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写小说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吾去！

    既然已经接下任务，顾鸣自然要锲而不舍打听消息。
    因此，干脆把酒菜端到栓子那一桌，并让掌柜再切两盘肉来下酒。
    经过栓子的一番述说，顾鸣终于弄清了整件事。
    这个鬼王大约是在五六年前出现的，一直盘踞在距离市镇不远的山腹中。
    与其它恶鬼不同的是，这家伙颇有点脑子，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一般不会无缘无故伤害附近的百姓。
    这倒不是说它心地善良，其实换一个角度来看，差不多等同于一种养猪的行径。
    路过此地的客商就难说了，一旦错过投宿时间在外行走，不定就会成为鬼王及其手下的美食。
    虽说鬼王不会无故伤害当地百姓，但，一众百姓依然恨之入骨。
    因为这家伙也不知是恶趣味还是一种奇特的嗜好：喜欢当新郎倌。
    因而号令一众百姓，无论谁家娶亲嫁女必须在晚上举行。
    违令者，死！
    之所以安排在晚上，正是为了方便它抢亲。
    并且还限令迎亲队伍必须将花轿抬到风鸣山的一片树林之中。
    此山，正是鬼王及其手下盘距之地。
    抢亲时，它会派手下将新娘子连带着花轿一起掳走，等到天明时分再送回原处。
    将新娘子抢回去之后，要先与它拜个堂，然后……用脚丫子都能猜到会发生什么事。
    总之，这家伙可谓是过足了当新郎倌的瘾。
    它倒是乐呵了，一众百姓却苦不堪言。
    特别是对于真正的新郎倌与新娘子来说，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惊惧、羞怒、而又憋屈的事？
    但，总不能因此而终生不娶不嫁。
    于是乎，便有人开始想对策。比如悄悄迎亲，不拜堂不办酒席，将人接到家里往一个被窝里一钻，省却了迎亲、拜堂等等繁琐环节，直奔主题。
    一开始，这样的方式还真的瞒天过了海。
    但时间稍长，却被鬼王觉察到了其中猫腻，雷霆震怒之下，亲自率领一众手下展开报复，将几对悄然成亲的小夫妻当众残杀，包括其亲人也未能幸免。
    还说下次再有人敢这样，将会牵连更多人。
    如此一来，一众百姓吓得胆寒不已，再也没人敢私下里偷偷成亲。
    时间一长大家也就麻木了，反正家家户户都是同样的遭遇，难不成谁还会笑话谁不成？
    一些实在无法忍受的适龄男女干脆远遁他乡。
    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背井离乡的，既然避不了，也反抗不了，便只能默默承受。
    栓子也曾经历了这样的屈辱。
    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阿娟或许是惊吓过度，过门后整个人一直呆呆痴痴，人一天比一天消瘦。
    不到两个月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人世间。
    阿娟的死对栓子打击相当大，发誓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想办法消灭鬼王，为亡妻报仇。
    为此，曾变卖家产凑了些银子请来一个高人前去灭杀鬼王。
    结果那个所谓的高人一进山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不知是拿着银子溜了还是被鬼王给灭了。
    “如今我是过一天算一天，只恨自己无能，保护不了阿娟……”
    说到这里时，栓子已经满脸是泪，连酒杯都不用了，抓起酒壶便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顾鸣突然问道：“你想不想报仇？”
    “嗯？”
    栓子的动作顿了下来，愣愣地看着顾鸣。
    “酒来！”
    顾鸣抬了抬手。
    说一声酒来，半空中还真的出现了一柱酒缓缓流入他的酒杯。
