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泡沫时代 - 882. 手腕运气

    福山雅治今年也就二十一岁，青春年少。见了面看看，是个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帅哥。AMUSE大里洋吉的眼光，跟渡边万由美一样值得信任。
    话也说回来，这年头，事务所正儿八经力推的年轻男演员，多半从长相到身材再到气质都可圈可点。
    杰尼斯那种去演戏的偶像另算……但就算是被杂技耽误了长个头的杰尼斯，已成名的偶像里，也有东山纪之那种作为演员各方各面条件都上乘的。
    福山雅治这个青年，从老家上京的时候，想要从事的就是音乐工作。阴差阳错先作为演员被选中，但演戏的路不顺利，出道这两年，一直过着清贫的生活。现在，被大里洋吉推荐给岩桥慎一，签约到GENZO，对他来说，无疑是出道以来难得的大好消息。
    当了两年无名小演员，尝足了艺能界的艰辛、深知了艺能界出头之难。尽管如此，在被告知得到了一个音乐出道的机会时，福山雅治表现出的高兴当中，仍不缺乏自信。
    但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一种明知道未必会很顺利，会吃很多苦，但也已经做好了准备的自信。
    这么个青年，岩桥慎一把他的气度神态看在眼里，倒是没被他的气度折服。不过，在心里更佩服大里洋吉选人的这个眼光。甚至，也明白为什么大里洋吉极力劝说福山雅治去演戏。
    帅哥歌手不少，但能有演员的表现力的帅哥歌手可没几个。
    福山雅治在老家时，尝试过组乐队，自己也创作词曲，梦想是当个创作歌手。来了东京，演员出道了以后，也没停下过创作。据他所说，手头积攒了大约四十首库存曲。
    能自己创作，并且词曲全包的话，给福山雅治制作唱片的成本就可以压得很低。宣传方面，AMUSE委托了制作，要给什么宣传规格，也要看大里洋吉的打算。
    之前请客的时候，大里洋吉把话说得挺宽松，没有那种“务必尽快把福山雅治捧红”的紧迫感。岩桥慎一心中有数，估计大里洋吉也不会给福山雅治太大的宣传，于是，初次见面，关注的重点，就是福山雅治的创作能力，以及他对自己音乐路线的想法。
    早就说好了要把福山雅治的唱片约给岩桥慎一，这会儿的面试也就是走个过场。
    岩桥慎一问完了福山雅治对音乐路线的想法，又和他说好，之后参加唱片公司那边的碰头会时，带上能制作一张专辑分量的歌曲，在碰头会上试听。
    “一张专辑吗？”福山雅治和岩桥慎一确认似的，问了一遍。
    他语气谨慎而又小心，像在揣度这个制作人的想法。
    岩桥慎一面不改色，“是的。就从你的库存曲里，挑选一张专辑出来。”顿了顿，强调了一遍，“是挑一张专辑。”
    不是要他从库存曲里选十首自己的得意佳作，而是要借机看看这个福山雅治的品味。而从他给自己的专辑选歌这件事当中，也能看得出他对自己音乐路线的想法。
    聊完了天，岩桥慎一和大里洋吉，两个人把福山雅治晾到一边，开始商量唱片约的事。把要达成共识的东西先口头商议一下，过后，再派专人签约。
    当社长的开始聊签约的事，等着被签的福山雅治就和经纪人一起告辞。
    唱片约这东西，业内有现成的模板。福山雅治如果是大有名气的演员过来玩票儿，那说不定会签短期合约、或是一片合约之类的东西，但以他现在这有等于没有的名气，要签就签五年的标准合约。
    岩桥慎一跟大里洋吉达成共识，过后，跟福山雅治签约的事，就用不着劳动他们两个亲自出面。
    而除了福山雅治的唱片约之外，岩桥慎一和大里洋吉要协商好的另一件事，是应该发一份什么样的出道通告。
    福山雅治这份出道通告，同时也是对外宣布，AMUSE第一个响应了岩桥慎一制作SOLO歌手的意愿。
