254. 另有隐情

    “只要不是把你赶去睡玄关，对你做什么都行？”中森明菜笑容灿烂。
    岩桥慎一看着她这副就差把不怀好意写在脸上的表情，不紧不慢，反问她，“你想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什么？”
    “慎一你，”中森明菜认认真真评价道，“肯定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是谁先想些奇奇怪怪的事啊。”岩桥慎一吐槽。
    再说下去，早晚要变成被物理压制的情形。
    这个中森明菜，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偏偏还要摆出不跟他一般见识的宽容大度，转身走开了。
    岩桥慎一看着她占了上风的背影，在心里觉得好笑。可又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回家之后，坐在玄关期待着她在家时的事。
    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他带着几分醉意回家，坐在玄关想象着中森明菜来迎接自己的时候，中森明菜会装模作样的盘算要对喝了酒睡着的他做些什么，也就再自然不过。
    “还以为你喝醉了。”中森明菜换了衣服回来，跟岩桥慎一说。她问，“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呢？”
    “参加自己不是主角的自己的生日会，如果还喝得醉醺醺回家，未免太没分寸。”岩桥慎一深知，越是带有其他作用的聚会，就越是要保持清醒。
    但反过来说，越是这样的聚会，其实也越是容易积攒疲累。回了家，又是自己一个人，困意上来，当然打个瞌睡。
    “这么说，”中森明菜听着，不禁笑了，“是因为等着我，所以才睡着了？”
    她眉梢不由自主，飘起一丝沾沾自喜。
    岩桥慎一真有点佩服她。这份顺杆爬的本领，也应了那句“近墨者黑”。
    ……
    今年，岩桥慎一生日前一两周，中森明菜就跟他商量，“最近，慎一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刚开始交往的第一年，快到岩桥慎一生日的时候，中森明菜为了送什么礼物冥思苦想，希望能送给他一个惊喜。但交往到了现在，两个人就谁也不遮遮掩掩，想着送什么惊喜，而是直截了当，一个问想要什么，另一个盘算想要什么。
    热恋情侣早晚要变成老夫老妻。要是再过个几年，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忘记对方生日这种事……
    这个应该不会发生。
    毕竟，这两个人每到生日的前几天，就有人提前准备生日会，一连一个星期都被提前送上的祝福声包围。就算自己不特别记得，在别人的提醒下也绝对不会忘。
    夫妻两个都是名人，也不是件坏事。
    岩桥慎一也很配合，仔细想了想，“好久没有给你拍过照片了。”准确来说，是自从那部一次性照相机用完了以后，两个人私下里就没有再相互拍过照片。也许因为是公众人物，整天被别人拍的缘故，这两个人都不觉得日常生活里，应该有一部照相机。
    这时既然想到了，岩桥慎一越琢磨越觉得可行，“有部照相机也不错，以后，还能拿来保存回忆，记录生活。”
    两夫妻虽然都是公众人物，但结了婚，有了小孩以后，回了他们的小家庭，还是普通人。到时候，还是要拿起照相机，记录下关于这个家族的点点滴滴。
    自从决定了要结婚之后，在思考的时候，岩桥慎一偶尔会下意识地，去考虑以后。
    这种心态上的微妙转变，要是意识不到，就什么都不是。可如果有所意识了，就不禁让听着的人感到一丝温馨。
    可即使如此，当中森明菜想起被他拍过的各种丑照时，还是特别加上一句，“可不许乱拍奇怪的照片。”
    岩桥慎一笑话她，“送礼物的时候，还要限定用途吗？”
