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公子 - 第十九章 乱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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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康在武安君安远等众人陪同下,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视察了武阳郡的几个县。
    燕国建国之初,被封之地就是华北最为富庶的督亢之地,位于华北平原的北部。
    最初燕国的都城,就是现在的中都良乡城(今北京房山区一带)。燕国建国之后,就开始修筑周边的城池,武阳、武遂、方城等这一些重要的城邑就是在这个时期,修筑完成的。
    易都城内,还保留着完整的王宫。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就是在易都建“黄金台”,向天下招贤纳士,开始壮大燕国的。
    东周开始,天下动荡不安。
    燕国的局面是很艰难的,北部面临着北部山戎、孤竹、令支、东胡、匈奴等游牧民族的侵扰,西部面临着白狄东迁的威胁。
    燕国为消除这些隐患,也决定开始向北扩张。
    为控制北易水地区,以及重要的战略要道“浦阴陉(从河北易县到山西代县的太行要道)”。燕国将武阳邑——也就是易城,升格为“下都”,做为南部燕军的战略支撑。
    至此,燕国的“三都”——也就是上都蓟城、中都良乡邑、下都武阳邑,正式形成。
    为防御燕国南部的边境,燕国从下都易城开始,从西至东,沿易水河,经武遂(今河北徐水县遂城镇),方城(今河北固安县)等地,修筑了一条防线,以保护自己的后方不受袭扰,这就是燕国此时修筑在武阳郡境内的“燕南长城”。
    姬康站在易都的长城之上,看着绵延看不到尽头的南长城,心怀壮烈。
    在姬康的前世,因为历史的原因,燕国的存在感极低。这条南长城,也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岁月当中,记述很少,留给后人的只是残垣断壁。
    但现在这条长城就在自己的脚下,墙体多为板筑夯土而成,夯土层二十五厘米左右;墙基宽度,可达二十米左右。
    姬康现在已经知道,这条南长城的始建年代要早于北长城,之后又不断地向东西两侧延伸,绵延至千里,气势磅薄。
    姬康抬起右臂,指着这条长城,感慨地对身后的鲁仲连等众人道:“我燕国先王率我燕国之民,,筚路褴褛、披荆斩棘,才有我燕国今日的万里河山。”
    “昭先王曾对我等后人嘱咐,长城只是我燕国的起点,而不是我燕国的终点。我等后辈,不能辜负我燕国历代先王与前人的期许呀!”
    鲁仲连、韩非、安远、田光等众人齐声领“诺”。
    已经六十出头的老先生鲁仲连上前,对姬康道:“太子,如今天下处于大争之世,诸侯林立,强者一冲就可青云直上,弱者一退则变为池中之鱼。”
    “太子,对我燕国来说,这几年的时间很宝贵,也尤为重要。不仅仅君王要自强,臣等也要筹谋。这其中的道理,太子肯定亦然明白。”
    “现今天下,秦、赵两强,经长平与邯郸之战后,秦国元气大伤,而赵国更是气息奄奄;齐国上下任人唯亲,喜好享乐,而无进取之心。”
    说到这里,鲁仲连看了下韩非,又继续对姬康道:“韩、魏两国,畏秦如虎,只是苟延残喘,毫无做为;南方楚国,虽疆域数千里,但上下却不能一心。”
    “我燕国现今已设郡十六,县二百余。疆域万里,民众千万,正规军四十万,带甲之军更有百万以上。而太子你求贤若渴,卑身厚币以招贤者;又吊祭英烈,慰问孤儿,和臣下们同甘共苦。”
    “老臣不才,但可以说,我燕国亦然崛起。太子要抓住这几年,上天给予我燕国的大好良机。只要今年修养生息、练兵操演。待来年就可举兵横扫中原,完成天下一统之大业。”
    众人听罢鲁仲连的话后,都面色潮红,满脸激动。是呀!我燕国在太子的带领下,终于要开始逐鹿中原,统一天下了,这能不激动么?
