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舵人之城市暗涌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冤魂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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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德森一脸诧异地看着刘奶奶,嘴唇蠕动几下,看样子又想问什么,刘奶奶没等他问出口,回手在随身包袱里摸了一把,皱着眉头走到李京恩跟前,干净利落地把手一扬,无数白晶晶的颗粒物砸在了李京恩的脸上。
    李京恩顿时一激灵,瞪大眼睛看了刘奶奶一眼,然后身子像滩烂似的软了下去。押着他的几个家丁见状,全都露了怯,同时撒手撤身,李京恩“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好像昏了过去,与此同时,从嘴里咕噜咕噜冒出了白沫儿。
    众人奇怪刘奶奶往李京恩脸上撒的是啥,朝地上一看,原来是大米,当然了,他们这些外行人并不知道这些大米是用鸡血烈酒泡过的,有抑邪驱阴的作用。
    刘奶奶这时对几个躲开的家丁说道:“好了,没事了,他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你们先把他抬马车上吧。”
    几个家丁犹豫一下,朝候德森看了一眼,候德森阴沉着脸把手一摆,几个家丁这才仗着胆子把李京恩抬到了巷子里的马车上。
    候德森这时候趁机凑过来又问刘奶奶:“白仙姑,这是咋回事儿,你不是说有办法让他们母子相认么?”
    刘奶奶这时蹙着眉头,隔着敞开的房门愣愣地看向屋里,她也在想这是咋回事儿。
    直到候德森反复问了她三四遍以后,刘奶奶这才回神,不过她并没回答候德森,而是转头过直接对候德森说道:“给我准备水盆和白纸,我到屋里再问问那女鬼。”
    候德森听了赶忙喊家丁去准备。
    不大会儿功夫,白纸水盆准备齐全,刘奶奶再次往天窗上撒了些艾草水,又在手腕系上鸡血条,从一名家丁手里接过白纸夹在腋窝下,从另一名家丁手里接过木盆,谁也没理,端着木盆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依旧灰尘仆仆阴气森森,情况跟刘奶奶上次进来时没啥两样儿。
    端着木盆在屋子成央位置停下,刘奶奶扭头朝左右两侧的里屋房门看了看,就见门框上空荡荡的,先前的红布帘子并没有出现。又朝房间各个角落看看,整个房间里除了死一样的寂寂,也看不出有啥异常的。
    深吸了一口气,刘奶奶端着木盆来到上次那间里屋门口,把木盆放下以后,蹲下身子,回手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一沓黄纸,手指在木盆旁边地上画了个圈,黄纸放进去,掏出火柴点着了。
    火光跳起,刘奶奶抬起头对着眼前空荡荡的里屋房门说了句,“出来吧大姐,咱们再聊聊。”
    话音刚落,堂屋门口两扇原本敞开的房门吱呀呀动了起来,好像被暗地里一双无形的鬼手推动着似的,缓缓的、冷冷的、涩涩的……紧跟着,“砰”地一声吓人的撞响,刘奶奶赶忙回头,就见堂屋两扇破败的房门已经紧紧关上,房间里的光线霎时暗了下来,四下里顿时冷飕飕的,阴气翻腾,与此同时,地上跳动的纸火突然暴亮,第一时间拉长了刘奶奶脚下的影子。
    刘奶奶心里一惊,紧跟着,从某个角落莫须里吹出一股阴风。阴风低回,呜咽有声,仔细听,里面似乎夹带着女人一声声幽怨的哭泣,饶是刘奶奶胆子够大,这时候也不免脸色发白。
    从眼下情况来看,女鬼似乎在短短的一天一夜之内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这时候已经具备了转化厉鬼的条件。
    在鬼魂里面,吊死鬼是最难缠的,如果给它再变成厉鬼,那将是一个不可想象的恐怖局面。
    刘奶奶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不敢深想,第一时间稳住心神,不过,还没等她想出应对之策,两间里屋房门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两面红布帘子,殷红似血、鲜艳欲滴。
    刘奶奶一阵心惊肉跳,顿了顿,尽量把心绪平和下来,朝眼前的红布帘子轻声问了一句,“大姐,你来了吗?”
    刘奶奶话音没落,红布帘子猛然扭动了一下,这次的扭动跟之前那些一点都不一样,给人一种很伤感、很愤怒的感觉。
    刘奶奶不知道在这一天一夜里女鬼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肯定不是好事,小心翼翼又问:“咱们可以再聊聊吗?”
    红布帘子再次扭动了一下。
    刘奶奶松了口气。
    和上次一样,刘奶奶从包袱里抽出一根红头绳,一头扔进木盆里,一头系在了红布帘子的一个下角上。
    做好以后,刘奶奶从地上站起身,轻声对红布帘子说道:“大姐,您儿子已经找到了,就是外面……”
    扑棱棱!扑棱棱!
