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类 - 第四十八章 你有你的跳舞机，我有我的咸猪蹄

    奥斯曼首都，君士坦丁堡，圣兰德之辉礼拜堂内，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单膝跪在一座雕塑之前，双手交错胸前，微微低头，紧闭双目。
    雕塑的形象是一位睿智的半百老头，他右手高举，一个手掌大小的石球被他托在掌中，左边的衣袖里却是空荡荡的，竟是无臂。
    难以想象，这个被整个西洲所崇拜的神，竟然只有一只胳膊。
    他，就是圣兰德。
    据《圣书》记载，这是他下凡救世时所使用的形象——家庭贫寒，骨瘦如柴，忘却了神的身份，却依然心怀怜悯，救苦救难，并在自己的努力下，成为了一名“大魔法师”，之后继续普度世人，直到肉身老朽，这才留下《圣书》，荣归天国。
    当然，只要是故事，那版本就总是各有不同。另据明间谣传，圣兰德在人间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却不忘初心，发明了神术“圣兰德右手”，从此悬壶济世，救苦救难，最后却发现世人皆苦，救之不及，突然天神记忆觉醒，悟出学医救不了西洲人，这才回升上界，积极开展宗教宣传工作……
    反正，关于圣兰德的故事甚多，自娱自乐的版本不少，可能够让人传颂到今天的，却大多是让人严肃而崇敬的神迹。
    至少圣兰德礼拜堂里的一切，都是庄严肃穆的。
    就连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尸体，也都肃静地不发出任何声音，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位奥斯曼的储君，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大王子满身是伤，却只静静地跪在雕塑之前，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手臂，稍稍凸显出他此刻的疲惫。
    就在一顿饭的功夫之前，他身先士卒，带兵救火，却追着火源，被人诱进了这僻静的教堂之中。
    一番鏖战，除了他自己，无人生还！
    突然，原本寂静无声的教堂传来一阵重物拖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段破锣嗓子大呼小叫：“哎呀，九公主啊！您跟着咱们干啥啊！咱往日无冤，近日更是无仇，您跟着咱，咱多危险啊！要是被那老太监追上，我们找谁说……”
    他吵吵到一半儿，就被杰克堵住了嘴。教堂门口那一大滩水渍，原来并不是水，有人在这里受了重伤，尸体却不见了踪影。
    “公主殿下，程松的情况，真的和我在使馆楼上遇见的一模一样，他那时候也是睡着的！我真怕他就是那个图谋不轨的咒术师……”杰克悄声说道。他一刻不停地赌咒发誓，可瑟琳娜只铁青着脸，非要跟着程松。一路上眼看他大发神威，但凡有人敢跳出来阻挡程松，势必被看不见的手，犹如扔垃圾一般扔出老远。
    周围的魔力潮汐波动越来越强，程松也越行越快，到得刚才，要不是他故意等待，早就跑没了踪影。
    程松一路上那叫一个屁滚尿流，他本来是寻着记忆向城门跑路，还故意专挑一些偏僻幽静的小路开溜，却没想到此刻全城戒严，他又是个东人，还在地上“飞”，一看就不像好人！
    不得已，他一路上“大开杀戒”，扔飞了卫兵和入侵的东人无数，两边不讨好，可谓是四面树敌，人人喊打。此刻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无人问津的阴森教堂，却觉得分外亲切可爱，顿时就钻了进去，心里顿时就放下了大半……
    “啧啧！”
