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笼 - 第一百五十章 人道交锋 生死印

    同样的幽冥之道，戚笼这个假地藏，自然敌不过地藏王子这个真地藏，几乎一瞬间，无穷无尽的龙影就将戚笼的四大法身包裹，并且每一条龙影显化出一层地狱，往戚笼身上镇去。
    戚笼发现和尚，尤其是牛逼的和尚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能动手，绝不逼逼，彪悍的一塌糊涂。
    ‘一开始没认出我来，之后却百分百确认我是‘假如来’，问题必然是出在这口刀上，‘斩天刀寇’，我用这口刀在过去到底干了啥，等等，这是不是我干的还没确定呢。’
    戚笼诸般念头一闪而过，面对人道层面的交锋，他手中刀光下意识的就劈了出去。
    锋锐、腥风血雨、开天辟地，混沌二气在刀身上转动一圈，好似阴阳大轮盘，层层地狱被轰爆开来，一时间，整个上古战场都在颤抖，仿佛开天辟地的一幕在重演一般。
    曾经，还处于二流悍匪档次的戚笼，凭借一口刀，就能斩伤半神。
    而如今，戚笼精神境界已经是半神了，而且是半神巅峰，一刀斩出，威力增涨何止百倍，沧海断流、天地开辟、大海分裂，好似冥冥中有一尊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人，正持着一柄与天地同级别的破灭之刀，重演造化乾坤。
    “果然是他，果然是这种力量！”地藏王子面色微变，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
    记忆之中，正是这一位，假扮如来，坏了十大古佛创世的大计，生裂古佛界，引发现世诸佛一并殒落，如来寂灭等一连串大事件。
    那口独一无二的刀，便是最好的证明！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片刻后，从地狱中脱身的戚笼，居然在半空中重又收回了刀光。
    “为什么？”地藏王子疑惑道。
    “我想了想，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要靠着这口刀行事，多少有些憋屈，”戚笼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再说了，我最近好不容易才习惯了不用刀。”
    地藏王子冷哼了一声，杀气隐秘的减了几分，道：“那你就去死吧！”
    幽冥大道一转，无数龙影皮肉腐烂、枯萎，化作一条条骷髅巨龙，成百上千的绿火红目冷冰冰的盯着戚笼。
    戚笼面色一凛，人道的斗争比起武道变化更危险，没有所谓的上下风，更没有胜败，只有生死。
    三尊地藏法身合为一体，全部融入本相地藏之中，无边梵音显的诡异而阴森，从其脑后，一道苍老的龙影缓缓浮出，苍老的龙须、惨白的龙眼，还有一起一伏的龙鳞，硬生生把地藏法身拉到了三千丈之高大。
    ‘这么快？’
    地藏王子多少有些惊疑不定，他也没想到，这《幽冥秽土转龙法》才刚刚传给对方，对方就能融会贯通。
    好在他也没打算留手，杀死对方，或许就能改变‘过去’，因为佛门的大计，终究只能在‘过去’成功，在未来，那是天帝的世界。
    幽冥大道残余的力量全数发动，刹那间，无数龙影化作了血与火的灰芒，像是倒转的时光长河，疯狂撞向戚笼。
    地藏面无表情，双手一握，化作一道灰色大道，猛的撞向一道龙狱，两层地狱相撞，亿亿万万的恶鬼相互撕杀，好似一刹那，又好似过了千年万年，龙影崩裂，上古残骸爆炸开来。
    上古人种之所以灭绝，便是因为得天厚者遭天妒，除了打一出生，便能掌握一部分先天大道之力外，更可怕的是，其本身意志，也是人道洪流的一部分投影。
    地藏王子借用死去的族人遗留意念，演化出一道道人道龙脉，本以为吃定了对方，谁曾想却并非如此。
    同为幽冥大道的碰撞，对方远不及自己，但对方每轰开一条龙脉，千万点灰色火焰爆裂开来，又变成了一条条灰色的血液，往其身上钻入。
    一出一进，居然让对方保持了一个危险的平衡，哪怕二者的力量相差千万倍，但是人道交锋，本就不以量算，而以质胜。
    戚笼在无穷龙影中挣扎、撕杀，每轰碎一道龙影，其它上古龙影都在地藏法相之上，留下极其深厚的伤痕，乃至于脑袋爆开，胸口被轰出一个大洞，或者四分五裂。
