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的东京生活 - 012 一个弹孔

    “很抱歉，我们公司里没有这两个人。”
    “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很抱歉。”
    “没关系，是我打扰了。”
    在前台小姐姐的鞠躬致歉中，西野真司离开了这家叫做新村传媒的设计公司，这已经是第五家了。
    天宫凛的父母叫做天宫健太和天宫市子，据天宫凛所说，这对夫妻都是做平面设计工作的，但具体在哪个公司她就不知道了，网上也没有相关的记录，而在三村公寓烧毁后，原本住在那里的人也都搬走了，无从查起。
    所以西野真司只能选用最笨的办法，将在新宿三村公寓附近的拥有平面设计师的公司一家一家问起。
    日本的公司有一种习惯，不会轻易裁员，因为裁员要付出很大的赔偿金，公司的员工也不会轻易离职，因为离职就相当于在自己的履历上添加了一块污点，以后很难再找到同样的工作，也因此，日本的职场总是会呈现出一种压抑扭曲的氛围。
    当然，这种扭曲的职场对西野真司的寻人却提供了一定的便利。
    因为三村公寓的火灾事件发生在半年前，半年的时间，公司的人员基本不会变动，包括前台，而天宫夫妇的离职是因为女儿身亡，这种情况不会给他们造成污点，反而会让公司里的其他员工印象深刻，所以，只要能找到他们曾工作的公司，那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天宫夫妇的去处，至不济也能得到他们的联系方式。
    只不过，日本虽小，公司却不少，即便是涩谷这片地区，拥有平面设计师的公司也多达上百家，西野真司一家一家找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其实他还有个更快捷的方法，就是去警察局，当初的三村公寓失火案，涩谷警察局肯定会有备案，而作为唯一牺牲者的父母，天宫夫妇的记录多半也有。
    但是一来，西野真司没有足够的理由，二来，他现在的身份不太想和警察打交道，除非实在没辙了，他才会走这条路。
    “别担心，我们再换一家，一定能够找到的。”
    走在路上，西野真司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嗯，谢谢你，欧尼酱。”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西野真司脑中响起。
    正是天宫凛。
    和西野真司这只特立独行的丧尸不同，天宫凛是畏惧阳光的，无法在白天活动，所以为了寻找自己的父母，她只能躲进西野真司的体内。
    虽然她还是无法说话，但通过愿力，却可以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西野真司，同时还能借助愿力看到外面的环境。
    愿力就是光膜的力量，因为它是通过精神的满足感而产生，而这份满足感又来自于梦想，梦想也可以理解成愿望，所以西野真司便将其称之为愿力。
    对愿力使用得越多，西野真司就越是能感觉到这份力量的全面。
    虽然它的能量是有限的，也不能让西野真司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经过一晚上的开发，西野真司已经发现了它的很多功能，比如与天宫凛在精神上的连接，再比如定位，只要他把愿力打到一个人的身上，那么在这份愿力消失之前，他就可以感知到对方的位置和行动，就像开了全图视野一样。
    而天宫凛在西野真司体内，借助愿力与他沟通、观察外界的情况，也不会对愿力造成消耗。
    “咦？东城老师！”
    忽然，西野真司再次听到了天宫凛的声音。
    东城老师？
    西野真司一愣，定睛看去，就在前方的商场入口，一个穿着高跟黑丝和职业装的年轻女性走了出来，正是他的班主任老师东城初冬。
    “你认识她？”
    西野真司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天宫凛会认识东城初冬。
    “嗯，东城老师是我以前的家庭老师，因为我不会说话，很多老师都嫌麻烦，不愿意教我，但东城老师不一样，她一直对我很温柔，教学的时候也很细心，人也长得漂亮，还愿意和我一起玩，可好了。”天宫凛的语气有着一丝激动和怀念。
    东城老师很温柔？
    西野真司眨了眨眼睛，虽然在穿越过来的第一天，东城初冬给他的电话中确实能听出一丝关心的语气，但除此之外，两人就再没有什么实际的交流，在学校里，东城初冬永远都是板着个脸，一丝不苟的形象，甚至让他怀疑，最初的那个电话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之，在西野真司看来，东城初冬大概是个不错的老师，但和温柔真的没有多大联系，反而更像个冷漠的冰山美人。
    不过，既然东城初冬曾是天宫凛的家庭教师，那她或许会有天宫夫妇的联系方式。
    想到这，西野真司立刻走了上去。
    “东城老师。”
    听到声音，东城初冬回过了头，目光一愣，“西野同学？”
    “东城老师，真巧啊，能在这里看到您，东城老师是出来买东西吗？”西野真司亲切的笑着，虽然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严肃的东城老师套近乎，但他觉得以自己的颜值，只要别说一些失礼的话，多半就没问题了。
    但东城老师显然很擅长对自以为是的人打脸，听了他的话，反而眉头一皱，下意识就将提着包的手挪到了身后，说道：“西野同学，老师的事你就不要多问了，今天是周六，你不用上补习班吗？”
    “呃……我觉得我暂时还不用上补习班。”
    “我不这么觉得。”东城初冬严肃的摇了摇头，“西野同学，虽然你在学校里的成绩不错，但学校只能教授你一部分知识，如果你以名牌大学为目标，就必须要去补习班充实自己，即便是双休日，也不能让自己懈怠了。”
    “我以前也见过很多像你这样优秀的学生，自以为在学校里名列前茅就不用努力，结果一到了关键的高考就名落孙山，就是因为他们以为学校里的学习能代表一切，但事实上，想要考上一所好大学，不仅要在学校里表现好，也得在课业之余充实自己，西野同学，你明白吗？”
    “……是，我知道了，东城老师。”
    为什么感觉主动权一下子就被夺走了啊？
    【东城老师，好可爱啊!】
    脑中，浮现出天宫凛崇拜的声音。
    西野真司无语，哪里可爱了啊？你要说酷也就算了，一张冰山脸，难道很可爱吗？
    这个二五仔！
    “东城老师，补习班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不过您也知道我家境比较贫寒，为了减轻父母的压力，我想在课业之余打打工，也算是为以后踏入社会提前实践。”