    刘奶奶的话还没说完,红布帘子竟然狠狠抖了两下,振振有声,很愤怒的样子。
    刘奶奶心里又是一惊,刚要再问什么,就见木盆里的水一下子变黑了,刘奶奶赶忙给木盆里扔了一张白纸。
    浓墨一样的黑汁把白纸紧紧包住,不大会儿功夫,纸张上勾勒出一幅婴儿图案,不过,这婴儿的脑袋和身子居然没在一起,就见脑袋和身子之间,还画着一把刀子,刀子上面,很形象地挂着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液。
    看到这幅画,刘奶奶感到一丝不妙,忙问红布帘子:“难道……你儿子已经给人杀了?”
    红布帘子狠狠抖了一下,很痛苦的样子!
    刘奶奶蹙起了眉头,她有些想不通,昨天女鬼还要自己帮她找儿子,今天却说儿子已经给人杀了,时隔一天一夜,变化咋能这么大呢。
    刘奶奶小心翼翼地又问红布帘子,“你咋知道你儿子已经给人杀了呢?”
    红布帘子摆动了几下,木盆里的水再次变黑,刘奶奶赶忙把旧纸捞出来,换上一张新纸,很快的,新纸上出现一个瘦小枯干的男人,男人的右胳膊扭曲着,很形象地说明,画上这个枯干男人就是右胳膊有残疾的李京恩,也就是女鬼的儿子。
    刘奶奶慢慢把身子蹲在水盆边儿上,看着画里的残疾男人思索起来,许久后,她终于想明白了,猛然把头抬起来,冲红布帘子脱口说了句,“冒名顶替!”
    红布帘子顿时一阵扭曲,紧跟着,扑棱棱一下一下抖了起来,很悲愤、很无助的样子。
    见状,刘奶奶女人特有的同情心登即泛滥起来,嘴里轻叹了口气,低声推测道:“外面那个男人……杀了你的儿子,又冒名顶替想来老宅子里找财宝,对吗?”
    红布帘子抖动的愈发剧烈,显然认同刘奶奶的推测。
    刘奶奶又轻声叹了口气,“唉……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呀,不过,外面这人应该跟你儿子关系不一般,要不然,他咋知道这老宅子里有财宝呢。”说着,刘奶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又问红布帘子,“你咋知道是他杀了你儿子呢?”
    刘奶奶这话一问出口,红布帘子立刻停止抖动,紧跟着,木盆里的水又变黑了,刘奶奶赶忙再次把旧纸捞出来,往里面扔了一张新纸。
    这一次,纸张上的图画,还是那个瘦小枯干的残疾男人,不过,在这男人罗锅儿一样的后背上,冷森森扒着一条黑影……
    黑影虽然画的笼统模糊,却十分吓人,全身漆黑,只有一双眼睛是白的,看的刘奶奶都是一凛。
    刘奶奶忙把目光从木盆移向红布帘子,又问红布帘子:“这条黑影就是你儿子?”
    红布帘子缓缓抖了一下,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哀伤。
    刘奶奶一脸同情地从地上站起了身,不解地问,“那你为啥不和他相认呢?”
    红布帘子不见了动作,似乎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木盆里的水汩汩翻腾,再次变黑,刘奶奶忙又扔进去一张新纸。
    这一次,纸张上出现一男一女两个人,两个人成间隔着一条人形黑影,女人从后面拉着黑影,黑影背对着女人揪着前面的男人,那男人就是假冒李京恩的残疾人。
    刘奶奶单手托着下巴把画面端详了许久,最后想明白了,画里的女人就是这个女鬼,黑影是他儿子,女人想和儿子相认,但他儿子却一心想找残疾男人报仇,也可以说,他儿子的鬼魂现在已经被报仇的怨气冲昏了头脑,除了仇人,六亲不认了。
    木盆里的水很快再次变黑,刘奶奶又扔进去一张白纸。
    这一次,白纸上只有女人一个,女人双膝跪地,呈乞求状,刘奶奶看了以后,疑惑地问红布帘子,“你想让我帮你?”
    红布帘子抖了一下,刘奶奶却蹙起了眉头,为难道:“我能怎么帮你呢,难道你想我把你儿子的鬼魂从那男人身上收了吗,要是这么做,你儿子可就报不了仇了。”
    红布帘子抖了两下,好像刘奶奶理解错误了,紧跟着,木盆里的水再次变黑,刘奶奶又赶忙扔进盆里一张白纸,停了一会儿,就见白纸上面,出现一副骷髅图画。
    刘奶奶看着骷髅骨眉头蹙的更紧了,绞尽脑子也没想明白这副骷髅骨代表的啥意思。
    很快的,盆里的水又一次变黑,不过这一次没等刘奶奶往木盆里扔新纸,原先画着骷髅骨的纸张上出现了新的变化,上面除了原先这副骷髅骨,又多出个长头发女人。
    画面上,女人距离骷髅骨的位置有点远,在女人脚下,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直通骷髅骨。
    刘奶奶看着长发女人脚下那条弯弯曲曲顿的路,立刻就闹明白了,连忙问红布帘子,“你想我把你儿子尸骨找回来?”
