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写小说 - 第六十章 比丘国

    经过一番清洗，顾鸣与孙悟空、猪八戒、沙僧一起彻底将狮驼洞捣毁。
    树倒猕猴散，一众小妖自然也四下里逃离一空。
    狮驼岭总算恢复了难得的清静。
    唐僧师徒休整了两日，继续踏上了西行之路。
    半个月后，终于抵达了比丘国。
    一进城，唐僧便发现城里气氛不对，耳边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孩童哭声。
    于是便皱眉道：“奇怪，这城里为何这么多孩童哭闹？”
    孙悟空倾耳听了片刻，又观察了一下四周，道：“师父，这城里有古怪，咱们得当心一些。”
    继续前行，终于发现了孩童啼哭的来源。
    原来，不少人家的门口都摆放着一个大笼子，而笼子里关的不是家畜，竟然是孩子。
    其中有男有女，有大有小。
    小一点的可能就一两岁，大一点的约十来岁。
    过路行人不时投以同情而又无奈的目光。
    “孩子，吃点东西吧……”
    街边，一个妇人端着碗，一边流泪，一边举着勺子想要喂关在笼子里的孩子。
    “娘，孩儿以后再也不敢调皮了，娘，求求你放我出来……”
    笼子里关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双手抓着笼子拼命地摇着，冲着娘娘苦苦哀求。
    傻孩子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调皮，所以才被娘亲关了起来。
    “孩子，你很听话，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妇人悲从心来，不由将碗放在地上，掩面失声痛哭。
    见状，猪八戒来劲了，抬脚便要上前好生劝慰一番。
    结果却被唐僧挡下。
    “八戒，还是让为师去问问情况。”
    唐僧心知猪八戒没安好心，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是由他出面比较合适一些。
    至于顾鸣，眼见着城内的情况，心中已经明了。
    看来比丘国的情况没什么变化。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贫僧玄奘，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
    路经此地，发现有不少人家将孩童关押于笼子里，贫僧心里疑惑，不知女施主可否告之缘由？”
    一听唐僧所言，妇人不由抬起泪眼，一脸惊愣道：“你……你就是大唐来的圣僧？”
    “阿弥陀佛，正是贫僧！”
    “参见圣僧！”
    妇人一脸虔诚地拜了一礼。
    唐僧抬起双手，虚空作了一个相托的手势：“女施主不必多礼！”
    这时，猪八戒趁机窜上前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女施主，老猪肚子饿了，不知方不方便讨些斋菜？”
    女子瞟向猪八戒，脸色一惊，下意识退了一步……
    毕竟猪八戒那模样长得的确有些瘆人。
    “女施主不用怕，贫僧三个弟子虽然长相有些……但他们都是佛家弟子，这一路上都在降妖除魔，为民除害。”
    这些事，妇人倒也听说过一些。
    故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圣僧见笑了，圣僧如若不嫌弃，还请到寒舍坐坐，小女子这就准备茶水斋菜。”
    “好好好，多谢女施主。”
    猪八戒求之不得，没等师父开口便笑嘻嘻应承下来。
    总之，这家伙一见女人便走不动路……
    “娘，娘，快放我出来，娘……”
    笼中的孩子又哭又闹。
    唐僧心里不忍，便道：“女施主，不如……”
    结果，妇人却脸色惊变，摆了摆手，下意识瞟向四周，随后道：“圣僧有所不知，你们先随我进院再说。”
    “娘……”
    一见娘亲转身回屋，笼子里的孩子更是哭的大声。
    四周的孩子也在应和，哭闹声响彻王城上空。
    入了院，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扎克，快来拜见东土大唐来的圣僧。”
    妇人冲着男人招手。
    男人愣了愣，随之一脸激动地上前拜礼。
    随后，妇人倒了几杯茶水，又忙着去准备斋饭，男人则留下来陪客。
    闲聊了几句之后，唐僧便忍不住问起了孩童之事。
    一提这事，男人不由眼圈一红，叹道：“这是比丘国百姓的灾难……”
    经过男人的一番讲述，唐僧方才明白了原委：
    比丘国现任的国王登位之后，便迷上了长生不老之术，妄图永坐王座。