    突然，这阴森的教堂里传出一道怪声，吓得程松一甩“膀子”，“哐当”一声将一座独臂雕像撞倒，那雕像的脑袋撞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是谁，胆敢打扰圣兰德的安宁？”大王子骤然睁开双眼，直立而起，他声音里透露着止不住的疲惫，却依然锵锵有力，好似斩钉截铁。
    “我们东方有句老话，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杂家百死莫赎，不幸撞见大乾的九公主和奥斯曼的大王子……暗通款曲！”教堂偏殿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面上一根胡须也无的中年人，他手中拿着一根竹棒，竹棒上一根细长的铁针左摇右晃一阵，才缓缓停下，铁针长端，不偏不倚，刚好指向程松。
    “我操，寻龙尺！”程松眼看着那人阴测测的中年人，拿着一根找死人用的“寻龙尺”，对着他指来指去，不由得全身汗毛倒竖。他伸出一手就去抢那尺子，却见他“手”刚刚伸出，那尺子就猛然转头，直向他“手”指去，竟是仿佛能看见一般！
    中年人动作快得难以想象，瞬间在前前后后踏出八步，影影重重之后，他所站的地面上顷刻间多出一个暗金色阵符。
    下一秒，程松明明觉得自己抓住了尺子，却一“手”抢在了空出，只掏到一把空气！
    程松直勾勾地看着那个有些男也不男，女又不女的中年人，竟是呆住了。
    他认识那阵符！竟是个八卦阵！
    “八卦伏魔阵！”杰克惊呼出声，他反手就拉住瑟琳娜的手，转身就跑，却被瑟琳娜一把拉了回来，扑在了地上……
    “快跑！”杰克立刻连滚带爬站了起来，“对方可是个‘天师’！那是东方的大咒术师……”
    他还以为瑟琳娜不知道那阵法的厉害，正出言相劝，一抬头却见瑟琳娜神情凝重，凭空变出了一根法杖。
    只见那中年人一双脚踏在八卦阵眼的阴阳鱼上，向前一动，那阵法也如影随形，照得这森然教堂一片通透，竟是一副正气凛然之像。
    “阁下如此手段，却藏头露尾，实非高人所为！不如就此现身，与我堂堂正正切磋一番！”这中年人说话尖声尖气，听着让人难受，此时口吐激将之言，更是听得程松心里一阵恶心。他刚要埋头再跑，却见一个高大英武的身影从阴影里直奔而出，高高跃起，一把宽背大剑自上而下，力劈而出。
    程松只觉得地面都震了一下，大剑扬起的尘沙遮住了他的视线，直到那尘沙散去，他才见那英武身影竟是变成了小鸡一般，跪在地上，被那中年人双手掐住了脖子！
    好在那身影也不是彻底无用，他脖子上亮起一圈红色光障，光障伴随着一道道字符流溢着炙热的能量，好似温度颇高，烫得那中年手掌上，立刻膨胀出了个硬币大小的燎泡，疼得中年人不得不运功相抗。一时间，竟是僵持不下！
    “哎呀……银枪蜡枪头！谢谢你逞能！”程松管你谁打谁，反正他谁也不认识，转身就跑。
    “程松，他是奥斯曼大王子！你要是能救他，我就让我姐姐教你学魔法！她是大咒术师，一定能教会！”只听瑟琳娜大声呼喊道。
    杰克听得心惊胆战，他早就想跑了，却怎么都劝不走瑟琳娜这位小姑奶奶！
    八卦伏魔阵号称天师甲胄，听说无法以力强攻，如不得破法，就算是大咒术师，也只能干看着阵里头的天师谈笑生风，喝茶饮酒……
    程松要是能救得了人，那得有多厉害？
    还用你姐姐教？
    程松暗骂一声，他确实特别想学魔法！谁不想学魔法啊？
    毕竟，他总不能见到敌人就把自己打晕，打一次还勉强撑得住，打多了要是留下什么头痛病或者帕金森之类的后遗症，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
    所以这货一听有大咒术师亲自指导，顿时心思活泛起来！他猛然分出八只手，分别从八个卦向怼进那八卦阵里，一阵乱掏！
    他反正“手”多，也不怕走些弯路，就这么进进出出进进出出，掏得风生水起。
    反观那中年人，手上用力不停，脚下却猛然踩起了阵点，程松一边掏，他就一边踩，直好似回到了那个纯真爱耍帅的青春时期，在那台仿佛被万众瞩目的跳舞机上，上下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