    红布帘子狠狠抖了一下。
    刘奶奶当即沉默了,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帮女鬼儿子找尸骨的这空当儿,猛然发现了一件让她灵魂战栗的事。
    就见水盆里居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全身倒影,这倒影不是出现在纸张上的,而是直接倒影在水盆里的,非常真实、非常诡异。
    这女人大概在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模样俊俏,身材婀娜,女人见刘奶奶低头朝盆里看她,立刻跪下来,冲刘奶奶磕起了头。
    看到这副情形,刘奶奶心里一寒,水盆里出现的这个女人倒影,应该就是这里的女鬼了!这让刘奶奶震惊不小,打从她出生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鬼”的样子……
    水盆里女鬼的倒影不停冲刘奶奶磕着头,刘奶奶抬起秀手攒了攒了额头的细汗,深深喘了几口气,安抚了一下第一次见鬼的心情。
    很快的,刘奶奶整个人恢复了正常,思量片刻后,点头答应了女鬼的请求。
    女鬼见刘奶奶答应,木盆里的倒影逐渐消失,红布帘子欢快地抖动起来,看着像是在雀跃,也像是在用最真挚的方式对刘奶奶表示感谢。
    刘奶奶看着红布帘子暗自叹了口气,她先前从候德森那里得知,这女鬼生前是被老太监花钱买回家做老婆的,也是身不由己,挺可怜的。
    要说起来,这女人没有错,错就错在她命不好。
    刘奶奶轻声交代女鬼几句,让她在屋里安心等待,这就出去找她儿子的尸首,红布帘子又抖动了几下,再次对刘奶奶表示感谢。
    随后,刘奶奶收了红绳,端起木盆离开了房间。
    院子里,刘继宗站在门口焦急等待着,候德森和刘继宗不一样,一脸火热期待,似乎在翘首以盼。
    见刘奶奶端着木盆从房间里出来,候德森赶忙凑上来问长问短,刘奶奶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那个李京恩醒了吗?”
    候德森赶忙回道:“醒了醒了,就在马车上坐着呐,怎么样了白仙姑,那女鬼咋说的?”
    刘奶奶转身把水盆里的水泼掉,对候德森说道:“屋里那女鬼说,这个李京恩是假的,真的李京恩已经给他杀了。”
    “啥?”刘奶奶这话一出口,候德森立刻微张起嘴巴,愣在了那里,似乎有些接受不了刘奶奶这句话。片刻后,刘奶奶见他一张奸猾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像遭到了莫大的戏弄似的。
    刘奶奶看着他这副德行暗自冷笑,作出一脸无奈,继续说道:“女鬼现在想要他儿子的尸骨,只要把他儿子的尸骨找回来,她就会离开的。”
    候德森这时候显然还没从假李京恩的讯息里回过味儿来,有些失神,嘴里顺着刘奶奶话问了一句,“咱上哪儿去找给她找尸体呢?”
    刘奶奶扭头朝院子外面看了一眼,说道:“马车上那个假李京恩一定知道尸体的下落。”
    “对……对呀!”候德森恍然醒悟,回过神来。
    刘奶奶紧跟着心理暗示似的问了他一句:“候老爷,你说……这个假李京恩,咱们该怎处置他呢?”
    候德森看了刘奶奶一眼,咬了咬牙,摆出一副大义凛然,忿忿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件事……白仙姑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就行了,我这就把他带回府里好好问问他,等问出女鬼儿子尸骨以后,我再把他送官严办!”
    “那感情好!”刘奶奶微微一笑,似乎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成,旋即冲候德森点了下头,“那就有劳候老爷了。”
    刘奶奶和刘继宗随候德森又回了侯府,候德森给刘奶奶和爷爷安排了一间厢房休息,他自己带着家丁亲自审问假李京恩。
    至于审问的过程,刘奶奶就不知道了,不过,落在候德森这种人手里,假李京恩的“待遇”是可以想象的。
    天擦黑儿的时候,一名家丁来厢房请刘奶奶和刘继宗前去客厅,言说候老爷已经问出了女鬼儿子尸体的下落。
    来到侯府客厅,就见成午那张桌子上又摆满了酒菜,虽说没有成午的丰盛,也差不到哪儿去。
    候德森这时候在桌旁坐着,见刘奶奶和刘继宗进门,一脸兴奋,起身相迎。
    落座吃饭时,候德森说了他从假李京恩那里问出的一些情况。
    原来,这个假李京恩真名叫胡顺子,是李京恩的师弟,年龄比李京恩小几岁,在他们那个诈骗团伙里,胡顺子跟李京恩关系最好,两个人经常带着人一起搭伙行骗。
