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元后之棒下出皇帝 - 第一百二十回购粮无门
周氏的度支尚书曹德衍在宇文世家没有买到一粒粮食,他立刻前往司马世家,目的自然还是采购粮食。今秋的库粮征收情况是前所未有的差,只收了往年的六成粮食,剩余四成俱是以大钱代缴的。
这六成库粮只够支付十数万军队明年一年的粮饷,或者是满朝文武一年的官俸,身为度支尚书的曹德衍真是要急疯了,柔然军虎视眈眈,军队无粮必乱,他不敢不发放军饷,可若是只顾着军队,不给满朝文武官员发放官俸,朝庭也会乱,朝中一乱,只怕周氏的天下便再也坐不稳了。
太子得知库粮不足,实在被逼的没办法,只得让曹德衍向世家重金采购粮食,这才有了曹德衍的宇文世家之行。
令曹德衍深感意外的是宇文信竟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连一粒粮食都不卖。这让曹德衍又愤怒又沮丧,这才转而求上了司马世家。
听到管事前来禀报,说是度支尚书曹德衍求见,司马昀疑惑的说道:“这大年下的,正是曹大人最忙的时候,他怎么有功夫跑来咱们府上?请他到前厅用茶。”
一旁坐着的司马昶笑笑说道:“我猜曹大人是来买粮食的,而且还肯出重金,阿兄你信不信?”
司马昀笑着问道:“这话怎么说?”
“阿兄,今秋以来粮价涨的厉害,估计周氏国库中存粮不够了,曹大人身为度支尚书,岂有不着急之理。”司马昶笑着说道。
“嗯,说的有理,走……与阿兄一起去前厅见客。”司马昀笑着拉上弟弟,两人一起去了前厅。
曹德衍只等了一柱香的时间,便见到了司马昀兄弟二人,他立刻抢步迎上前,急急揖首道:“曹德衍见过司马家主,司马二郎君。”
司马昀笑着扶住曹德衍,和缓的说道:“曹大人不须多礼,请入座,有话慢慢说。”
众人分宾主落座之后,曹德衍急急说道:“司马家主,在下向您求购二十万石粮食,那怕是陈粮也可,价钱由家主您开,请您务必成全。”
司马昀听置向弟弟笑了笑,还真让他弟弟说着了,曹德衍果然是为了求购粮食而来的。
司马昶微微一笑,他知道不论曹德衍出多高的价钱,他阿兄都不可能卖一粒粮食给他。要知道今秋粮价上涨,司马世家可算是最大的推手之一。不只是今年,明年司马世家还会重金采购粮食,以备后年或者是大后年的蝗灾来袭。
“曹大人,很抱歉,我们不卖粮食。”司马昀毫不犹豫的说道。
“司马家主,求您一定帮帮忙,军中无粮,如何能抵挡柔然大军的进攻啊……一但柔然军攻入长城,受苦的可是天下百姓。”曹德衍知道司马昀还是心怀天下百姓的,便想以百姓安危来打动司马昀。
“曹大人,据我所知,今秋入库的粮食可以负担周军将士一年的开销。”司马昶淡笑着说道。
曹德衍闻言一滞,心中很是惊骇,国库中到底有多存粮,除了他这个度支尚书心里清楚之外,就连他手下的书吏们都不甚清楚,毕竟各地库仓报上来的存粮数量,是他亲自核算的,司马昶怎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
“司马二郎君,国库中哪里有那么多粮食,今秋世家竟相购粮,以至新粮价高,百姓都以银钱缴税,收上来的粮食不足往年的五成,根本就不够边军一年之需。”曹德衍心中惊骇归惊骇,可还是要大声哭穷的,同时还要点出粮价上涨全是世家所为,企图让司马昀兄弟心中生出一丝内疚之意。
“曹大人言重了,粮价每年都在上涨,今年也不例外,如何曹大人竟将粮价上涨都算到我们世家的头上?”司马昶冷淡的反驳。
曹德衍心中一滞,司马昶并没有说错,这十几年以来,粮价每年都在上涨,可前些年世家却没有大肆收粮,细细追究起来,根子其实还在于朝庭没有节制的疯狂发行铸钱,以至于大周铁钱的购买力急剧下降,才造成这般物贵钱贱的境况。