    唯有韩非,轻轻一叹。
    姬康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紧紧抓着南长城的墙砖。回头看了下众人的表情,心中已经了然。
    姬康转过身来,诚恳地对韩非道:“韩先生,你乃当今之世年青一辈之翘楚之人。对于韩国的感情,我是知道的。但大丈夫来世一遭,行在天地之间,自当做一番事业,方不亏此世。”
    “我在这里答应你,如果真的待燕、韩两国兵戈相向之时。我看在先生的面上,可将韩国王室一族迁徙到辽地,保其平安而善待之。故,请先生放心。”
    姬康的这番话,可谓是诚意满满,众人皆看向了韩非。
    韩非听完姬康的一席话后,不仅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韩非来燕国的这三年,姬康对自己的态度,是令韩非甚为感动的。纵观华夏历史,姬康待人之诚,三皇五帝也不过如此。
    如果以后燕国真的能统一天下,这对自己来说,就是名垂青史的典范。
    众人现在也都知道,燕王姬冥身体欠佳,这燕国国事已经是太子姬康在主事。观其在燕国的所作所为,都很是妥当,没有任何欠缺之处。
    因此姬康在燕国的根基是愈来愈深,众多名臣武将环伺身旁,已有天下雄主之姿。若跟在此人身后,日后确实能建功立业,实现自己的一番壮志。
    韩非在韩国,身受自己的哥哥韩王然的忌讳,不但不重用自己,反而遭到处处打压。
    韩非不知道的是,在姬康前世的历史中,韩非命运多舛。韩王然不但不重用自己的弟弟韩非,反而遗嘱令自己的儿子终身不能重用韩非。
    因为韩非,是韩王然父亲韩王咎的哥哥,公子虮虱的儿子。
    韩襄王十二年(公元前三百年),韩国的太子婴病死。为了空出来的太子之位,公子咎、公子虮虱两兄弟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夺。
    韩非的父亲公子虮虱名字取得晦气,运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当时正在楚国做人质,人身不得自由,加上距离又远,很难左右朝中局势。
    就这样,原本在韩国太子继承次序上,排在公子虮虱之后的公子咎,当时则留在韩国国内,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巧使计谋,最终在这场政治斗争中获得了胜利,被立为太子。
    韩襄王卒,公子咎立,是为韩釐王。韩釐王在位二十三年,卒,子韩然立。
    韩王然临终之时,对自己的儿子道:“汝为韩王,用人无所不可,惟不可用韩非。韩非之才,非你所能驾驭。不用,国弱而已。用之,恐国为之夺,不复为汝所有。切记切记。”
    最后韩非,被韩国送给秦王嬴政,又遭师兄李斯嫉妒,惨遭陷害,死于非命。
    现在韩非在燕国,已被姬康任命为秘书阁的阁守,得到重用。此职位承上启下,虽官位不高,但位居朝堂中枢,为将来相国必由之路。
    但更为重要的是,此时在燕国,姬康对于各方面的事情,已能自己做主。不必看他人的脸色,更不用他人指手画脚。就这一点,让韩非就极为满意。
    只有这样的君主,才能给自己一个广大的舞台,才能实现自己胸中的政治抱负。
    韩非这几年,在燕国也不是白呆的。
    观燕国之做为,已经有并吞天下之志。
    听着姬康诚恳的语气,韩非意识到这是自己人生中,唯一也是最后的机遇。错过了,此生将不会再有此际遇,就是连韩国的王室上下,恐怕也会在未来死于刀戈之下。
    韩非一展双臂,双手合拢伸至前方,深深对姬康一躬,行大礼道:
    “多谢太子,如此宽厚韩国王室之人,韩非感恩不尽。请太子放心,今日韩非在此发誓:韩非已答应太子在燕为官,今后必尽全力,辅佐太子乃至燕国。若违今日之誓言,韩非必死于非命。”
    姬康见此,知道到此刻,韩非是真心实意准备在燕国做事了。
    上前扶起韩非,对韩非道:
    “韩非先生不必如此。我得先生如齐桓公得管仲,晋文公得狐偃也。”
    姬康身旁众人闻此,全部色变。
    这个评价太高了,管仲与狐偃两人,分别辅佐自己的君王称霸天下,现在姬康居然如此对待韩非这个年青的韩国公子,是不是太过了?
    只有姬康知道,此时自己对于韩非的评价一点都不高。
    在姬康的前世,韩非的才华是那么的突出。韩非不但是华夏思想家、哲学家和散文家,法家学派代表人物。更是将商鞅的“法”、申不害的“术”和慎到的“势”集于一身。
    并且将老子的辩证法、朴素唯物主义与法融为一体,为后世留下了大量名言名著。其学说,两千多年来,一直是华夏封建统治阶级运用的基础。
    就在姬康视察武阳郡的时候,中原大地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秦王嬴稷在经历了邯郸之战的惨败后,已经彻底老羞成怒。悍然撕毁了与中原各国在函谷关下,所签订的合约。
    在去年年末之际,命令王龁、张唐两人率军二十万,先占领了刚回到魏国手中的河东郡。紧接着,秦军又借道韩国,占领了魏国的安阳(魏国的宁新中城)。
    魏王圉对于秦国的进犯毫无办法,也不敢大举反击秦军,反而怪罪韩国。
    在刚开春的三月,魏国以韩国借道秦国为理由,即发兵十万,攻打韩国,魏军进展顺利,韩国接连失地。
    韩王然没有办法,就派人向秦、赵、楚三国求援。
    但此时,秦、赵、楚三国也顾不上韩国了。
    因为秦赵两国的大战,又要开始。
    而楚国也准备兵发鲁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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