    在大半年前的一次搭伙行骗过程成,李京恩出现了一些失误,被人家察觉,随后,受骗者找来一大帮人围堵他们几个,胡顺子因为身材矮小跑的慢,给一帮人抓住,打得死去活来,胳膊也给打断一条。
    最后胡顺子死成得活,回到那个诈骗团伙。不过,他们的大师兄,也就是团伙的大掌柜,见胡顺子不但浑身是伤,一条胳膊也废了,就落井下石的把他赶出了团伙。
    李京恩因为和胡顺子关系最好,于心不忍,就陪着胡顺子一起离开了那个诈骗团伙。之后,李京恩用攒下来的积蓄给胡顺子治伤治胳膊,并和胡顺子说了老宅子里有财宝的事。后来,胡顺子的伤好了一些,李京恩就带着胡顺子一起来老宅子找财宝,打算找到财宝以后,弃恶从善,做些正经生意。
    不过,这胡顺子并没有这么想,因为上次行骗败露的事,他对李京恩一直耿耿于怀,特别是每次看到他自己那条废掉的胳膊,心里就对李京恩咬牙切齿,怨毒越积越深。
    三个月前,在赶来河湾儿村的路上,一天晚上,两个人没能找到住宿的地方,只好露宿荒郊。半夜里,胡顺子起了杀心,趁李京恩熟睡之际,从身旁摸出一块石头,把李京恩砸死在了睡梦里,然后,他把李京恩的尸体扔进了附近一口枯井里,他自己冒名顶替赶来河湾儿村寻找财宝。
    当然了,候德森跟刘奶奶说上面这些的时候,隐瞒了胡顺子因为犯了大烟瘾来到他府上的事。
    据胡顺子交代,河湾儿村距离他杀人抛尸的地方不算近,能有上百里的路程。候德森跟刘奶奶说,这时候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派几个家丁带上胡顺子一起去找,刘奶奶点头同意。
    吃过晚饭以后,候德森想留刘奶奶和爷爷在他府上住宿,刘奶奶婉言谢绝。刘奶奶对候德森说,上百里的路程,找尸体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我们两口子不如先回家等着信儿,等啥时候找到了,再派家丁到三王庄喊我们就是了。
    候德森见留不住刘奶奶,于是派家丁套上一辆马车,连夜把刘奶奶和爷爷送回了家。
    回到家时,已经快四更天了,我太奶起床给刘奶奶和刘继宗开的房门,因为太晚了,也不好吵醒刘念道,两个人和我太奶交谈几句以后,直接回房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刘奶奶把河湾儿村这些的事儿,跟刘念道详详细细讲了一遍,刘念道听完以后,交代刘奶奶,女鬼母子要想办法好好安葬,至于老宅子里那笔财宝,最好别让候德森这种人得到。
    刘奶奶听刘念道这么说,笑了笑,很城府地点了点头。
    随后,刘念道又问刘继宗,第一次在老宅子看到的,那个趴墙头偷看的人是谁。刘继宗说不知道,因为当时天色已黑,甚至连男女都没看清楚,不过,第二次再去老宅子的时候,就没再见到过那个人了。
    刘念道交代刘奶奶和刘继宗,最好小心些,这老宅子里面肯定还有其他事儿,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些事儿要是跟鬼神无关,咱们驱邪抓鬼人最好别去参合。
    五天后,候德森的一名家丁赶着一辆马车来到三王庄,说是找到了李京恩的尸体,刘奶奶和刘继宗坐上马车,再次来到了河湾儿村。
    可能候德森之前吩咐过,家丁直接把马车赶向了老宅子。候德森和几名家丁正在宅子大门外等候着。
    马车卜一拐进巷子,刘奶奶就闻道一股腥臭味儿,就跟一大堆死鱼烂掉的味道差不多,等来到院子门口,味道更浓,几乎呛得她喘不过气来,忙从身上掏出一块汗帕掩住了口鼻。
    李京恩被胡顺子杀死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正是尸体开始全面腐烂的时候,加上天气炎热,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味道,就别提了。
    走进院子以后,就见院子成央位置,放着一张草席,草席上又盖着一张草席,两张草席之间,有条人形隆起,人形隆起的周围地面湿答答油乎乎的,一看就知道尸体上的肉正在腐烂,这些湿哒哒油乎乎的液体,就是尸油。尸体都成这样儿了,真不知道候德森那几个家丁是怎么把尸体运过来的。
    刘奶奶蹙着眉头朝那草席只看了一眼,立刻转身跑出院子,顺着巷子一直往外跑,直到气味儿淡了才停下,随后,扶着墙,弯着腰,一口口干呕起来。刘奶奶当时毕竟只是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她哪里见过这个。
    刘继宗见刘奶奶从院子里跑出来,赶忙跟了出来。候德森带着几个家丁也走了出来。
    等刘继宗和候德森他们几个来到身边,刘奶奶用汗帕擦了擦嘴角,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皱着眉头质问候德森:“怎么没弄口棺木呢?”