    中森明菜撅了下嘴唇，也觉得就算说了也未必管用，或者是觉得被岩桥慎一拍下丑怪照片也不是难以接受，于是回了句，“反正，就算限定了用途，还不是使用的那个人说了算。”
    “那等到下个月，你过生日的时候，干脆我也送你一部照相机好了。”岩桥慎一灵机一动，想出来个好办法。
    中森明菜有点无语，“岩桥桑是希望发生什么‘因为照相机引发的事件’这样的剧情吗？”
    两个人各拿一部照相机，想方设法埋伏对方拍下生活中的丑怪照片，这种事……
    那可真是一点也不想它发生。
    话说回来，如果两个人各有一部照相机，都能拍下对方的丑怪照片，为了不招来对方的报复，就会自觉收敛一点，不去做挑战对方的事。
    不过，对他们之间来说的话，显然还是中森明菜的物理压制更有用。
    就这样，今年岩桥慎一的生日，就早早做好了会收到一部照相机的准备。决定要收什么礼物的时候，岩桥慎一虽然嘴上说些有的没的，但其实暗地里已经计划，等收到了照相机，就去买两本摄影的教材书，空闲里翻翻看，以后出去玩，还能当好专属摄影师。
    在一起时间越久，就越是不好准备惊喜。但是，到了不必刻意准备惊喜的阶段，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就已经令人感到心满意足。
    中森明菜其实在心里暗暗想过，要是在岩桥慎一生日那天，把入籍申请表放到他面前，那大概一定会吓他一跳。
    当然，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换来她一阵发笑。
    之所以会在脑袋里想到这件事……
    岩桥慎一的心思，瞒不过中森明菜。几年的交往，同一屋檐下生活，以彼此之间相互了解的程度，她哪里会猜不出来，岩桥慎一是想选在她生日的那一天入籍。
    明明心里打算着这些，岩桥慎一在六月一日当天，收到礼物的时候，还跟中森明菜开玩笑，“趁这段时间多拍点照片洗出来，刚好作为下个月你生日时的礼物。”
    中森明菜嘴上吐槽他，“真是精打细算的岩桥桑。”可是，看着这个沉得住气的年下君，心里忍不住悄悄笑他，又希望他的计划能顺利进行。
    总想要做点浪漫的事，却总是和浪漫这件事擦肩而过的年下君。
    决定一起生活，是在饭后杯盘狼藉的餐桌前。决定要结婚，是在母亲千惠子家里，她刚闹完别扭，哭过一场狼狈不已的时候。
    虽然在中森明菜的心里，这些似乎与浪漫无关的场景，对她来说，也是无价之宝。不是场景浪漫，发生的事才浪漫。正相反，当浪漫的事发生时，再平凡普通的场景，也都是浪漫的。
    从意识到岩桥慎一的想法，并开始等待的那一刻起，直到浪漫的事发生之前，在中森明菜的心里，这段时间所度过的每一天，都是浪漫的。
    但是，既然猜到了这个年下君一定要做件有仪式感的事，她也就不拆穿，默默等待。
    ……
    过完了六月一日，隔天上班的路上，岩桥慎一坐在车里，把行程本翻到最后，用钢笔划掉了日历上的数字“1”。
    离中森明菜生日，还有四十一天。
    岩桥慎一目光落到日历上的七月十三日，想着结婚日近，忽然之间，产生一丝奇妙的想象，似乎，从六月一日到七月十三日，是他在走向中森明菜。
    刚过完了生日，岩桥慎一就做成一件大事，确定了将要购入目黑区一块大约九十坪的土地。土地的价格，加上地上建筑物的价值，共计约四亿日元。
    优质客户岩桥慎一不受如今不景气的影响，办理贷款是再轻松不过的一件事。
    这块地皮所在的街区安静美观，跟岩桥慎一和中森明菜曾经手拉着手在高级住宅区散步时走过的街道感觉差不多。
    实地来看的时候，岩桥慎一和中森明菜都相中了这块地皮，之所以会看中这里，除了土地本身、街区环境、邻居是否好相处……这些买地的时候必须要考虑的因素之外，其中的一个理由，大概也是因为想起了那时的事。
    住在这附近的，以文化人和新进的企业家为主，还有几户是世代住在这里，片町会的活动看来难度不会太高。听说，南天群星的桑田佳佑和原由子夫妻，他们所在的片町，和这片街区很近。
