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农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屠睢至

    五月中，为了向屠睢交差，侯县军民再次齐动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粮食收割运动。
    不但整个春耕所种稻米被收集起来，就连周边及淮阳等远郡的粮食也被来自闽中的船队以面粉、蚊香大量换取，以至于个别地区出现了粮价大幅波动的情况。
    商贾进如今已经成为闽中与外界商贸的大中间商，差价赚得盆满钵满。张鹏自知不是经商的料子，也没有航运的经验和人脉，所以就全权交给进打理。
    进也是个识时务的人，他很懂得为自己谋利，该享有的一分不少拿，但却对鹏的利益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也正是因为他的懂事，所以才能一直把持着整个大秦的面粉、蚊香经销权。
    当然，一人吃独食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所以进在张鹏的授意之下开始出让大量利益给咸阳的贵人和各地粮商、货行，为了就是利益均沾，织就一张庞大大的关系网。
    面粉已经让各商家大赚一笔，而且需求远远不够，蚊香这种神奇之物更是需要大力追加定单。
    与此同时，千余侯县军士也汇集起来，进行紧急操练。对这些人，还是老办法，新老结合，可以加快他们成军。
    对新军，张鹏向来非常重视，这些新军都是住于城外新建的营房内，操练前他们可是过了几天好日子，白面慢头，大块的鱼肉野菜汤，让他们有如处在仙境之感。
    不过接下来严酷的训练就让他们哭爹喊娘，苦不堪言了。新军很多是南蛮山民，虽然受得了苦，但却不喜欢被拘束。短短几日，很多人便起了逃跑之心。
    不过操练前各军吏早己言明，有谁敢当逃兵的，定会受到军律的严厉处罚。不但如此，他们的家小也会跟着受累。
    对待那些敢于以身试法的，军法司的周弋全部将他们捉住，于军前枭首示众。而且这些人的家眷也将会被赶出县中发放的竹楼，连田地也要被没收。有了这些例证在前，新兵们逃跑前都不得不想一想，逃跑的代价这么大，只为了一时懒惰而毁掉自己和家族，值么？
    新兵中的伍长、什长们闲时也会做这些人的思想工作，按照将主鹏的话说，这叫忆苦思甜。他们会对新卒言道：“吾等也是这样过来的，想当年······唉······真是不用说了，总算熬出头了。”
    听闻军吏也是这样苦过来的，新卒们心里才舒服多了，大家都一样，这些老家伙能熬过来，想必自己也能。
    经过各级军吏的棍棒和心理辅导，新卒们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新军操练进行得有条不紊！五月下旬，正忙不迭地与司马欣一道统计粮草的张鹏接到消息，大秦国尉、南征军统帅屠睢前来闽中侯县巡视。
    屠睢的中军大帐已经迁移到了五岭一带，此次他巡视闽中，实在是受到朝廷的旨意，不得不动身跑这一趟。
    闽中地区的五月已经十分湿热，屠睢一行人马浩浩荡荡，远观起来气势十分煊赫，但到了近前就显得十分邋遢疲惫了。
    人人头上都顶着一脑门子油汗，无论军卒还是军吏，都穿着全套盔甲、带着沉重的兜鍪，各个神情狼狈。
    闽中的山路真不好走，两个山之间明明很近，走起来也能绕上一整天才能到。即便是南征军已经习惯了南方山地行军，但还是吃了不少苦头。
    到了县城，屠睢拒绝了张鹏的宴请提议，他摆摆手，迫不及待地道：“鹏，汝速带某家到处看看。”
    在仔细看过侯县城内城外、军营校场，甚至城外的屯田各地后，屠睢久久不语，他身旁随从的大小军吏们则是露出赞赏感叹的神情。
    自从屠睢统兵向南后，就一直在大力督促各军操练兵马，管理屯粮，取得了颇为不错的成绩。不过看过侯县城后，才现这边力度更大。一口气开垦近十万亩田地，还有数不尽的蓄水池和沟通各处的水渠。
    这种气魄，真是让人耳目一新。更难得的是，当地军民生活安定，县城非常洁净，虽然没有中国繁华，但干净程度已经可以和郡治相媲美了。不管是中国流民还是南蛮山民，县内皆有救济，众人都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全程陪同屠睢视察完县城各处后，张鹏又将屠睢请到县城内的馆驿内休息。屠睢在驿馆的正堂内走来走去，似乎根本就不知疲惫。他神情激动，良久，长叹一声道：“屯田操练，闽中侯县能有如此成效，鹏你做得好啊，连本尉都自愧不如。”
    鹏吃了一惊，屠睢这样夸奖太重了，他正要说话，屠睢一摆手，继续说道：“鹏，本尉有一事不明，你既要屯田操练，又要供给本帅十万人所需粮草，想必耗费十分巨大。你是如何筹措的，可能告知本帅？”
    屠睢善兵，但和大秦的老一辈将帅相比仍然不够看。南征的重任之所以能落在他的头上，一方面是因为朝中宿将垂垂老矣，军内青黄不接；另一方面就是屠睢带兵省钱！
    他以治军屯田，南征以来也取得了很好的成果，凡是大军所过之处，必定兴农以供军需。不过屠睢还不满意，认为没达到心中所想。主要是钱粮不足，没有粮饷，如何练兵，士兵也要吃饱了才能操练不是？
    特别现在秦军远在江南烟障之地，各种毒虫猛兽、疾疫丛生，对士气有很大打击。军卒不见粮饷，单凭军功激励，根本指挥不动。
    屠睢只得激励再三，时时以军爵相诱，并与部下同甘共苦，这才维持住了局面。但江南如此广阔，想要完成陛下囊括南海的伟业，早已力不从心。
    如此日日下来，屠睢只感觉自己心力交瘁。
    看到鹏这一雇农出身的牛倌在闽中竟然能训练出一千精卒，且皆是彪悍无比，屠睢只能摇头叹气。这些秦卒可没有要朝廷的一粒粮食，全靠本地自给自足。鹏却能操练如此，暂不说此人的练兵才能，屠睢很想知道鹏养这些兵的钱粮是如何来的，他也想学习借鉴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