    这般变化，使得地藏法身不断缩小，然而气势却越来越雄厚，最后上古龙影的爪牙轰在对方身上，居然只能打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痕迹，并且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浅，地藏法身之上，佛文越来越明亮，反倒是法身本身越来越黯淡，逐渐介乎于有无之间。
    ‘不见生不见死，不减不增，不出不入，不在外不在内，无住无止，无水色无火色，无风色无地色，无痛无痒无思无想，无生无死无识，无贪无欲，无瞠无恚，无愚无痴，无悭无施，无恶无善，无心无意无识行……这是地藏之道，我可不记得传过他最后一部分！’
    ‘此魔不可不诛！哪怕代价是我永久陨落于时间长河之中！’
    地藏王子下定了决心，突然显出万丈佛身，雄厚的灰色佛光一下子覆盖整个古战场，仿佛整座古战场都被佛化成一座数百万里的佛海地狱，上古幽冥教主的风范终于展露了几分。
    与戚笼的地藏法身极为相似，都是法身介乎于有无之间，而法身表面的梵文却是同样清晰，那是《地藏王本愿经》。
    ‘佛告阎罗天子：南阎浮提众生，其性刚强，难调难伏。是大菩萨，于百千劫，头头救拔，如是众生，早令解脱。是罪报人，乃至堕大恶趣，菩萨以方便力，拔出根本业缘，而遣悟宿世之事。自是阎浮众生，结恶习重，旋出旋入。劳斯菩萨，久经劫数，而作度脱……’
    “如来不开三天，地藏不出地狱，这是我与当初如来仙人做的约定，既然你已继承了阎浮一道，那便化身地藏，与我一道，普渡亿万恶鬼众吧。”
    梵音滚滚，传遍幽冥世界，六道十方，森罗万象。
    戚笼听出了对方的决心，这王子似乎是打算在人道中彻底粉碎自己的意志，于是他哈哈一笑。
    “如来都被天帝打死了，看来他的誓言没机会应验了，那你的誓言也多半是不成，渡我？强渡不可渡之人，这是菩萨行径？我看分明是恶鬼作风，普渡众生，先度一度自己吧，把自己从无尽悔恨之中解救出来，这才是你这个地藏，真正要做的事。”
    地藏王子眼角抽搐，没有答话，只是双手一合，一刹那间，整个上古战场往上内卷，形成一座幽冥地狱，彻底包裹住二人。
    戚笼也面色严肃，左手是烧身火所化的鲜红火焰，而右手则是外道黑障演化的浊水，通过领悟幽冥大道，他终于初步将二者力量融为一体。
    化死为生，化生为死，这种力量，是他继‘斩天刀寇’之外，第二种人道力量的独创。
    他把它称之为‘生死印’！
    不过与‘斩天刀寇’一开始就很完善不同，这‘生死印’还处在雏形阶段。
    不过事到万难须放胆，这个关口，也只能拿这种力量搏一搏了。
    ‘嗯？’
    全力以赴之下，弥勒佛那张胖脸从地藏本相的脑后浮出，戚笼突然面露怪异之色，然后下一瞬间，‘生死印’内转，猛的扣在自己脑门之上，火焰和浊水疯狂内卷，相互抵消，然后下一瞬间，法身崩解、消散。
    不等地藏王子出手，戚笼就已经‘消亡’在人道洪流之中了。
    饶是地藏王子身经百战，甚至于与传说中的如来、五帝这类强者都交锋过，也忍不住微微一愕，这算什么，打不过你我就自杀，这样你就永远打不到我了？
    不过在下一瞬间，地藏王子猛然抬头，就见在上古战场所化的幽冥地狱外，另一座无边广大的阴冷巨殿将之包裹，殿中坐着一尊身高万丈的阎罗帝王，肉质冠冕，狞恶面孔，一身黑色鎏金大袍，显的凶恶而霸道。
    “宋伍官，原来是你，”地藏王子平静道：“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如今你倒成阎罗王了。”
    “教主，我奉上命，取您首级一用，”五殿之主微微躬身，然后道。
    “我的首级早在上古就被天帝摘走了，恐怕无法让你如愿。”
    “您说笑了，距离天帝降世，还有四百九十年，天帝不降世，谁能取您的脑袋。”
    “你——”地藏王子先是皱眉，然后恍然：“原来是新天帝上位，一朝天子一朝臣，看来你这个旧日鬼卒，在新朝过的不错嘛。”
    “还请教主首级一用，让您旧日属下的未来业位，稍稍靠前一些。”
    “你看中的不是我的首级，而是我落在时光长河中的幽冥大道残余吧，只是伍官，天人二道互不干涉，在这里，神仙下凡也不奈我何，你又有什么手段？”
    五殿之主淡淡一笑，将手一召，一座散发着金光的佛像显身。
    “神仙收不了你，那当年你们这群叛党之首，如来仙人的一道化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