    候德森尴尬地笑了笑,显然不舍得花这笔钱。刘奶奶冷冷看着他说道:“买口上好的棺木把尸体成殓了吧,尸体这样子让女鬼看见了,肯定会不乐意的。”
    候德森听刘奶奶这么说,犹豫起来,刘奶奶呢,就这么冷冷地盯着他,最后,候德森被刘奶奶盯的没法办,一咬牙,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子,让一名家丁到村里棺材铺买棺材。
    不过,刘奶奶这时候却赶忙拦下了他,对准备拿钱买棺材的家丁说道:“要买就买三口棺木过来吧。”
    “啥?”候德森一听,又是一愣,老不情愿地问刘奶奶,“白仙姑,为、为啥要那么多呢?”刘奶奶朝屋里看了一眼,面色沉重,对候德森说道:“这老房子里还有两具尸体,一具是女鬼的,一具是李京恩父亲的,要买棺木成殓,就把他们一起成殓了吧,再找个风水好的地方,把这一家三口一起葬了……”
    “这、这……”刘奶奶话音还没落,候德森脸上的肉已经抖了起来。我们这里有句俗语,除了割肉疼,就是花钱疼,像候德森这种人,钱在他眼里的位置比他亲爹还高,看的出来,让他一下子买三口上好棺木,比让他花钱买亲爹还疼。
    刘奶奶见状,眸子一动,接着说道:“候老爷,您是大好人,河湾儿有谁不知道您的好儿呢,您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您现在要是能把女鬼一家三口儿成殓了,女鬼将来不但不会再留在老宅子里,在天之灵还会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候德森听刘奶奶这么说,脸上的肉渐渐不抖了。最后,这位候大财主一咬牙,吩咐家丁,不但要买三口上好的棺木,还要买三套寿衣、纸人纸马数件。为了老宅子里的财宝,今天豁出去,就当自己死了亲爹了。
    因为候德森钱袋子里的钱不够,候德森让家丁到家里账房支些大洋,尽量让女鬼这一家三口体体面面的。
    见候德森能这么做,刘奶奶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这恐怕是候德森这辈子破天荒做的第一件好事。
    趁着家丁去买棺材纸活儿的空当儿,刘奶奶问候德森,“那胡顺子现在咋样了?”
    候德森闻言看了刘奶奶一眼,说道:“那、那胡顺子……等、等回去就把他送官府严办,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件事,白仙姑你就别管了。”
    刘奶奶点了点头,不过,候德森说上面这些话的时候,吞吞吐吐、言辞闪烁。送官严办?刘奶奶心里很明白,胡顺子的下场不会像候德森说的这么简单,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也算是胡顺子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打发走几个家丁,老宅子这里,暂时就没啥事儿了,棺木寿衣啥的,买过来也需要花上一段时间。
    候德森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随后炫富似的把怀表在刘奶奶眼前晃了晃说道:“白仙姑,都十二点一刻了,咱先到我府上吃午饭,这里的事儿等吃过饭再说吧。”
    刘奶奶朝候德森手里的怀表看了一眼,那时候的怀表可是稀罕物件儿,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不过,刘奶奶眼神里丝毫没有少女那种艳羡,为啥呢,因为像我们这种人,早就超脱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再者,像候德森手里那样的怀表,刘念道和爷爷身上都有,只是不稀罕像候德森这样拿出来炫耀。试想,刘念道是什么人,镜面大匣子都能搞到手,更何况几块怀表呢。
    回到侯府,午饭依旧丰盛,不过刘奶奶真没啥胃口,满脑子都是草席下面李京恩那具腐烂流油的尸体,想起来就恶心,看到桌上盘子里的肉就想吐,饭菜基本上没吃几口。
    吃过午饭以后,大概等了能有大半个时辰,买棺木寿衣的家丁回来了。
    三口上好的黑漆大棺材,三套上好的缎面儿寿衣,纸人纸马十余件。就在吃饭的时候,候德森还派出一名家丁到邻村请了一位风水先生,这时候风水先生已经把穴地选好,几个土工正在穴地里打墓坑,可以说,这时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等几个家丁把三口大棺材抬进老宅子,首先把院子里李京恩的尸体成殓了以后,刘奶奶这才随候德森来到老宅子。之前,刘奶奶特别交代几个成殓李京恩尸体的家丁,尸体放进棺材以后,棺材盖可以盖上,但不能钉口,等把女鬼和李京恩父亲的尸骨全部成殓了以后,再一起钉口。
    家丁成殓李京恩尸体的时候,在棺材底撒了厚厚的柴草灰和香料,这时候院子里那股子腥臭味儿再没那么大了。
    刘奶奶示意几个家丁抬上棺材,跟她一起进屋。
    来到堂屋门口,刘奶奶抬头朝天窗看了看,轻叹了口气,从随身包袱里拿出装着艾草水的小瓶子,扬手在天窗上撒了一些。其实这时候已经不用这么做了,但凡事都怕有个万一,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随后,刘奶奶又在那些抬棺材的家丁手腕上,每人系上了一根鸡血条,她自己也系上了一根。
    做完这些以后,刘奶奶抬脚走进了屋里。这时候,那些抬着棺材的家丁,却停在门口犹豫起来。候德森见状,脸立刻拉了下来,嘴里威胁似的干咳了几声,那些家丁闻声儿胆怯地朝他偷瞥几眼,见他脸色黑黑的,只好硬着头皮把棺材抬进了屋。
    等三口棺材全部抬进屋里以后,刘奶奶摆了摆手让那些家丁离开,那些家丁如获大赦,争先恐后跑了出去。
    那些家丁刚一跑出屋子,红布帘子第一时间出现在了两间里屋的门口,而且抖动的非常厉害,看得出来,女鬼这时候又激动又悲伤。
    刘奶奶看了红布帘子一眼,也不废话,直接抬手指着三口棺材成间那口棺材,对红布帘子说道:“大姐,那口棺木里成殓的就是李京恩,里面的尸骨应该是你儿子的吧?”