    如此神奇的情形落到栓子以及掌柜夫妇眼中，顿时一脸震惊。
    “你……你会法术？”
    栓子终于回过神来，冲着顾鸣颤声问道。
    顾鸣淡淡一笑：“没错，在下不仅会法术，更擅长捉鬼降妖。”
    “太好了！”
    一听此话，栓子激动不已，当即起身抱拳：“恳请仙长出手灭了那为祸乡邻的鬼王，事成之后，咱们一众百姓必将凑钱重谢仙长。”
    “对对对，只要仙长肯出手，我们一定凑钱酬谢。”
    掌柜夫妇俩也跟着上前揖礼恳求。
    虽说他们并不一定相信顾鸣能够灭了鬼王，但终究有一线希望，自然不想错过机会。
    “钱不钱的无所谓，你们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即可……”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一阵吹打声。
    迎亲的队伍终于到了。
    掌柜急急迎了出去：“各位一路辛苦了，请先进来喝杯薄酒，小女还在梳妆打扮，很快就好。”
    迎亲本是一桩喜事，但前来迎亲的一众人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特别是新郎，更是一脸青白，脸上挂着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新娘子蒙着盖头，呜呜咽咽哭着被人扶上了花轿。
    “起轿！”
    随着一声喝，吹打声再次响起，轿夫抬着花轿向着市镇外的凤鸣山大步而行。
    刚出市集不远，路过一处小树林边时，新娘子撩开轿帘，冲着随行的媒婆说要小解。
    于是，花轿停了下来，新娘子迈着小碎步进入小树林。
    没过多久又走了出来，迅速进入花轿……
    继续前行了约二里地，便到了鬼王所指定的那片抢亲专用的树林中。
    这时候，轿夫不由放慢了速度，眼光下意识四下里打望……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鬼王的手下怕是很快就要出现了。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
    也有少数幸运的新娘子侥幸逃过一劫。
    只要穿过这片树林，鬼王的手下没有前来抢亲的话，那就意味着不会再抢。
    究其原因，或许是鬼王有什么要事耽搁了，或许是没心情，或许是……新娘子长得连鬼都嫌弃。
    比如市集里马屠户的女儿出嫁之时，便没被鬼王抢亲。
    那是因为她“美”的太出名了，方圆数十里的百姓几乎都听闻过其名。
    癞子头、斜眼、歪鼻、大龅牙，其体味能把人给熏吐……要说是她运气好没被抢亲，怕是没人会信。
    “呜~呜~呜~”
    “叽叽叽……”
    正行着，突然间树林中阴风阵阵，伴随着一声声鬼哭狼嗥的怪声，令人寒意陡生。
    很明显，那些个小鬼跑来抢亲来了。
    轿夫吓得赶紧停轿并远远跑开，根本不敢回头看。
    包括新郎在内也只能强忍憋屈，急急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一般来说，只要迎亲的队伍与新娘子配合，那些前来抢亲的小鬼便不会伤害人命，而且天亮前也会将新娘连人连轿送回原处。
    反之，一个也别想离开。
    “呜呜呜……”
    随着一阵阴风盘旋，花轿腾空而起，隐隐可见几道鬼影虚空抬着花轿向着风鸣山深处飞去。
    直到阴风消失，新郎方才一勾子坐到地上掩面痛哭。
    能不哭？
    第一血还没拿到便被顶了一头的绿草，还他娘是个鬼。
    换谁不心伤？
    ……
    另一边，花轿凌空而飞。
    一直飞到山腹深处方才缓缓降到一处位于山顶的宅院之中。
    院子里张灯结彩，其中一间厢房还贴着个大红囍字。
    “大王，新娘子接回来了。”
    “哈哈哈，很好，小的们，赶紧准备准备，本王要与新娘子拜堂……”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鬼王凭空出现在花轿之前。
    这家伙看起来倒不恐怖，与寻常男子的模样差不多，体形高大，脸上还留着胡须，仿佛一介江湖武夫。