“司马二郎君言重了,曹某并无责怪世家购粮之意。只是想求家主和二郎君看在天下生民的份上,卖些粮食给朝庭吧,要不然明年真的支撑不下去了。”曹德衍越说越伤心,干脆当着司马昀兄弟的面抹起了眼泪。
司马昀见曹德衍哭的很是伤心,不由皱起了眉头,曹德衍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若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怎么可能在人前哭的象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似的,的确让人没法子不同情他。
司马昶虽然同情曹德衍,可是却不会答应卖给周氏一粒粮食。他始终记得前世周氏借蝗灾之机对世家下手,手段是何等的残酷无情。若非宇文悦不惜触怒他阿娘,最先提出开粥厂赈灾,阿嫂也坚决站在宇文悦一边,他和阿兄出于对妻子的支持,才在蝗灾初起之时便开粥厂赈灾。灾民们对宇文世家和司马世家感恩不尽,主动护卫他们这两大世家,周氏劫掠宇文司马两家的阴谋才没有得逞。
“曹大人何必哭的如此伤心,您也不必瞒着我们,以司马世家的能力,查清国库存粮并不难。库中有粮食一定能够支撑明年军队的开销,曹大人担心的应该是朝中官员的官俸吧,想来朝中官员府上都有土地,也不指望着官俸糊口,没有粮食,曹大人便以帛代粮呗。”司马昶很冷淡的说道。
曹德衍被司马昶怼的再也哭不下去了,事实上司马昶说的正是他做的最坏打算。如果买不到粮食,就只能以帛代粮发放官俸了。朝庭发放的官俸粮其实都是陈粮,官员们压根儿不吃的,全都拿到市上卖出去,再买回新粮食用。
“司马家主,您看在曹某一把年纪的份上,卖些粮食给曹某吧。”曹德衍不死心的求司马昀。
司马昀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曹大人,若是府上缺粮,我们便是送些粮食给你都行。可是卖粮给周氏,这绝不可能,曹大人再不必多说。”
曹德衍见司马氏兄弟态度与宇文信一样坚决,一颗心彻底凉了。同样的话他在宇文信处已经听了一遍,他不知道是应该为宇文司马两府高看自己一眼而高兴,还是要为他所效忠的周氏感到悲哀。
“司马家主,为了百姓……”曹德衍还是想再做一次努力,哀哀的说道。
“曹大人,若是百姓有难,司马世家绝不会袖手旁观,如今百姓尚算安泰,曹大人何必口口声声说为了百姓呢,您为的还是周氏吧!”司马昶毫不客气的说道。
前世蝗灾暴发之时,周氏库中明明有粮,却坚决不肯赈济灾民,就算司马宇文两家尽全力开仓放赈,边远地区还是有数万灾民饿死,若是周氏肯开仓放粮,那数万百姓何至于活活饿死……
曹德衍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后拱手说道:“曹某告辞。”
司马昀连虚留也不留,直接命管家送客,曹德衍满心悲愤的离了司马世家,忙又在马车上收拾起心情,赶往其他世家买粮。
所有的世家似乎是商量好了一般,没有一家肯卖粮给周氏。曹德衍只得垂头丧气的去向监国的太子禀报。
太子一听世家不肯卖粮,立时怒了,他拍着桌案大吼道:“这天下还是我大周的天下!来人,速传兵曹尚书……”
曹德衍大惊,急急问道:“殿下可是要对世家用兵!”
太子恨恨叫道:“正是,孤现在动不了几大世家,难道还收拾不了那些个小世家不成,随便抄几家,明年的军粮就有着落了。”
“殿下万万不可!”曹德衍惊叫起来。
“嗯……为何不可?”太子黑沉着脸,冷冷的问道。他还是很信重曹德衍这个度支尚书的,这才沉着脸问了一句,倘若这话出自别人之口,只怕太子这会儿便会大叫“与孤拖下去砍了……”
曹德衍忙说道:“殿下知道世家之间素有勾连,臣只怕牵一发而动全身,您查抄几个小世家,怕是会逼反了那些大世家啊!”