    “嗯，但打工要适可而止，千万不要耽误了学习，补习班的事情，如果你自己没时间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
    “好的，谢谢东城老师。”
    怎么又说回补习班的事了？东城老师真的很严格呢。
    为了拉近东城老师的好感度，西野真司尽可能的投其所好，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学习方面的事情，等东城老师的语气不再那么严格了，西野真司才忽然说道：“对了，东城老师，您知道一个叫做天宫凛的女孩吗？”
    “天宫凛？”东城初冬一怔，皱眉道，“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名字？”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在网上查资料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则消息，是三村公寓的失火案，据说只死了天宫凛一个人，我有些好奇，然后继续查下去，据说有个东城老师曾经当过她的家庭教师，虽然我觉得应该和您不是同一个人，但突然想起来了，所以就……”
    西野真司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东城初冬的表情，只见她的神色渐渐黯淡下去，“没错，我就是那个东城老师。天宫凛是个好孩子，虽然不会说话，但很乖巧很懂事，她的父母也很疼爱她，只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
    “原来如此，那东城老师之后还和那个家有接触吗？”
    “没有了，我最后一次去那个家，是在天宫凛的葬礼上，那之后，天宫家的父母就搬回老家去了。”
    老家？
    西野真司眼睛一亮，“东城老师，您知道天宫家的老家在哪？该怎么联系到他们吗？”
    东城初冬奇怪的向他看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西野真司露出了一丝难言之隐，很是犹豫不决的样子，但在东城初冬的目光注视下，他最终跺了跺脚，咬牙道：“东城老师，虽然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其实就在前两天，我回家的路上，路过三村公寓，偶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公寓的最顶层，大概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似乎想要跳下来的样子，我当时心急，便跑上去想要阻止她，可等我到了公寓顶层，却发现什么人也没有，所以……东城老师，你怎么了？”
    东城初冬的脸色一片铁青，她咬着银牙，斥责道：“西野同学，你不要胡说八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尽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这是在亵渎死者，再说这些我就生气了！”
    说着，她就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哦豁！
    原来东城老师怕鬼，抓到把柄了！
    西野真司心中一喜，连忙跟上前去，真诚的说道：“东城老师，我是说真的，自那之后的两天，我一直都能梦到那个女孩，她跟我说，想要见她的父母，想要跟他们道别，东城老师……”
    “你闭嘴！”
    东城初冬转过头，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
    而西野真司则是一脸的无辜。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也知道这个谎言有多么蹩脚，但，谁反驳，谁举证，东城初冬无法证明自己在说谎，那就是真的。
    东城初冬不相信他的鬼话，但也没法完全否定，因为西野真司说的一些细节确实符合现实，比如天宫家住在三村公寓顶层，比如天宫凛是个十岁的小女孩，比如天宫凛想要跳下来，因为当时有火灾，就连天宫凛想要和父母道别，这也有可能是真的，因为火灾发生的时候，天宫凛的父母并不在家。
    而正因为这些看起来都有可能是真的，东城初冬才更加恐慌。
    虽然她没有做过对不起天宫凛的事情，也一直很喜欢那个孩子，但谁还没有点害怕的东西。
    西野真司没有因为她的生气而让步，反而一脸无奈，“东城老师，其实我也不想说这些的，但梦里的那个小女孩实在太可怜了，我也只是想帮她完成最后的遗愿，这样她就不会再来缠着我了，所以……拜托了，东城老师。”
    “你你你……”
    你了半天，东城初冬还是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快速的从包里取出纸笔，写了一串字，飞快的甩到西野真司的手上。
    “这是天宫凛母亲的电话，我不知道她最近有没有换号，你自己去找吧，我走了！”
    说完，东城初冬不再理会西野真司，以百米竞走的速度快步跑开。
    这一次，西野真司就没再去骚扰她了，拿着写有天宫市子电话号码的纸，多少有些激动，这样一来，天宫凛的第一个梦想就有着落了。
    天宫凛也很开心，但同时也有些失落，她幽幽的说道：“东城老师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以后还能她说话吗？”
    “没事的，她只是害怕鬼怪而已，但她害怕鬼怪，是因为鬼怪的传说一直都很恐怖，只要她能知道实情，她是不会讨厌你的，放心吧。”西野真司安慰道。
    天宫凛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嗯，我相信你，欧尼酱。”
    “好，那接下来我们就……”
    扑！
    西野真司还没说完，突然，有什么东西撞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射进了他的脑袋，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斜着撞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此刻，他右边的太阳穴赫然多出了一个弹孔。
    与此同时，他手中写有天宫市子电话号码的纸，也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