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孤仙 - 107:老师和弟子

    黑袍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后，这间密室中，却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许久之后，屋中响起了老人的声音；“我是叫你管斯，还是该叫你太尉大人呢？”
    黑袍人认真地听着老人的话，原本应亲切无比的声音，此时没有一丝情感。
    黑袍人没有抬头，也没有接话，他知道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情，无疑是违背了老师的理念，但自己………不后悔。
    老者地声音继续传来；“我们多少年没有见面了？”
    黑袍人，也就是老人口中管斯，这才慢慢的抬起了头，向老人看去，这是多么冷酷的一双眼睛啊！
    “齐国战争结束后，我亲自前往学宫，让老师移驾秦国，一别已经近二十年了。”
    管斯心中回忆起了一段往事，那也是自己与老师正式决裂的原因。
    战国末期，大陆中的战国七雄已所剩无几，秦国与齐国的战争，以秦国的惨胜而结束。
    当时以齐国的军力，秦国是不可能打的如此惨烈的，这次战斗齐国不仅投入了全部军力，还有其他人也参加了对秦战役。
    秦国面对的不仅是齐国一国，同样还有已经灭亡的鲁国、赵国、宋国等遗老遗少们，还有诸子百家的派系，太多了，阻挡秦国统一实力的人简直太多了，多的管斯已记不清楚。
    所以齐秦之战，虽是秦胜，但也是惨胜。
    战争结束后，秦国军队消灭了齐国的主力，但齐国境内还是没有太平，大大小小的勤王之师为秦国军队添了很多烦恼。
    当时管斯想起了自己的老师，自己的老师身为齐国齐下学宫的祭酒，也是大陆之中尊贵的阵师，虽然老师不在意，但齐国的儒家和阵师们都以老师马首是瞻，在齐地更是有着难以想象的影响力。
    所以管斯以秦国特使的身份，重新回到了阔别多年的齐下学宫，一是想让齐下学宫搬到秦国首都咸阳，确立秦国的正统地位，二来让老师安抚齐国境内的反叛者，为秦国的军队减少些负担，再说齐地已一片狼藉，不宜再起烽火。
    没想到这件看似简单的任务，却成了师徒二人决裂的原因。
    让老人移居咸阳实属不易，齐地的齐下学宫之战，管斯才明白了“学宫祭酒”所代表的威严。
    自己为了“请”老师前往咸阳，与自己同行的还有数位大修士强者，就连管斯自己都未想到，一向温文尔雅，平时里待自己如亲生儿子一样的老师，竟有如此暴虐的一面。
    数位大修士强者的围攻，老人竟然操控着阵法，与他们战的不落下风，甚至隐隐有些碾压。
    直到军方数位大佬的到来，加上自己的“好言相劝”，这才把老人“请”到了咸阳。
    这件事情结束后，老人在秦国就没有外出现过，也未曾有过抛头露面的迹象，只有真正的儒家高层才知道，祭酒大师还隐藏在齐下学宫之中。
    至此，当年的师徒两人正式决裂，虽同居住在咸阳之城，却也已有数十年未曾见过面。
    老人打断着管斯的回忆，再次说道：“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黑袍人管斯说道：“弟子记得，老师问我，如果齐国不降，我该怎么办？”
    想起当年师徒二人的对话，老人沉默不语，片刻后，老人还是打破了沉默；“那天你是怎么说的！”
    管斯冷漠地回道：“我说，杀！杀都无人敢反！”
    “我又问你，秦国统一天下后，再发生反叛，你又会怎么做？”
    “接着杀，杀到无人再反！”
    “我又问你，在这乱世中，儒家何去何从？”
    “我的回答是，乱世之中，儒家很难生存，只有法，乱世当用重典，给百姓制定律历，给贵族约定框束，给修士定下规矩，这样才能还世间一片安宁。”
    沉默，房间内传来了一阵沉默，无论是老者还是黑袍人都没有选择再次说话。
    密室之中，陷入了僵局，黑袍人的话，无疑是背叛了自己所学的儒家，背叛了教育自己多年的老师。
    “我问你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如果秦国的那位国君突然暴毙，秦国该如何？那时候你没有回答我……”
    老人再次打断沉默，盯着自己视如己出的弟子。
    管斯冷漠的说道：“那个时候，我没办法回答老师，但是如果现在，老师您再问的话，我想老师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听到黑袍人的话，这次是老人沉默了起来，多年前的问题，今天已经有了答案，现在六国遗族虽像一块烂病长在了秦国的身上，但经过秦国一代代人的付出，大秦帝国境内的人民安居乐业。
    武安候方起组建北方军团，抵御着盘踞在北槐森林的妖族，王老将军的儿子牧守着帝国南部，让这位草原雄鹰、像是折了翅膀一样、不能跨入大陆一步。