    如此迅速的相应，同时也意味着向业界宣告，两家的关系良好。
    ……
    定了福山雅治的唱片约，岩桥慎一就要着手规划他的出道路线。
    福山雅治按着岩桥慎一的吩咐，选出了一张专辑的曲子，拿到了碰头会上来试听。平心而论的话，听这些曲子，岩桥慎一不觉得福山雅治是什么天才音乐人。
    当了这么久音乐制作人，经手过的“天才”也不少。听美和酱第一次清唱《一周一次的恋人》时，岩桥慎一有那种被击中了的感觉，在录音室听冈村靖幸的曲子时，也立刻就感受到他恣意挥洒的天分。
    但这些，在福山雅治的音乐当中并没有感受到。
    不是说他毫无音乐才华，写出来的是很平凡的曲子。真要说的话，他交出来的曲子当中，不缺让人耳朵一亮的旋律，算是普通音乐人中比较有才华的，只是欠缺天分，灵气不足。
    听了他的歌曲，就能明白，为什么他是先作为演员被选中，而不是作为歌手被选中。真要是个一听就让人觉得不能放过的音乐天才，就不会先走演员路。
    不过，尽管在音乐才华方面，岩桥慎一不认为自己捡到了一个天才——天才也毕竟不是随处可得的，但他拿到这一张专辑的歌曲，对福山雅治的初步评价并不低。
    因为这个青年，表现出了一点颇有自知之明的聪明。
    岩桥慎一要的是“一张专辑”，福山雅治就真能沉得住气，没有从自己的库存曲里不管三七二十一，选出十首得意之作，而是真的就按照制作一张专辑的思路，选了一张虽然稚嫩、但也的的确确能看出整体感的专辑带过来。
    仅凭这点，这个福山雅治的眼光和品味绝对不差。
    有这么一份心态，再配上那种沉着的自信，就不是平凡之辈。
    唱片业界，真正公认的天才也不是那么的多，即使是天才，也未必就大紫大红。最会写畅销曲的也许是个套畅销曲套路的“音乐匠”，不卖座的创作者也许常有让人惊叹的妙笔。
    走红的歌手当中，懂得发挥自身优势的，总比凭着天分平推的要多。真要说的话，流行乐界，假如是个只允许天才进门的行当，就不会有今日的百花齐放。
    同样的，对歌手来说，面向的是普通听众。对普通听众来说，所欢迎的，正是恰到好处的天分。因此，只要有普通程度的才华，就值得推销一番。
    有比普通音乐人高明一些的才华，有自知之明的聪明，还有不错的眼光和品味，岩桥慎一觉得这张被大里洋吉递到手里的牌，牌面点数已经不小。
    既然福山雅治是聪明人……
    岩桥慎一心里琢磨，要下手的方向，就是更聪明一点的去制作他。首先，把福山雅治的这份聪明给利用起来，辅助他，利用这份自知之明的聪明，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出来。
    SOLO歌手如果要走红，就必须要有鲜明的个人风格。
    而这份鲜明的个人风格，既可以是与生俱来的，让人不能忽视的。也可以是经过巧妙的设计之后，恰到好处呈现给大众的。
    但不管怎么样，在岩桥慎一心里，人为去打造一个卖人设的歌手，还是下下策。
    尤其，福山雅治还是演员和歌手双线并行。那么，要制定这个路线，就得跟他的演员之路相辅相成，不能做出自拆自台、自断自路的东西来。
    全部听完了福山雅治的这张“自选专辑”之后，岩桥慎一给他的第一个命令，就是给他布置作业。
    把这张“自选专辑”给打回去，让他重新再攒一张专辑的歌。
    而岩桥慎一提出的要求，是让福山雅治“只写自己的歌喉所能驾驭的歌曲，为自己量身定制一般的写歌。”
    福山雅治的唱功不好不坏，音域也不宽广，让他在台上嘶吼、当个摇滚健将，这种事还是不做为妙。不过，虽然唱功不好，但声音却富有磁性，魅力十足，辨识度也极高，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老天眷顾。
    既然是个有自知之明的聪明人，那就把这份聪明贯彻到底。