    大约在三年前，一个老道士带着一个美人来到比丘国求见国王，称那美人是他的女儿，愿将女儿留在国王身边侍奉。
    那女子长得分外妩媚，一下便将国王的魂给勾没了。
    于是乎，国王一激动之下，不顾一众大臣的反对，一意孤行要迎娶那女子，册封为美后，地位仅次于王后，册封那老道为国丈。
    成亲之后，老道又说他的女儿乃是天生灵体，与国王一起可以阴阳互补，共赴仙道。
    国王大喜之下，自然是日日欢愉，与美后缠缠绵绵，难分难离。
    结果却没想到，身子骨一天比一天虚，到如今已然精神萎靡，命在旦夕之间。
    这时，国丈又说他有妙方，只要用一千一百个小孩的心做药引，他便可以炼出长生不老丹，达成国王长生不老之愿。
    可笑的是那国王居然真信了，命令手下卫兵张贴布告，并挨家挨户搜查适龄孩童，命之用笼子关押起来放到屋外，方便士兵收集。
    抗王命者，杀无赦！
    “我们也是没有法子，城里有几户人家想带着孩子一起出逃，结果……全家都被斩首示众……”
    说到这里，扎克不由泪如雨下。
    他们不是不想抗争，而是实在没有办法抗争。
    一旦违令，那就是全家没命。
    “阿弥陀佛！”
    听完扎克的讲述，唐僧不由诵了一句佛号，心中暗自叹息。
    “那是个什么样的糊涂国王？看俺老孙这就去一棍子敲醒他！”
    “悟空休得胡来！”
    唐僧急急喝道。
    毕竟，对方再糊涂，再残暴，那也是一方国王，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他们师徒去收拾。
    另外，他还得去王宫找国王倒换关文呢。
    这时，猪八戒下意识瞟了一眼也在跟着抹泪的妇人，腰一挺，一副义薄云天的姿态道：“可是师父，这事既然我们遇上了，那就不能袖手旁观！”
    “对对对，二师兄说的对！”
    平日里难得发表意见的沙僧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阿弥陀佛，这是自然……”唐僧习惯性地诵了一句佛号，随之瞟向扎兄夫妇俩说道：“二位施主放心，此事贫僧一定会进宫向国王求情，让他放了无辜的孩子。”
    一听此话，夫妻俩十分惊喜，赶紧冲着唐僧作揖拜礼。
    “多谢圣僧，多谢圣僧！”
    “唉~”
    唐僧长长叹息了一声。
    一千一百多个小孩子的生命，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
    当晚。
    顾鸣找到了唐僧。
    一见面便开门见山道：“唐长老打算怎么做？”
    “贫僧当竭尽全力劝说国王放了无辜的孩童。”
    顾鸣摆了摆手道：“没用的。”
    “嗯？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唐僧忍不住问道。
    “没错，那国王早就被蒙蔽了心智，你无论如何劝说他也不会听。
    现在，他生命垂危，别说一千多个小孩子的命，就算用整个比丘国的百姓的命换他一命，他也会豪不犹豫。”
    “这……”
    唐僧一时语塞。
    换作以前，他或许又会辩解一通大道理。
    比如什么人性本善，只要善加劝导，一定可以让人回心转意云云。
    可是这一路走来，他见识了太多太多的人性丑恶的一面。
    说白了，人绝大多数都是自私的。
    国王病重，自然是病急乱投医，只要有一线希望治好他的病，他就会不顾一切。
    而这其中的确也有隐情。
    那个老道与他所谓的女儿其实都是妖怪。
    老道其实是一只鹿精，而他所谓的女儿则是一只狐精。
    鹿精本是寿星的坐骑，偷偷溜下凡间化成一个老道。后来遇上了狐精，被那只狐精的美色所诱，于是便鬼混到了一起。
    如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反正也没祸害到别人。
    问题是，鹿精好不容易溜下凡一趟，不甘心平平淡淡的日子，决定享受人世间的荣华富贵。
    于是与狐精商议了一番，最终将目标锁定了比丘国的国王。
    毕竟他俩所居的洞府距离比丘国不远，对比丘国自然也很了解。
    鹿精野心不小，他的目标乃是王座。
    也就是说，他想当比丘国的国王。
    可是他一个妖精，又怎么能够当上国王呢？这就需要花费一点心思，付出一些代价了。
    与狐精商议了一番之后，二人终于达成了协定：假冒父女入宫骗得国王的信任，狐精呆在国王身边迷惑国王……
    对于鹿精来说，这个办法虽有点憋屈，毕竟算是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人，而且还要天天看着自己的女人与国王亲亲热热。
    但，为了大计，也只能作出一点牺牲。
    说白了，这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头上长草。
