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写小说 - 第一百零三章 红袖为谁殇

    “公子，红袖……并非贪恋人世间，只是心有不甘……”
    随之，红袖缓缓讲起了缘由。
    原来她已经死了快十年了。
    当年，她无意中结识了一个叫林有德的贫寒书生。
    因仰慕其才华，便背着父母与之偷偷相会，还说非他不嫁。
    后来红袖的父母听说了此事，一怒之下将女儿禁足，不许她出去与林有德见面。
    林有德找上门来论理，红袖的父亲扔下一句话：想娶我女儿，那就必须中举。
    之后红袖找机会溜出家门与林有德见面，林有德发誓说一定中个举人，然后回乡风风光光娶她。
    红袖感动之下竟献出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事后还送了林有德五十两银子，望爱郎早日高中，也好回来拜堂成亲。
    当年八月，林有德便前去应试。
    让人没想到的是，还真的中了举。
    消息传回来时，红袖分外的激动而又欣慰，日日倚在门外翘首以盼，等着爱郎回来迎娶她。
    却没想到，最终等到的消息却是爱郎留在了余杭府，娶了一个官家的千金。
    当天，红袖便卧床不起。
    不吃不喝，谁唤她也不理，仿佛丢了魂似的。
    绿儿忠心耿耿，天天守在床前，也陪着不吃不喝。
    几日后，二女双双香消玉殒。
    “自此，小女子和绿儿便成了游魂。
    可是，小女子却不愿面对，总认这不过就是一场梦……”
    听到这里，顾鸣不由道：“红袖姑娘，我想，你不愿面对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恐怕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
    “没错，小女子不甘心……”
    红袖倒没有失态，一脸坦然道。
    “这些年，先后有十几个赴考的书生入过此院，小女子就如当年那般，不仅尽心侍奉，事后还每人赠了五十两银子。
    这些银子全都是我让绿儿去家里偷偷拿的，并未去祸乱别人。”
    顾鸣不由叹了一声：“说来说去，还是你的执念太强。
    但，你的方法错的有些离谱。
    就算真的有书生中了举回来娶你，当他得知真相时会原谅你？”
    “其实……小女子并未真正与那些书生怎么样，只是让他们做了一个春梦罢了。”
    “这……总之不管是什么方法都不对，毕竟人鬼有别。”
    “多谢公子教诲，小女子知道错了。听公子一曲，再加上公子一番劝导，小女子的心结已经打开。
    这一世已是镜中花，水中月，只望下一世不再遇上负心郎。
    只是……却连累了无辜的绿儿。”
    “小姐，绿儿不后悔，绿儿愿生生世世追随小姐。”
    绿儿泣声说了一句。
    多么忠贞的丫头。
    接下来，顾鸣便与红袖闲聊起来。
    虽说她是个女鬼，但谈吐之间依然不失风雅，令人赏心悦目。
    不知不觉，便聊到了午夜时分。
    这时，红袖不由起身福了一礼：“多谢公子为小女子指点迷津，此次一别，再相见时便是来世。
    小女子也没什么好报答公子的，唯留下一些银子，望公子不要嫌弃才好。”
    “不用不用……”
    顾鸣连连摆手。
    “公子不要，小女子也无法带下去。公子请放心，这些银子皆为小女子家里所取……”
    说话间，她与绿儿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虚幻起来。
    “多谢公子，绿儿和我家小姐一定会铭记公子的恩情。”
    声音渐渐消失在夜空中。
    四周的景象也随之起了变化。
    精致的小院，转瞬间变成了一处杂草丛生的荒地。
    地面上有一小堆银子，大约有一百多两。
    “真是一番奇遇！”
    顾鸣喃喃自语一声，念头一动将银子收进随身包裹。
    他不要，难不成扔在这里让别人白捡？
    随之再动念头提交任务：
    [任务达成]
    [获得积分30]
    如此一来，累积上次的40积分，便有70积分了。
    不赖！
    抬头看了看天色，月朗星稀。
    与其在这里干坐着等天亮，不如沐月而行。
    于是，顾鸣遁着山道继续前行。
    没料奇遇似乎并没有结束……
    大约走了二里地，路边出现了一个破旧的凉棚。
    出现个破凉棚当然没啥好看的。
    关键是，一个赤着双脚，身着轻纱的女子居然站在凉棚边，皎皎月光下，轻纱之下似乎还藏着两颗车厘子。
    一见顾鸣过来，女子顿作楚楚可怜状：“这位官人，奴家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这荒郊野岭的奴家好怕……”
    “路就在你脚下。”
    顾鸣淡淡道。
    “脚下？”
    女子下意识瞟了瞟。
    “看到什么了？”顾鸣问。
    女子一脸疑惑：“奴家什么也没看到。”