    红布帘子迅速抖了一下,好像是在点头。
    刘奶奶松了口气,接着又说:“另外那两口空棺木,是给你和李京恩父亲准备的,我打算把你们葬在一起,生前你们不能在一起,死后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你愿意吗?”
    红布帘子又抖了一下,而且抖的非常厉害,看样子非常乐意。
    刘奶奶点了下头,又说:“杀死您儿子的胡顺子,依我看也活不了几天了,等胡顺子死了以后,你儿子魂魄的怨气就会消失,到时候你儿子自然会过来和你相认的。”
    红布帘子又抖了一下。
    刘奶奶见状一笑,这老宅子里的女鬼,到现在总算能告一段落了。随后,她朝堂屋门口看了一眼,低声对红布帘子说道:“大姐,你现在能把房门关上吗,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刘奶奶话音没落,红布帘子再次一抖,与此同时,那两扇破败大门“砰”地一声,紧紧关在了一起。
    这一下,因为房门关闭的速度过快,而且毫无征兆,刘奶奶倒是没什么,把守在外面的人吓了一大跳,以为刘奶奶在房间里出了什么事呢。
    就听刘继宗在外面喊上了,还挺着急,“枝儿!枝儿!”
    刘奶奶怕刘继宗冒冒失失闯进来,赶忙扭头喊了一句,“我没事哥,等我一会儿,这就出来!”
    喊完以后,刘奶奶把目光转向红布帘子,低声问道:“大姐,你知道那老太监的财宝放哪儿了吗?”
    红布帘子抖了一下。
    “能告诉我吗?”
    刘奶奶问出这句话以后,红布帘子居然不动了,这是啥意思?难道这女鬼怕把她的财宝拿走吗?
    刘奶奶看着红布帘子等了许久,红布帘子依旧一动不动。就在刘奶奶想开口再问的时候,猛然间心有所感,一回头,就见另一间里屋门口的红布帘子不见了。
    刘奶奶立刻明白啥意思了,嘴角一笑,转身朝那间里屋走去。
    在这间里屋的床上,放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先前刘奶奶进过这间里屋,除了里屋的摆设以外,只有地上李京恩父亲的骨头架子和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印象里床上并没有包袱,这时的大包袱,显然是女鬼从房间某处取出来放在床上的。
    刘奶奶小心躲过地上李京恩父亲的骨头架子,走到床边,伸手把大包袱掂了起来,还挺沉的,哗啦哗啦乱响,就是那种金属碰撞发出的声响,里面显然全是好东西。刘奶奶没打开来看,不过就冲包袱的分量,买一百口上好棺木也绰绰有余了。
    刘奶奶双手提着大包袱回到了外屋,这时候,红布帘子依旧在另外一间里屋门口挂着,一动不动。刘奶奶朝成殓着李京恩尸体的大棺材看了一眼,也不说话,走过去把手里的大包袱放在棺材边儿上,双手推着李京恩那口大棺材的棺材盖,使上全力,把棺材盖推开了一条大缝,随后一转身,抱起地上的大包袱,放进了李京恩的棺材里。
    把棺材盖又推回去以后,刘奶奶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走到红布帘子跟前,对红布帘子说道:“大姐,我现在让外面那些人把你们的尸体成殓进另外两口棺木里,你可不许在他们天灵盖上吹气噢。”
    红布帘子抖了一下,紧跟着,在刘奶奶眼前消失不见了
    刘奶奶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院子里,刘继宗第一个走过来问刘奶奶,“枝儿,咋在屋里呆了这么久,你都干了些啥呀?”
