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泡沫时代 - 657. 美丽错觉

    神谷平日里牛皮吹得太多，信用在良子这里已经透支干净，不管他说什么大人物，良子都会认为他是在借着别人的名头吹嘘自己。
    何况，她今晚见到岩桥慎一本人，叫这个年轻制作人给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替大黑摩纪去投简历，签到他的唱片公司去。
    良子这家伙懂什么？神谷暗暗腹诽。比起那种不知道有几斤几两的年轻制作人，还是长户社长那样的人物才更加靠得住。
    良子今晚的计划被大黑摩纪打乱，神谷心里暗暗叫好。摩纪酱果然有眼光，看得出那个岩桥桑靠不住！
    还是要把长户社长要找女主唱的事告诉她，快些要一份她的歌曲试唱带送去。
    但这种话要是说给良子听，绝对会被她给泼冷水。
    不要让良子知道……神谷打定主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是想问，我们要不要再去找个地方喝一杯？”
    听到喝一杯，良子热情响应，“我赞成！”
    三个人一同行动了一整晚，此时此刻，大黑摩纪自然也投赞同票。
    今天晚上，依良子的想法，就该在岩桥慎一面前表现一番。不过，大黑摩纪虽然阻止了良子把她推到岩桥慎一面前，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动去找他的心思。
    当年在音乐节上用演出打动过她的乐手，现在又成了她欣赏的乐队的制作人。前后身份的转变似乎很大，但又似乎不是无迹可循。
    音乐节的策划人和乐队天国的制作人也是他吗？
    喝酒的时候，大黑摩纪开始考虑付诸行动，寄试唱带去岩桥慎一的唱片公司。假如能到被他面试的那一环，和他面对着面，她有信心揭晓所有问题的答案。
    比起被岩桥慎一签下来，弄清楚岩桥慎一的身份，令大黑摩纪更有劲头儿。
    不过，隔天，当她整理试唱带的时候，却接到了神谷的电话。
    “试唱带？”
    “之前不是说过，我最近跟一个制作公司的乐手关系不错嘛。”神谷解释，“我和——那位是叫池田君——一起喝酒的时候曾经提到过你，没想到他还记得，向我要你的资料呢，说是要把试唱带拿去给他们的长户社长。”
    大黑摩纪听了一半，就想象得出神谷酒后对着别人吹嘘的样子。
    “长户社长？”她问。
    神谷劲头来了，“长户社长可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哦！我听池田君说过，长户社长的制作公司BEING，为LOUDNESS和BOOWY那样的一流乐队担任过制作班底。”
    神谷特意拉出这两支顶级乐队的名字来增加说服力。就算他和池田不足为信，LOUDNESS和BOOWY总不会让平庸之辈来参与自己的音乐制作吧？
    “是吗？”大黑摩纪听了，果真肃然起敬。
    虽然不知道长户社长和BEING是什么，但LOUDNESS和BOOWY的大名却闪闪发光。
    “所以，能把试唱带给我一份吗？”神谷拜托她，“池田君拿到试唱带，直接就能送到长户社长手里，很快就能有答复，绝对不会石沉大海的。”
    神谷在池田那里大包大揽，此时此刻也只得极力劝说。原先只是为了保住在池田那里的自尊心，结果事情发展到现在，成了混杂着保住自尊心、跟良子较劲儿、以及认为BEING绝对是大黑摩纪出道的不二选择的真心。
    为了替自己撑场面大肆吹捧长户大幸，让神谷微妙地成了长户大幸的支持者。
    大黑摩纪架不住神谷的拜托，再说也只是拿一份试唱带，又不是要做什么决定，就答应神谷，给他一份。
    神谷松一口气，还不忘叮嘱她不要告诉良子，“要是告诉她，一准要被她泼冷水。”他怕良子的毒舌怕得要命。
    大黑摩纪心知肚明，笑着答应。
    神谷还没拿到试唱带，先替大黑摩纪打气，“……摩纪酱这么厉害，绝对能被长户社长选中当主唱。到时再告诉良子，把她给吓一跳。”
    大黑摩纪楞了一下，“主唱？”
    神谷没有觉察到她语气当中的微妙，“嗯嗯”点头，“我听池田君说，BEING的长户社长是要制作一支女主唱的乐队，就像DREAMS COME TRUE或者PRINCESS PRINCESS那样。”
    大黑摩纪刚才因为LOUDNESS和BOOWY的大名而产生的期待感，忽然落了下来。
    ……
    B’z出道不顺利，松本孝弘又过于坚持己见，长户大幸对B’z的耐心渐渐流失，但却又暂时拿他们没办法。
    看到现在女主唱为中心的乐队一支支走红，他心里计划，按照这个模式也来组一支乐队。事不宜迟，眼下正是这种乐队形式蓬勃发展的时期。拖得越久，就离机会越远。