    “那你看看我脚下有什么？”
    顾鸣抬脚点了点自己的影子。
    见状，女子陡然醒悟过来，眼中掠过一丝寒意。
    因为她的脚下，压根儿就没影子。
    转瞬间却又堆上一副迷人的笑容，缓步走了过来：“想不到官人如此心细如发，明知奴家是鬼，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说话间，眼中一缕绿芒一闪即逝。
    换作普通人，当即便会失神任由她摆布。
    可惜她找错了对象。
    “想活命，即刻滚！”
    顾鸣懒的动手，冷冷喝了一声。
    时时刻刻窥屏的系统为何不发布任务了？难不成嫌本宿主积分多了？
    一见顾鸣并未中招，女鬼吃了一惊，脚步也随之顿了下来。
    上上下下打量了顾鸣几眼，貌似不像什么道家高人？
    于是一咬牙，发狠道：“老娘不信你的定力有多强！”
    话音一落，轻纱消失不见。
    这是彻底豁出去了，大不了坦诚相见，就不信乱不了你个臭男人的心。
    只可怜，她幻化的再美，在顾鸣眼中已然原形毕露，瘦骨嶙峋，眼窝深陷，身上还有多处烂疮。
    分明就是个病痨鬼。
    多看一眼都污眼睛……于是，顾鸣当即怒喝一声：“妖女找死！”
    一股无形的力量喷薄而出，当即令那女鬼如遭重击，身形不受控制飘退几步，神情也变得萎靡起来。
    可笑的是，直到现在她还不接受教训，似乎和顾鸣杠上了。
    “老娘和你拼了！”
    这时候，她终于顾不上化形，露出了本来面目，同时发丝飞舞，如蛛丝般飞速缠绕而来。
    一开始顾鸣并未起心收拾它。
    毕竟他不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修炼中人，见妖就灭，见鬼就杀。
    正如燕赤霞所说，人坏起来，比鬼和妖可怕的多。
    但现在，这只鬼明显就是一只恶鬼，那就不能留情了。
    “天地有正气！”
    还没动用妙笔生花，仅一句出口成章便令那恶鬼化出的发丝瞬间缩了回去。
    “是气所磅礴，斩！”
    这一次，终于动用了妙笔生花。
    “啊！”
    夜空中，顿时响起一声惨叫。
    “邪灵恶鬼，杀！”
    气流一阵激荡，挥毫而就的字迹转眨席卷而去。
    不待那只恶鬼求饶，身形突然崩散，化出缕缕轻烟飘散在夜空。
    “这是何苦？”
    顾鸣收起毛笔，看了看夜空中的烟雾，摇了摇头，继而大步而去。
    如今，他的手法可谓越来越娴熟，特别是升级贡生之后，对付这类的小妖小鬼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想来升级举人之后，恐怕连妙笔生花都可以不用便能收到奇效。
    继续前行数里，便看到了一个小镇。
    不过顾鸣此时也不需要住店，径自穿镇而过，向着余杭府方向行进。
    ……
    两日后。
    顾鸣的身影出现在余杭府南城门。
    入城后，先找客栈安顿。
    “掌柜，还有上房没？”
    “这位公子，最近这段时间别说上房，有空房就很不错了。”
    此话不假，毕竟乡试三次一次，四面八面的书生集中涌来，客房自然有些紧张。
    只是顾鸣现在不差钱，可不想与别人挤一个房间，问了三四家，总算找到了一间上房。
    主要是这家客栈规格较高，房价也高，一间上房一晚上八百文钱，普通书生哪里住得起？
    又不是一晚两晚，至少也是一个多月。
    因此顾鸣不得不感叹，有钱，真好！
    据掌柜说，目前店里超过一半的客人都是前来赴考的书生及随行的下人。
    果然，顾鸣一进后院，发现院子里三五成堆，至少有三四十个书生围在一起喝茶、聊天、吟诗……
    年龄有大有小，二十至三十之间的居多，也有少数四十岁出头的。
    这些人之前并不一定认识。
    但，大家一起来参加乡试，有缘住到一间客栈且一住就是一两个月，彼此间自然会相互拜访、结识。
    重要的是，中举的机率太小，大约每百人录取一人。
    近百年以来，江南一直都是应试人数最多，录取人数最多的省份。
    但最多的一年也不过才录取了一百二十名举人，但那一年的考生也多，近一万二千人。
    毕竟乡试三年一次，不知有多少书生寒窗苦读，就为了这三年又三年的渺茫机会。
    因此，有些书生明知自己没有希望中举，但也会前来凑个热闹，广为交友。
    万一交上了几个之后中举的朋友，一来面上有光，二来或许还能沾点光什么的。
    这便是人际关系网。
    多个朋友多条路。
    顾鸣刚一出现在院中，当即便有两个书生热情洋溢迎了上来。
    “想必这位仁兄也是前来赴考的？”
    “对~”顾鸣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大家也算是半个同窗了，小生许加应，来自金华府。”
    “小生马匀，余杭府郊县人士，不知兄台大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