    用好这份自知之明，自己给自己量身定制出跟他的歌喉相得益彰、一听就知道是他的歌的曲子。让歌曲和声音搭配的恰到好处，就是独一无二的个人风格。
    大里洋吉既然不急着看福山雅治出成绩，岩桥慎一就慢慢“收拾”他。
    ……
    GENZO要签福山雅治，对外公告之前，自然先得让渡边万由美知道。让她知道，AMUSE的大里洋吉，也有意要加深和这边的合作。
    福山雅治先是给稻村泉搭过戏，又被签到岩桥慎一手里，两边也算是有缘分。一部《厨房》，让稻村泉拿了新人奖，被名导赏识，反倒是福山雅治，一点光没沾到。
    不过，先前，制作电影的时候，大里洋吉就问过渡边万由美，岩桥慎一对制作SOLO歌手有什么想法。说不定那时就考虑过，有朝一日把这张唱片约给递过来。
    渡边万由美半开玩笑半认真，“接下来可要看你的了。”
    岩桥慎一摇头，“说的跟推给了我似的。”
    “你不是点金手吗？”渡边万由美说他。一边轻巧的打趣，一边微笑着把鳕鱼送进嘴里。
    两个人约在南青山的餐厅吃顿晚饭。
    岩桥慎一做了个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一下的表情，“饶了我吧。”
    不过，开玩笑归开玩笑，既然把人签了，岩桥慎一也卯着劲儿，想把这个福山雅治给做出点名堂。也不一定要大紫大红，但不能签过来水花不见一点。
    规划出一条外界看来可行的道路，让业内看到GENZO有一条明晰的、制作SOLO歌手的路子，这样一来，才能让更多事务所承认和GENZO合作的可行性。
    渡边万由美那一句“看你的”，说的可不单纯是看他怎么把福山雅治给捧红。
    “说归说……小红看手腕，大红还得有点运气。”这话不用说，心里就有数。而在福山雅治的推销上，要看的就是GENZO、岩桥慎一的手腕如何。
    渡边万由美想起来，说了句，“杰尼桑那边，还有支乐队委托给了你呢。”
    “那个和大里桑这边还不一样。”岩桥慎一回答。
    大里洋吉想和GENZO这边加深合作，但喜多川扩许下的那支到现在还没确定下正式名单的乐队，不如说是试探和稳住岩桥慎一。
    “名单还没定下来吗？”
    岩桥慎一“嗯”了一声，“城岛茂是预定的队长，除此之外，我相中了两三个JR。”一个叫国分太一，一个叫中岛辽，还有一个叫坂本昌行的……
    渡边万由美没掺和过，随便听听就算了。
    不过，岩桥慎一话说出来，自己笑笑，“只有我相中没用，决定的意见在杰尼桑手里呢。给偶像事务所组乐队，就是这些事情上麻烦。”
    这支口头许诺下的、筹建中的偶像乐队，喜多川扩也不着急。
    这会儿，杰尼斯正忙着筹备SMAP的出道。这支组合，被寄予厚望，肩负重任。又是安排出道单曲的制作，又是给他们在电视台制作团体综艺节目，投入大笔又大笔。
    “上次我去NTV那边谈事情，还跟朱莉打了个照面。”渡边万由美随口一提，“朱莉辞去事务所的工作，现在入职了NTV的企划室……”
    “一点也不意外。”她打住话头，调侃他一句，“到底是正跟杰尼斯有合作的人。”
    岩桥慎一投降，“快饶了我吧。”这个霸道总裁，真要拿话挖苦起人来，本领也是一等一的。
    渡边万由美轻轻一笑，到底没揪着他不放。也没在这件事上多停留，转向另外的话题，“之前提到的户外音乐节。”
    这自然而然聊到公事上的语气，仿佛自始至终所聊的都是同一件事。
    岩桥慎一“嗯”了一声，收起笑意，“大里桑还说呢，要举办户外音乐节，他有支香江的乐队要推荐。”
    “香江的乐队？”
    “AMUSE打算进军香江的市场，在那边接洽的乐队。”岩桥慎一和她简单解释，“反正，既然要办音乐节，只邀请本地的乐队没意思。”
    渡边万由美为这话一笑，又想起第一次办音乐节时的手忙脚乱、以及如何克服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