    外貌协会终身会员的长户大幸，想着在杂志模特、不知名演员当中找寻一个合适的人选。漂亮、身材好是首位，如果能有点受挫的经历那更好。
    先被残酷的艺能界折磨过，才能了解到他这个制作人给的机会有多宝贵……那些白纸一张的新人，往往眼高于顶，自以为出道了就能一飞冲天。
    艺能界哪里是那么好混的？
    没有公司栽培，白纸成不了名画，只能变成丢进纸篓的废纸。
    不过，要说被艺能界折磨，松本孝弘当过那么多年的乐手，不知道尝过多少业界的冷暖辛酸。但他还是仗着自己的才能，不许任何人对乐队的路线指手画脚。
    长户大幸在松本孝弘这里吃了苦头，现在要组新乐队，小心翼翼避开从B’z这里得到的教训。
    乐队的主唱不能是个没有灵魂的花瓶，因为大众的目光总是下意识放在主唱身上。但绝对不能再找个事事都要自己说了算的女主唱。可以打造一个适合她的才女人设，让她自己学着写歌词，但到底要唱什么曲子、走什么路线，都得需要他这个制作人点头才行。
    主唱还没找到，乐队还没组建起来，他已经现在心里计划起乐队的路线。
    制作公司里签了好几个专职的词曲作家，其中，BEING成立之初就加入公司的作曲家织田哲郎，在他制作tube的时候也出力不少，这次再依靠他也不是不可以……
    长户大幸一边通过制作公司征集乐手，在内部放出要筹划一支女主唱为中心的乐队的消息，一边在心里打小算盘，要找个合自己心意的女主唱。
    结果，签在公司的乐手池田，送了份歌曲试唱过来，对着他大加称赞，“长户社长，这一位不论是曲子还是歌唱能力，都是首屈一指的。”
    长户大幸放出风声要组乐队并开始征集乐手，池田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积极想要抓住。他想起神谷和他喝酒时，对着他大力推荐自己的朋友，去找神谷要来了大黑摩纪的试唱带。
    拿到试唱带以后，池田试听了一次，有一种“抓到宝了！”的兴奋。
    爆发力十足的歌声，完美的高音，这样惊人的歌唱天赋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但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大黑摩纪写词作曲的才华。
    他拿到的试唱带，唱的是大黑摩纪的原创曲，曲子的写法颇有自己的风格，池田听着，自愧不如。
    神谷君虽然看着有点轻浮，但却完全没有骗人。
    池田拿到这样一份试唱带，心潮澎湃。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孩子，被偶然结识的酒肉朋友给推荐到自己面前，而他自己、刚好有志于组一支乐队……
    他不能不产生一种“命运”的感觉。仿佛自己作为大黑摩纪的伯乐与队友的康庄大道已经在眼前铺开。
    非得把这位大黑桑推荐给长户社长知道不可！
    池田雄心壮志，长户大幸收到这么份试唱带，试听了一下，心中一动。
    平心而论，曲子写的确实有点味道，唱功也不错。但池田说“首屈一指”，长户大幸不以为然，一首歌而已，哪里值得吹嘘到这种地步？
    有才华、又会唱歌、但只能在LIVEHOUSE里演出的女歌手，长户大幸足足见过一百个。红不起来的，看着再有才华又有什么用？
    “长户社长，这样的一位新人，让她来当乐队的主唱，绝不会输给DREAMS COME TRUE的吉田美和桑、或是PRINCESS PRINCESS的奥居香桑的。”池田替大黑摩纪说好话。
    长户大幸的表情，让池田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
    他考虑了一会儿，告诉池田，“那位……是叫大黑桑，在唱歌之外，是个什么样的人？”
    池田被问住了，“这……我还没有见过这位大黑桑呢。”
    长户大幸摇头，“要送试唱带，怎么也该附带简历……”这话与其是对未谋面的大黑摩纪说，不如是在针对池田刚才对大黑摩纪那番吹嘘的话。
    池田被挖苦了一句，有点没趣，问道：“那，这位大黑桑？”
    “虽然进步的余地还多得是，不过，见上一面也好。”长户大幸打击一下池田，又适时释放身为老板的体谅。
    池田听他这么说，顿觉自己比不上长户社长的深谋远虑。果然还是长户社长考虑得更深远……
    他赶紧答应下来，“我马上就联系大黑桑。”
    回去以后，他打电话给神谷。
    隔天下午，神谷陪着大黑摩纪，在约定好碰面的咖啡馆跟池田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