    最终，凭借着狐精的美色，二人成功混入王宫，做起了美梦。
    按照鹿精的计划，狐精会竭尽全力“压榨”国王，直到榨得对方油尽灯枯。
    等到国王一死，鹿精便会变作国王的模样，假装病愈，从而堂而皇之登上国王的宝座。
    到时候再废了王后，让狐精当王后，在人间过那神仙美眷的日子。
    如若仅仅是这样还稍好，至少没有伤害到百姓。
    但，这家伙的野心着实太大，竟然又想出不少馊主意，想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比如这次便趁着国王病重，开了个所谓长生不老偏方，让国王下令抓一千一百个孩子，用其心脏炼长生不老丹。
    实际上，这是他自己要享用的。
    至于国王……折腾了三年，他也差不多摸透了国王的一言一行，就算假冒相信也没人能辨识出来。
    对于这只鹿精与狐精的所作所为，顾鸣的内心里其实已有了必杀之念。
    包括那个昏庸的国王，也该死！
    不过，在实施这些计划之前，也得想个万全之策。
    至少不能让比丘国陷入混乱与战火之中，得提前找好一个王位的接替者。
    否则国王一死，指不定名下的王子就要陷入夺位之战，令比丘国一片大乱。
    而且这一次，顾鸣不准备亲自动手灭妖，毕竟这是唐僧师徒的事，他在幕后策划一下就行了。
    承担因果之事，便交给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去办。
    “唐长老，你先听我讲，这比丘国的国王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除了他本身的问题之外，与妖怪的迷惑也不无关系。”
    “妖怪？”唐僧吃了一惊：“上仙的意思是说，国王身边有妖怪？”
    “没错！入城时我便隐隐发现王宫方向隐隐有妖气，现在想来，那老道的来历十分可疑，多半是妖怪所变。”
    “那贫僧让悟空去看看……”
    于是，唐僧便让孙悟空前去暗中探访一番，并一再叮嘱不可惊动他人。
    孙悟空飞到王城上空用火眼金晴一瞧……便看出了国丈与那狐精的真身。
    好笑的是，那国王已经病入膏肓，居然还不消停，犹自强撑着吃了一点国丈开的药，然后便与那狐精一起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呸，真是污了俺老孙的眼！”
    孙悟空飞了回去，将情况讲述了一番。
    “果然，那国丈是个妖怪，他带进宫的女人也是妖。”
    “那该如何是好？”
    唐僧虽有心，但却无力，只能将求助的眼光瞟向顾鸣与三个徒弟。
    猪八戒难得地勇敢了一回，自告奋勇道：“老猪现在便去擒了那狐精。”
    “不可妄动！”顾鸣摆了摆手：“目前，我们首要之事是要救那些孩童，不然的话这些孩子一旦被送到山里，那可就没命了。”
    “对对对，救人为重，救人为重！”
    唐僧点头应道。
    “也不知他们现在抓了多少孩子了？”
    “这个简单，出去统计一下就知道了。”
    于是，顾鸣与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分头行动，开始外出统计。
    四人在城里转悠了一大圈，最终汇总之后大约有五六百个孩子。
    不过，据打听来的消息，国王还派了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在城外抓，限令五日内必须抓足一千一百个孩子。
    如今已经过了三日，还有两日时限。
    回去后，一行人便围着顾鸣，明显是想找讨个主意。
    谁让他主意多呢。
    “这样，咱们分头行动，沙僧留下来保护唐僧，悟空与八戒做好准备，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务必先救那些孩子。
    王宫那边由我出马，我设法打听一下王宫里的情况……”
    午后。
    王宫御花园。
    一个身着华服的妇人坐在石凳上长吁短叹，一脸愁容。
    不多时，一个腰间佩着长剑的年轻男子匆匆走来，冲着妇人揖了一礼：“孩儿参见母后。”
    这个男子正是国王的大儿子米罗，妇人乃是比丘国的王后。
    “王儿，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米罗皱了皱眉：“母后，这事……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我为什么不能问？难不成你也要向着你的父王么？”
    米罗赶紧摆手：“母后不要误会，孩儿的意思是不想让母后为此事担忧。”
    “我身为一国之后，又怎能不担忧？”
    王后不由得长长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