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域之皇 - 015 故人

    领头骑士驾驭骏马的技术十分娴熟，左手持缰一勒，高头大马立刻喘着粗气停在钟纬面前。
    钟纬抬头望去，只见来人手持一支异常眼熟的长枪，全身上下都被穿亮银铠甲团团包围，让人看不清庐山真面目。
    “你果然还是选择做行商，越界经商对你的吸引力就那么大？”
    对方一开口，钟纬立刻猜出了她的身份。
    他笑嘻嘻的向她打招呼：“哈哈，俏军娘，原来是你啊。”
    “你刚才叫我什么？”
    女人摘下头盔，露出红扑扑的俏脸，她面无表情道：“谁允许你乱给我起绰号的？”
    一不留神把下意识的称呼说出口，钟纬有些尴尬的摸摸后脑道：“呃，你从来没有向我自报过名姓，我只能挑一个自认为最合适的称呼给你。”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钟纬，来自潜龙境的一个小小行商。我觉得俏军娘的绰号，挺适合你的。”
    “明蕴玄，兵锋堡御帅麾下前锋营校尉。”俏军娘显然没有遇到过类似登徒子，能当面调戏却让她心中不恼，“你再喊我俏军娘，休怪我用长枪敲烂你的脑袋。”
    “明姑娘息怒。”钟纬赶紧收起脸上的笑容，“前几日你不是回兵锋堡了？怎么还在这附近转悠？”
    明蕴玄似不想多谈，她只淡淡说了一句：“御帅让我在兵锋堡外多转转，不要急着回去。”
    随后她又看看钟纬腰间的辟邪香囊，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白仙子从不对潜龙行商假以颜色。短短几日不见，你居然能得她的信任？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我手段向来只有一种，以诚待人。”钟纬理直气壮的解释到，“你问我为何能得白仙子的信任，那是因为我上来就推销潜龙行商最稀缺的商品，诚信。”
    “仅此而已？”明蕴玄表示怀疑。
    钟纬清咳一声，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兵家行话来说，低买高卖、囤积居奇无非都是些战术手段。”
    “虽有收获却难以积小胜成大胜，一旦曝光便会有功亏一篑的危险。剑走偏锋兵行险招的做法，只是战术手段，不合兵家大道。”
    “以诚待人看似吃亏，实则是出自战略布局的阳谋，放在阳光下依然无所畏惧。”
    明蕴玄似有所悟，她主动转移话题：“公子指点，小女子受教了。时间不早，还请公子上马，我送你去海枯市坊。”
    钟纬有些犹豫，“你我共乘一匹马，恐怕有点不妥吧？”
    “让你坐上来，你就快点上！”
    女人伸手一抓，竟是拎着钟纬的背包将他提上马背，“听你说的分析谋划，像是兵家门徒出身，怎么在这点小事面前，变得比稷下学宫的腐儒还麻烦？”
    钟纬被迫坐在女人身后，他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与传说中二人骑马，软玉温香在怀的感觉完全不同。
    明蕴玄被一身亮银盔甲罩得严严实实，隔着一层盔甲什么都感受不到。
    抱她的腰，跟搂着常山赵子龙差不多。
    换成是saber的盔甲，都不会有这么多的遗憾——你还是算了吧！人家稍微对你表示下关心，你就自作多情满脑子胡思乱想什么？
    接下来，是不是到了给你和她的女儿起名字的环节？
    切记yy过度伤身，脑补过度伤神。
    为化解尴尬，钟纬只能没话找话：“你好像还有要事在身，看你方才纵马急奔的架势，好像是在追什么重要目标？送我去海枯市坊，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
    “不急，卓缈缈跑不了多远。不到力尽那一刻，她的攻击都十分危险。既然有不要命的愿意打头阵，让他们多耗卓缈缈一点体力，又有何妨？”
    明蕴玄抬手摸了摸朱红色马匹的脖子，“赤龙驹累了，它要喘口气恢复体力。”
    受到主人的抚摸，赤龙驹打了响鼻，不紧不慢的往前踱步。
    “这个卓缈缈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值得你出手追杀？”
    有过昨夜的一面之缘，钟纬对卓缈缈的印象不错，总觉得她并非那种滥杀无辜蛮横不讲理的恶人。
    不过比起立场坚定、恪守底线的明蕴玄来说，貌似明蕴玄更加值得信任。
    难不成卓缈缈也看了墨正澜和紫霄夫人的激情戏？
    明蕴玄纵马缓行，她沉声道：“卓缈缈是南荒妙巫族长的小女儿，自幼与学宫孙君子的儿子孙效国有婚约在身。半个月前，她被妙巫族大张旗鼓送到稷下学宫与孙效国完婚。”
    “谁知婚礼举办当日，她突然狂性大发。不仅徒手扯断未婚夫的一臂一腿，还打伤众多前来贺喜的宾客，逃出了稷下学宫。孙君子欲为儿子复仇，挂出了十万两黄金的花红。”
    “好恐怖的战斗力，小孙公子的伤势不要紧吧？”
    钟纬庆幸昨夜没有碰上发狂的卓缈缈，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万幸当时有白仙子在场，用天元夺命术替他吊住一口气。听说孙公子前几日被白仙子带回百草药庐，白樱尊主要亲自为他治伤接臂。”
    说到这，明蕴玄语气中多了几分鄙视：“孙君子为儿子指腹为婚，原意是以身作则，带头接纳服从教化的蛮荒巫族。谁知即便接受过教化的卓缈缈，到底还是难脱蛮族野性。卓缈缈虽懂人言，我看她实与猿猴无异。”
    “不说她的事了，说说你是怎么遇上白仙子的？”
    钟纬不由得苦笑道：“一言难尽啊。事情是这样的，上次你走之后，我又在这里待了两天……”
    “什么？你还是第一次觉醒虚空行者的能力？”
    听见钟纬讲述这几天的遭遇，明蕴玄惊讶道：“我看你在短时间内连续三次虚空跳跃，每一次都纯熟无比。”
    “当时我还以为你是个老手——早知这样，当时我该把你送回潜龙境才是，不该留你在灵玄境以身犯险。”
    钟纬心有余悸道：“明姑娘不必介怀，都是我咎由自取狂妄自大，注定要吃点苦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可能是我运气太好，一只致命妖兽都没有碰见。”
    “那不是你运气好，真要说起来，应该是卓缈缈无意中救了你一命。”明蕴玄忍不住笑着反驳，“白仙子能顺手救下你，是因为那天她恰巧带着孙公子回百草药庐。”
    但在这之前，钟纬已经在野外足足待了两天。
    灵玄境的野外危机重重，不是身怀绝技的各派弟子，一般人根本不敢孤身上路。
    钟纬之所以毫发无损，不是因为他天生好运。
    而是因为孙君子为抓卓缈缈，挂出了十万两黄金的天价花红。从稷下学宫到南荒的路上，挤满了想抓卓缈缈的各路豪杰。
    想要赏金的群侠，沿着官道两侧反复搜寻，顺带把不长眼的野兽妖物扫荡得一干二净。
    反正是搂草打兔子，能赚一点是一点。
    如果没有孙君子的高额悬赏、没有闻风而动的群侠东奔西走。
    钟纬来这的第一夜，就得葬身野兽妖邪腹内。
    与此同时，明蕴玄正好前往稷下学宫游历。
    她听说了高额悬赏的事情，索性跑来赚点零花钱。
    明蕴玄是兵锋堡弟子，对追踪、寻人、潜入、孤身侦察的技巧极为擅长。
    在她的追踪下，卓缈缈很快被从藏身之处赶出来，一路朝着南荒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