    大陆内部，帝国新一代的名将，替皇帝陛下巡视着秦国疆域。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一个比任何王国、都要繁荣昌盛的帝国诞生于此，而这离不开管斯的功劳。
    老人不知为何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说的再好听，都掩盖不掉你手中沾染的鲜血！”
    “我知道当年的齐秦之战，齐国有很多人出自齐下学宫………”
    黑袍人也闭上了眼睛，脑中浮现起往日、自己在学宫学习的日子，那些自己当亲人对待的学长学姐，最后都死在了战争之中，有些人甚至是自己亲自下的命令。
    黑袍人睁开眼睛，刚才的柔和被冷酷代替；“但是，我不后悔，只有大陆统一，才能于妖族一决高下，也只有发起国战，才能打败匈人！”
    老人怜悯的看着自己这位弟子，当年自己从死人堆里把这个孩子救了回来，原以为时间能够让人忘记一切，可是自己还是忘记了、一个孩子如果拥有童年阴影的话，那么这个孩子会用一生治愈童年。
    “那么，今天来到重新齐下学宫，不知是所谓何事？我的太尉大人！”
    老人露出讽刺的笑容，大秦太尉这个官职，不知是用多少人的性命换来的。
    太尉；大秦帝国所有军队的首领，拥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
    在历代秦国国君之中，太尉这一职是形同虚设的，没有人会把军队的控制权，交给一个外姓人，但这代秦国君上不是常人，皇帝雄韬武略，在闭关之后，把军队的管理权交给了管斯。
    管斯像是没有听到老人的嘲讽似的，继续向老人说道：“我想让老师说服儒家的阵师，只要有他们的帮忙，我就能咸阳城中的六国遗族一网打尽！”
    “是他让你来的吧！”
    老人对管斯说的话置之不理，亲眼见证了一个又一个的王国覆灭，老人当然不会被一段慷慨激昂的话所蛊惑。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还是如实地回答道：“是，是师叔让我前来的！”
    “哈哈哈，我的师弟和我的弟子，居然连手向我施压，你们就不怕把我逼急了，儒家会与你们大秦帝国离心离德吗？”
    老人大笑着，声音之中充满着苍凉的气息。
    黑袍人盯着老人眼睛，心中叹了一口气，当年伟岸的祭酒大师也变得有几分老暮；“师叔说，你是不会的这样做的。”
    短短的几个字，就击破了老人最后的骄傲，老人冷哼了一声。
    “啊！”
    老人拿起扫把转手一动，黑暗中响起了一声尖叫，只见一人瘫倒在地，难以置信的看着老者，没想到仅仅一击，就重伤了自己，难怪齐下学宫会成为楚国左师的埋骨之地。
    见自己的卫士被重伤，黑袍人置若罔闻，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老人的这一击是在发泄，一匹年迈的狮子被人掐住脖子，怒吼只是为了发泄情绪。
    老人注视着地下的人，就像在看一条臭虫一样：“六国遗族要杀你的话，他是保护不了你的，以后少出阿房宫！”
    谁也不会知道，堂堂大秦帝国的太尉居然是位普通人，连出门都需要大修士的保护，如果这个消息被六国遗族获知，他们一定会出大力狙击这位大秦帝国的军方领导人。
    “我会的………”
    管斯又自己的老师拜谢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离开，因为老人还没有答应自己刚才的“请求”。
    老人闭上眼睛说道：“你上次不该在学宫布局的？”
    来了，管斯心中叹了口气，上次齐下学宫开幕，遗族要进攻齐下学宫，自己是知道的，但是为了引蛇出洞，为了把咸阳之中的六国遗族一网打尽，自己不得不在齐下学宫布局，虽也杀了一个楚国左师这条大鱼，但学宫中肯定是死伤惨重，皇宫中几位贵人、到现在对自己还心存怨气。
    “上次布局实属无奈…………”
    黑袍人解释道，齐下学宫事件不能结束的话，儒家和大秦军方永远有一道隔阂，这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
    …………
    林旭放下手中的书，老是听到有两道声音在对话，声音若有若无，不仔细倒也听不出来，但当静下心来，还是能感受到的。
    林旭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书楼……闹鬼？”
    鬼，这种东西，林旭以前是绝对不信的，但是现在经历多了，不得不信，林旭慢慢地向楼上走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鬼！
    ps：有些人真是坏心眼啊！真不怕遭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