    “美人，别害羞了，快随本王入洞房。”
    鬼王抬手撩开轿帘。
    “呼！”
    哪知，回应它的却是一道疾如闪电般的剑光。
    “大胆！”
    鬼王反应极快，一边抬掌虚空一拍，一边借势疾退。
    饶是如此，胸前依然被剑锋刺中，浸出了一些腥臭的液体，也不知是血还是什么玩意儿。
    “砰！”
    虚空一掌之力顿令花轿四分五裂。
    同一时间，“新娘子”飞空而起，衣带飘飘，宛如飞天的仙女。
    只不过，红盖头已经消失不见，露出来的却是一张男人的脸……
    顾鸣！
    好在这里没有熟人，否则传扬出去，堂堂钦点解元竟化身为女装大佬……啧啧，怕是会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美谈。
    “敌羞，吾去脱他衣！”
    “嘶~”
    随着顾鸣一声大喝，身上所着的大红霞帔瞬间化为碎片，悠悠荡荡如花瓣一般自空飘落。
    穿着这身衣服总感觉怪怪的，老想捏兰花指……
    同一时间，鬼王突然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涌来，竟令它产生了一种耳鸣目眩之感。
    这，便是3级出口成章的威力。
    人在空中，顾鸣迅速观望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除了鬼王之外，院中大约有二十余个小鬼。
    看似敌众我寡，不过这些小鬼倒不足为惧……擒贼先擒王。
    转瞬间顾鸣便下了决定。
    “可恶，竟敢假扮新娘欺瞒本王！小的们，将此人拿下，本王定要让这胆大包天的小子生不如死！”
    “是！”
    一群小鬼齐齐应声，纷纷涌了上来。
    一时间阴风惨惨，声声鬼鸣在夜空中回荡，令人寒意陡生。
    “大风起兮云飞扬！”
    顾鸣不慌不忙，出口成章与妙笔生花同时施展。
    倾刻间，风云变色。
    疾风吹来，顿将阴风驱逐。
    风团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如涟漪般向着四周扩散，将那些个小鬼吹得七零八落，仿佛断了线的风筝。
    见状，鬼王不由脸色惊变。
    “难怪你小子敢单枪匹马上山，看不出还有几分本事。可惜，你太低估本王的手段。”
    也不知这家伙是太自负还是自我安慰，总之语气很狂傲。
    随着话音，天空突然为之一暗，也不知打哪里冒出缕缕黑雾笼罩着院子上空。
    黑雾不停地蠕动着，雾气中竟隐隐现出数不清的人脸与骷髅头。
    其神态各异，或惊恐、或痛楚、或愤怒、或忧伤、或麻木……
    “还我命来！”
    “呜呜呜……”
    “下地狱吧……”
    各种鬼哭狼嗥声汇聚在一起，顿让人心神难宁、寒意浸体、识海震荡。
    一股无边的戾气自灵魂深处涌出，令顾鸣的双眼变得猩红起来，仿佛一只陷入狂暴的野兽。
    风，慢慢停了下来。
    那些小鬼又开始集结，张牙舞爪冲向顾鸣。
    “大威天龙！”
    顾鸣突然绽舌大喝。
    四个大字凭空而现，闪烁着微微金光护在四方，吓得那些个小鬼纷纷后退。
    因为它们感应到了一股充满杀伐的力量，顿令它们生出畏惧之心。
    同一时间，顾鸣总算恢复了神智。
    “臭小子，看你如何应付我的百鬼噬魂音！”
    鬼王怒喝一声，模样陡变，变作了一个青面獠牙，高达丈许的恶鬼。
    这，才是它真正的本形。
    这家伙并不是普通鬼魂，而是属于鬼修一类。
    一般的鬼魂大多是凭借怨气的力量，或是吸食活人的精气获得更强的力量。
    而鬼修，则相当于是人类的修士，修炼了一些特殊的心法，其实力远比普通鬼魂强大。
    有些一心潜心修炼的鬼修，甚至还能修成正果，从而华丽蜕变，位登仙籍。
    只不过，能修成正果的鬼魂少之又少……
    一见对方变身，再加上刚才所说的什么百鬼噬魂音，顾鸣不由心里一沉。
    看样子，这家伙的实力比想像中还要可怕，难怪敢自称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