    刘奶奶看了刘继宗一眼,又看了旁边的候德森一眼,候德森似乎也好奇刘奶奶在屋里这么久都干了些啥,而且,这时候候德森那双眼睛,有意无意的在刘奶奶随身包袱上乱瞟,好像在担心什么。
    刘奶奶心里很清楚他在担心什么,刘奶奶立刻说道:“我能干些啥,跟那女鬼讲道理呗,她在这里几十年了,现在想叫她离开,哪有那么容易。”
    转而,刘奶奶对候德森说道:“候老爷,我已经跟女鬼谈妥了,你叫家丁进屋把女鬼和她男人的尸骨成殓了吧。”
    候德森听了脸上露出喜色,连忙指派几名家丁进屋收尸。几个极不情愿的家丁在候德森的催促之下,仗着胆子拿上两套寿衣走进了屋子。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几个家丁把女鬼和她男人的尸骨成殓妥当,三口大棺材也先后从屋里抬到了院儿里。
    这时候,刘奶奶对候德森说了句,“可以钉口了。”
    候德森赶忙示意,随后,几个家丁围在三口大棺材旁边,七手八脚用木楔子把棺材盖给契上了。
    刘奶奶看着李京恩那口已经给木楔子钉的严丝合缝的大棺材,心里暗松了口气……三口大棺材全部钉好以后,刘奶奶盯着它们沉吟起来,候德森凑过来问刘奶奶,是不是把棺材抬到墓地马上下葬。
    刘奶奶回神,扭头看了候德森一眼,若有所思,停了一会儿,刘奶奶对候德森说道:“等我给他们烧些纸钱,再把这宅子里的晦气除了再说。”
    说着,刘奶奶走到三口大棺材的棺材头位置,把随身包袱取下,一猫身儿放在地上,随后把包袱上的扣儿彻底解开,将里面所有的物件儿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
    黄纸、焚香、鸡血条、柳枝、桃木楔、收魂瓶……等等等等。
    刘奶奶这么做,其实就是想让候德森看到自己包袱里面的东西,将来候德森在老宅子里找不到财宝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候德森果然走过来朝包袱里瞅了几眼,眼神里先前看向包袱的那股子质疑不见了。
    刘奶奶旋即露出一个冷笑,在三口棺材头分别画了一个圈,然后从包袱里取出一些黄纸,放进圈里,划着火柴点着。做完这些,回手又从包袱里拿出一沓黄纸,起身走进屋里,在屋子门口位置再次画了个圈,放进黄纸以后,再次点着。
    等院里和屋里的黄纸烧尽以后,刘奶奶让候德森派家丁找来一支木盆,盆里盛上少量清水,从包袱里拿出一根柳条,用柳条蘸着盆里的清水,在院里和屋里甩着柳条洒上了。
    刘继宗见状,忙问刘奶奶这是干什么,刘奶奶一笑说,除晦气呀。
    刘继宗皱了皱眉头,别人可能不知道,刘继宗心里却明白的紧,柳条蘸水洒在地面不但不能除晦气,相反的,还能加重宅子里的地阴气,我们这里有句俗谚叫,鬼不走干路。刘奶奶这么做,不但不能把鬼送走,搞不好还要把外面的野鬼招过来。刘继宗不明白刘奶奶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当着候德森和那些家丁的面儿,刘继宗不好说刘奶奶什么。
    洒完水以后,刘奶奶冲候德森一笑,说了句,“候老爷,现在可以把棺材抬走下葬了。”候德森闻言,赶忙招呼那些家丁抬棺材。
    几个家丁,加上十几个临时找来的杠子工,抬着三口大棺材走在前面,刘奶奶和刘继宗跟在他们后面,墓坑就在河湾儿村北边儿一块荒地里,距离村子不算远,先前那位风水先生说了,那里是一块“小福地”,刘奶奶对风水一窍不通,不知道啥叫个“小福地”。
    除了刘奶奶和刘继宗,没有给这一家三口送葬哭丧的人,只有路旁一些看热闹的村民聚在一起,冲着三口大棺材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感觉上,挺冷清的。
    候德森并没有跟来,他在确定堂屋里的女鬼真的离开以后,就借口家里有事,不来墓地送丧了。刘奶奶一笑,也没说什么,不过刘奶奶心里很清楚,候德森这时候已经迫不及待想在老宅子里找财宝了,只不过,他还能找得到吗?
    棺材抬到墓地,下了葬以后,刘奶奶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些黄纸,在三座坟丘的坟头画了大圈子,把黄纸一股脑儿放了进去,一转身,走到旁边刘继宗跟前,轻轻扯了扯刘继宗的衣角,低声说了句,“哥,把你身上的洋火给我使使。”
    刘继宗一愣,反问刘奶奶,“你自己身上不是有么?”
    刘奶奶娇嗔地瞪了刘继宗一眼,撒娇道:“人家身上的丢了还不行么。”
    “你呀,老是这么丢三落四的!”刘继宗没好气的把自己身上的火柴掏出来,塞进了刘奶奶手里。
    刘奶奶拿着火柴,“擦”地一声划着,没捏着火柴棍伸手去点那些黄纸,而是把燃烧的火柴棍直接扔进了黄纸堆里。
    就在这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黄纸就像给人泼上了汽油似的,火柴棍刚一落在上面,像炸开了似的,火焰腾一下爆了起来,圈子里的黄纸一瞬间全部烧着。
    对于这个,刘奶奶似乎早有预料,当她把火柴棍扔出手的那一刻,身子就往后退了两步,火球一样燃烧的黄纸虽然没把她咋样儿,却吓坏了围在旁边瞧热闹的家丁和那些杠子工,议论纷纷。
    刘奶奶笑着对他们说,“别怕别怕,这一家三口刚搬了新家,人生地不熟的,很多地方需要花钱打点,着急拿钱呢。”
    说着,刘奶奶下意识朝老宅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个杠子工顺着刘奶奶的眼神一瞧,立刻大喊了一声,着火啦!
    墓地里这些人一听,全都扭头朝老宅子方向看去,就见那个方向火光冲天!
