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 - 675章 不止契丹耶律氏,萧氏国戚的先祖
晋国卢龙军治下,位于西北面的武州(后世属河北省张家口城)地界,隔绝塞外与燕云之地的燕山山脉,却有大批的骑兵由北而来,穿越过地势相对较低的长城古迹关口。
这些骑兵绝大多数身着轻裘,只有少部分轻甲披挂,绰在手里,胯下鞍旁的弓箭、骑枪、骨朵、斧钺、鎚锥...等诸般军械杂七杂八,有些人头顶着毡帽,其余人也几乎尽是髡发的扮相。
很明显能看出,这一路军队乃是契丹人所组成的骑众。而耶律阿保机建国未久,这支契丹骑军装备混杂,然而大多骑士身上也散发出一股剽悍狠戾之气。毕竟中土以外,契丹陆续征讨、征服诸族各部,眼下而言,也可说是打遍塞外无敌手......
“拨派十几个拦子马,探觑周围有无晋军的迹向,诸部儿郎也都须谨慎小心些。武州属于唐人所建的卢龙军治下,如今统掌藩镇那节度使,听闻被唤作白袍史敬思,也是晋国元老宿臣。我军大举南下,他得知后,也必然会兴兵来打,少不得要厮杀几番。
阿鲁只,你带领麾下儿郎到附近村落,打一打草谷,补充粮秣。只是今番奉国主之命,前往北平国,不能让晋人攻破镇州真定,也不可延误了行程。所以就不必掳掠汉人了,带着反而碍事。待我们返程回来时,再剽掠一番,多捉些汉人回去做耕农奴户......”
骑众前列,但见有个大汉高声用契丹语发号施令,他戴盔皮甲的打扮,很明显也是这一路契丹骑众当中的首领人物。而当那人高声说罢,也夹杂在契丹骑士当中,却是一副汉人扮相而显得有些乍眼的王郁策马溜溜的到那契丹汉子身边,便赔笑道:
“今番大人奉国主旨意,带兵为先锋赶赴鄙邦,挟制晋国不能轻取镇州,也当真是劳烦您了......”
然而那契丹大将听王郁讨好说罢,他眉头却拧成老大一个疙瘩,似乎王郁所讲的汉话,他也只听懂个大概。只是瞧着王郁那点头哈腰的模样,那契丹将领面色冷冰冰的,也不给个笑脸回应,很显然他这个游牧部族出身的汉子,还很不适应与人虚头巴脑的客套。
立刻又有通晓汉话的随从策骑靠近,口头通译了一番,那契丹大将点了点头,冷眼乜向王郁,虽是以汉语回复,可口音极重,咬字也不是十分清晰:
“你,国主的义子,不要客套。”
也颇有些热脸贴冷屁股的意味,王郁闻言,也只得呵呵的干笑了几声。说起来他似乎也是与生俱来,更能博得当世雄主的好感,当初被晋王李克用赏识而收他做了女婿,如今又得以觐见建立契丹国的开国国君耶律阿保机,王郁倒也有能博得那等有雄才伟略的君主欢心的口才,是以阿保机遂有言“我契丹虽然与晋国已开战端,但当年毕竟曾与李克用结为兄弟...而晋国先主,既然收你为婿,我便认你为义子如何”...如此除了晋国外戚,北平王子嗣之外,王郁又多了一层契丹国主义子的身份。
而耶律阿保机此举,无疑也是要在中土培植些可以为他所用的汉人心腹。
然而即便被契丹国主收为养儿,王郁面对眼前那个冷面示人的契丹将领,也丝毫不敢发作,因为他也很清楚,眼前那人的身份更是不可小觑。
毕竟这个契丹大将,乃至契丹皇后述律平之弟,而且听闻阿保机尚还是契丹诸部于越之际,便时常重用他担任先锋,建国后更是与其兄长总揽兵权的契丹元勋萧阿古只。
契丹(辽国)国祚两百余年,从来都是耶律为皇、萧氏为后,而耶律与萧这两大姓一直做为政权的顶峰世家。李天衢自也很清楚,正是由萧阿古只,以及其兄长萧敌鲁这一代为萧氏后人打下坚实基础的。
而萧阿古只、王郁两人似乎也是命中有缘,即便是正史线,王郁彻底效忠于阿保机之后,而回过头来带领契丹大军于燕、赵一带攻城略地,正是时常要听从萧阿古只的军令行事。
然而萧阿古只按史载本来便是少卓越,自放不羁的性子,又是从小在游牧部族中打响名号的狠人,骨子里就带着一股凶蛮的血气。偏生耶律阿保机重视汉学,也督促着他学汉话,乃至多与汉人来往。
可是接触得多了,萧阿古只还没适应汉人臣僚的虚文缛礼,以及打官腔那套寒暄客套的路数,眼下又要与王郁一并挥军南下,这厮隔三差五的便凑上来说些没什么意义的恭维话,反而惹得萧阿古只有些烦躁,心中也不住念道:
汉人的花花肠子忒多,如此打交道,也当真不耐那鸟烦!
可是这王郁毕竟被国主收为义子,更何况他还是北平王世子,熟识燕云地势,由他带引我契丹南下,也有极大的用处...萧阿古只转念想罢,他自知也要以大事为重,遂面色稍缓,又向王郁以契丹语询问一番。身旁随从,也立刻以汉话同声传译道:
“再过了前面的断云岭,经妫州永兴、矾山等县坊,便快抵至你北平国治下的易州地界了吧?”
“正是,鄙国也已遣人部署,恭迎大人挥军入境。只不过...”
王郁闻言,先是连忙点头回复,旋即他脸上仍不由流露出几分忧色:
“过古关堡口,这才刚进入晋国治下的卢龙军地界,武州西面与云州接壤,往东南面幽、涿等州府,便是卢龙军藩镇中枢所在。陆续还要有四万先锋部众经由武州南下,这也难免要惊动卢龙节度使史敬思,未抵至鄙国边界之前,只怕便要与晋军交战,再过不了许久,契丹大举南下的消息,也必会传到晋王那边。”
萧阿古只又听随从把王郁的言语通译说罢,他却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眼中似乎也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振奋之色:
“你长途跋涉的前来央请,不就是打算让我契丹为你北平国撑腰?国主既然答应了你,并委派我先行统领四万儿郎南下,早打晚打,不是终究要与晋国大战几场?既然我契丹儿郎敢来,就不会畏惧那什么晋王李亚子!
当初唐廷汉人,在北地设立饶乐、松漠都督府统治我契丹诸部,并赐名于大贺部头领为李尽忠,就是寓意要为他们唐廷尽忠卖命,要征讨其他族裔,便招我契丹为援手,可是那时唐廷还由一个女子统治,又改做周朝之时,我等因黑灾、白灾而致使族民没了活路...当年诸如赵文翙等汉人的大官,非但不顾我契丹诸部的死活,更是把各部首领当做奴仆看待!
而那个时候,唐朝的汉人强大,我们契丹诸部弱小,即便忍无可忍时去抗争,但也终究还是要归附唐廷。如今却不一样了,我们契丹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国家,国主联合诸部族人,已征服塞外诸族各部相继臣服...如今唐朝也已亡了,而当初的晋王李克用,仍以为能居高临下的让我们顺从,可是我们的国主,现在也不会忌惮他那从唐土分裂出来的晋国了......”
萧阿古只这一席话说下来,眼见他的亲随还在忙于向王郁传译。遂催马上前,拍了拍王郁的肩膀,却是用他现在还不是很纯熟流离的汉话,又一字一句的说道:
“以前,唐人是主人。现在,我们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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