    对于岩桥慎一和中森明菜来说，买地时最大的难题是选择在哪里买地。等这一项决定了之后，接下来，一切就变得快了起来。
    如今，就等相关的合约签好，全部的流程走完，一切落定。
    之后，这块土地周围就要围起施工的隔档，建筑队首先拆除土地上原有的建筑物。请设计师帮忙设计好新居，接着，开始动工。等到所有的施工结束，一切都整理好，可以入住的时候，大门外的名牌就可以钉上“岩桥”。
    岩桥一家，先是慎一，接着是明菜，也许还会再继续排下去。
    “恭喜了，岩桥桑。”
    终于确定下来，今井向岩桥慎一道贺。
    今天，两人是在岩桥慎一办公室旁边的小会客室见面，并没有像往日那样，约在公司附近见面。
    毕竟是老相识，正事说完，两个人又惯例，闲聊了一会儿。
    闲话了几句如今的地产行情，又说了几件世间发生的大新闻，岩桥慎一随口问起今井，“上次今井桑说，稻川会内部似乎要发生分裂对抗，这件事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在社会版面看到什么新闻，可见情形还在可控之中。”
    岩桥慎一不禁笑了，“就是因为知道情形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才要问一问你这位消息灵通的人。”
    “从外部来看，是还在僵持着。据说，山口组的渡边芳则组长，还表示愿意担任调停人——作为山一抗争时，稻川圣城总裁担任调停人的回报。”
    “现在可还到不了需要调停人的地步。”岩桥慎一心想，甚至，都不需要这个调停人。
    从四月中旬僵持到进入六月，至今没有一起稻川会内部的对抗事件，显然，这次的事，雷声大，雨点小。
    “不管怎么说，稻川圣城总裁还活着。”
    山口组不可能在田冈一雄活着的时候一分为二，换成是稻川会也一样。稻川圣城的威望，足以镇得住稻川会里的每一个干部，哪怕他手下的直系组，牵扯到了新宿五丁目的命案。
    想到这里，岩桥慎一心中灵光一闪。
    稻川圣城明明完全有能力组织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情形，为什么，他没有那么做呢？
    稻川圣城手下的直系组长牵扯进了命案，新宿五丁目的开发计划因此无期限暂停，负责这片街区开发的角田次郎受挫，随即，稻川裕紘就任下一任会长。
    如果真的是替儿子扫清障碍，留下这么明晃晃的把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资历深厚的一派老大能做得出来的事。
    而到了事情发生以后，又默许稻川会内部发生对抗，就更加离谱了。
    一件事漏洞百出，有着种种的不合理之处，就不得不去想，背后是不是另有隐情。
    稻川会这样的组织，没有必要通过两派之间的对抗进行什么清洗。有稻川圣城坐镇，稻川裕紘就任会长，本来也不该是一件会招来如此强烈反对的事。
    那么，换个角度来思考的话，一件本来是可控的事，却失控走向了一种最糟糕的局面……这其实意味着，事情仍旧在稻川圣城的控制之中。
    这是在稻川圣城默许之下所发生的。看似危机的局面，其实是安全的局面。
    证据就是，稻川会的内部抗争迟迟没有开始。甚至，根本就不会开始。
    “也许，”岩桥慎一想到这里，说了句，“过不了多久，调查的线索就会指向另外的人，真正的凶手也会被发现。”
    “真正的凶手？”今井没想到一向只是听闲话的岩桥慎一，会发表自己的看法。
    岩桥慎一既然开了个话头，就说出自己的推测，“一个稻川会之外的凶手。”
    今井恍然大悟，“岩桥桑是认为，新宿五丁目的命案，是外界在挑拨离间，为了挑动稻川会内部的分裂？”
    要得出这样的答案，也并不太难。就算是今井，在关注着稻川会动向的这段日子里，也会去想，事情是不是另有隐情。
    岩桥慎一对今井的话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