    众人很快从墓地赶往河湾儿村,由于刘继宗腿脚不方便,刘奶奶陪着他走在了最后,等他们走进村子以后,大火已经熄灭,那所老宅子给瞬间升腾起的无名大火,烧了个底儿掉朝天。
    这时候站在老宅子前面打眼一看,残垣断壁、满目狼藉。
    巷子里挤满了村民,有些村民手里还拿着木盆水桶啥的,但是这些木盆水桶里的水全是满满儿的,显然这些村民都还没来得及把水泼进火场里。
    就听这些村民七嘴八舌议论着说,这火起的太邪性了,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大会儿功夫啥都烧没了,旁边的房子都没事儿,就偏偏烧了这座老宅子。
    这时候,刘奶奶低声对刘继宗说了句,“哥,咱回家吧。”
    刘继宗满是狐疑地看了刘奶奶一眼,想说什么。刘奶奶赶忙朝刘继宗童真一笑,拉住刘继宗的一条胳膊,再次撒娇道:“走啦哥,回家啦……”
    两个人在河湾儿村雇了辆马车,回到三王庄时,已经二更天。
    这时候,刘念道还没睡,刘奶奶下厨做了一小锅可口的饭菜,喊刘念道一起吃。
    吃着饭,刘奶奶把白天这些事对刘念道说了起来,不过,还没等刘奶奶说完,刘继宗就没好气的问她,“你身上那盒洋火丢哪儿了?”
    刘奶奶看着他一笑,“你猜呀。”
    刘继宗瞪了刘奶奶一眼,“你咋能做这样的绝户事儿,把女鬼送走也就算了,咋还把房子也给人家烧了。”
    “你看见我烧了吗?老宅子失火的时候,咱可都在墓地呢。”刘奶奶依旧笑着。
    “你别以为我不懂。”刘继宗气呼呼说道:“你一定把身上的洋火丢在老宅子里了,你和女鬼串通好的,你在墓地里点黄纸,女鬼就在那老宅子里点房子,要不是你跟女鬼串通,墓地里的烧纸火焰咋能窜那么高!”
    刘奶奶和刘继宗的对话,听得刘念道莫名其妙,问奶奶,“这是咋回事?”
    刘奶奶把脸色一正说道:“爹,您不知道,那老宅子刚好建在一块聚阴地上面,聚阴地也就算了,建的还是背阴宅,犯大忌讳的,在那里死去的人,十有*阴魂不散,要是不烧掉,将来那里还会闹鬼,再说了,我就看不惯候德森那种人,财宝我给他放进了女鬼儿子的棺材里,房子我也不想给他留下……”
    “呵呵呵呵……”刘念道闻言笑了起来,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了句,“烧得好!”
    刘继宗见刘念道夸刘奶奶,看了刘奶奶一眼,再也不说啥了,埋下头往嘴里扒起了饭。
    刘奶奶继续说道:“那老宅子里其实不止一个女鬼,还有一个,我估计可能是那老太监先前的丫鬟,不过,我只能感觉到她的阴气,却一直没遇上她,我想,把房子一烧,那丫鬟鬼就没了落脚的地方,过不了多久,她自己就会离开了。”
    刘念道听了,又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整个人显得非常欣慰,可能抱养刘奶奶,是他一生成最值得自豪的一件事吧。
    河湾儿老宅子闹鬼的事,写到这里看似已经写完了,其实不然。
    这件事过去五天后,这天深夜,刘念道在房间睡的正熟,突然听到耳朵边儿有人喊他的名字。
    “秉守,秉守……”
    刘念道立刻醒了,睁开眼一看,房间里乌起码黑的,不过,他清清楚楚看到床头站着一个瘦小枯干的小老头儿,门窗都关着,这老头儿是咋进来的?
    刘念道吃了一惊,不过仔细一看,这小老头儿,咋好像过去在哪儿见过呢,只是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老头儿对刘念道说,“秉守呀,赶紧起来看看吧,外面有人想烧你家房子!”
    刘念道闻言浑身一激灵,呼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房间里依旧乌起码黑的,朝床头一看,根本就没有小老头儿。刘念道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闹明白了,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不过,这梦也太真实了。
    这个梦,让刘念道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刚才那小老头儿很久以前就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
    刘念道没多寻思,从枕头下面摸出镜面大匣子,没敢惊动我太奶,撩开被子下床,穿上鞋子,也没点灯,悄无声息从里屋摸到外屋,然后趴在窗户上朝院子里一看。
    院子里月光皎洁,就见有条黑影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仔细一看,黑影正抱着院子角落里堆放的柴禾往门口搬运,真如梦里老头儿说的,有人想要放火烧房子。
    刘念道登即大怒,虽然他这时候已经七十出头岁,但身子骨还相当硬朗,也没出声儿,把手里的大匣子顶上火儿以后,趁外面那人转身抱柴禾之际,打开窗户翻到了院里
    就在那人再次抱着一捆柴禾放到门口,还没等他转身,刘念道手里镜面大匣子已经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别动,动一下就叫你脑袋开花!”
    那人闻声儿,猛地一回头,刘念道挥手用*在他面门砸了一记,那人闷哼一声,吃疼地朝后倒退一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刘念道的枪口再一次抵在了他的下巴上。
    刘念道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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