“哼!如今他们不反也和谋反没什么区别!”太子愤怒的叫道。
“请殿下暂息雷霆之怒!”曹德衍见太子怒不可遏,只得跪下相求。
太子见曹德衍形容憔悴不堪,知道他跑遍了洛京城中的世家,还不知道受尽了怎样的委屈,也不忍心再对他发脾气,便缓了声音说道:“曹卿辛苦了,孤尽知之,快请起来吧。”
曹德衍听太子的语气和缓了些,心里这才有些踏实,颤颤微微的爬了起来。
“殿下,如今只能以丝帛发放官俸,库粮全都留做军粮,如此也能撑到明年新粮入库。”曹德衍缓声说道。此时他还不知道明年一场大灾将要到来,别说是新粮,只怕田里的新苗都无法保全。
“也只能如此了……”太子无力的说道。自从监国以来,他原本青黑的头发竟白了一小半,治国理政,这事真不人干的。太子真想将他那一直装病的父皇拖到朝堂上,将这个烂摊子彻底丢还给他,这个破皇位,谁爱要谁拿去,他是绝对不想要的。
方才太子发了话,小黄门赶紧去请兵曹尚书,兵曹尚书赶紧撩着袍子一路小跑,在曹德衍刚刚劝好太子之时,来到了太子面前。
“老臣请殿下金安,不知殿下急招老臣所为何事?”兵曹尚书心想近来挺太平的,应该没什么要他这个兵曹尚书出力的事情,才会有此一问。
原本曹德衍已经将太子劝好了,兵曹尚书这么一问,又勾的他想了起来,太子气哼哼的说道:“陈卿,孤来问你,那个世家家资丰厚势力又弱?”
兵曹尚书被问的一愣,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的说道:“世家流传多年,家资都挺丰厚的,具体谁家最多,这个臣还真不清楚,不过若是说到势力弱,清河崔氏的势力最弱,但是清河崔氏与司马世家是姻亲,若是算上这一层关系,崔氏的势力也就不算弱了。倒是汝南袁氏的势力差些,也没什么有份量的姻亲。”
兵曹尚书这么一说,曹德衍便也说道:“陈大人说的极是,汝南袁氏日见式微,且又远离洛京,汝南地力极肥,想来存粮定然不少。殿下若真想动手,汝南袁氏倒是个极好的选择。”
太子点点头,恶狠狠的说道:“嗯,那便抄没汝南袁氏,陈卿,此事交给你来办,务必要快,要狠,行动之前绝不可走漏消息。孤只要粮食,袁氏存粮务必颗粒归仓,其他财物可尽数分于抄家官兵。”
“是……臣领旨。”兵曹尚书略有迟疑,可是看到曹德衍偷偷向他使眼色,便立刻大声应了下来。
太子满意的点点头,挥手道:“有劳两位爱卿了,稍后便有旨意,两位爱卿先退下吧。”
来到庭院之中,兵曹尚书才低声问道:“曹大人,怎么库中很缺粮么?新粮入库没过多久啊?”
曹德衍压低声音,将库中存粮只够应付明年一年的军粮之事说了一遍,兵曹尚书面色立变,立刻咬牙说道:“我这便亲自前往汝南督办此事,一定不负殿下所托。”
曹德衍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也只出此下策了。陈大人,尽量做的象是悍匪灭门,免得其他世家……”
兵曹尚书点点头,沉声说道:“曹大人放心,我心里有数,绝不会让前番之事再次重演。”
曹德衍点点头,拱手道:“陈大人小心,珍重!”
兵曹尚书拱手还礼,沉沉道:“曹大人,就此别过,他日回京再见。”
看着兵曹尚书那萧瑟的背影,曹德衍长叹一声,他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安,只怕天下大乱将自此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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