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上古的你 - 第三十二章:冲突
一阵灵气,清凉如水,包裹住他的全身。崔后卿此刻如身处江海之中,水流起伏,呼吸困难。眼前俱是水光流转,周围寒气袭人,一如崔后卿的心里寒冷如冰。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水光嶙峋,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许久以前的那个早上,那场变故,夺去了他最亲近的人,那滴滴血水,飞舞的苍蝇,普通的小院,甚至院中散落的柴草,都是那般清晰在眼前浮现。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埋在一片血海之中,眼前的水光,缓缓变成红色,他拼命挣扎,妄想找到自己的亲人却终究无计可施,痛入心间。
在台下众人看来,那一抹身影淹没在水光之中,正拼命挣扎,随波飘荡,竟是孱弱不堪。崔后卿感觉被寒气冻得瑟瑟发抖,仿佛整个身体就要结冰起来,就在将要冻僵的那一刹那,他眼前又浮现昨晚幽静的角落,那一抹粉红身影正在与爱人深情相拥。
“啊”崔后卿心中有一团烈火堵在胸前,想吐却吐不出来,他嘶吼声声,莫名的痛楚竟是这般强烈,以至于他咬破了嘴唇,嫣红的鲜血,轻轻滴落。
如果我死了,师姐会为我流泪吗?我死了,师姐或许会为我流下眼泪吧!他最后心中这样想着。在这一刻他被水光完全吞噬!
台下一片欢呼,邙山派弟子无不喜形于色,欢呼之声夹杂着口哨,是那么刺耳。
堕落吧!就这样疯狂吧!
他双眼流出血泪,任由自己被疯狂吞噬,不进行一丝反抗。火热的暴戾之气从内心涌出,击碎体外的寒冷,吞噬最后一丝清明,完全充斥全身。
过了许久,众人依旧没有听到清水光芒之中有求饶认输的声音,感觉似乎有些不对,欢声呼啸渐渐低落,直至一点声音也没有。众人双眼死死盯着那团光芒,心想那人不会这么弱小吧,第一回合便输了?真是扫兴!
忽然,从台下看去,那白蒙蒙的清气之中忽然红芒一闪,如一把锋利无比的木棍,刺破清水光芒,鲜红之气迸发而出,刹那间便把青色光芒吞噬击散。
“啊”一声大喊发自陆川口中,只见他像被大力撞击,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掉落到看台之下。
“你!你好.....”话没出口便已然断了气。
台下安静片刻,不知是谁忽然大喝一声:“好毒的手法,还说是青龙寺佛门弟子?”
待众人向看台上看去,便再也没有人出声。只见崔后卿浑身黑气森森,手中的木棍腾的发出耀眼的红色,棍身上的血线脉络如活过来一般,涌动起来。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机械般的走向看台下的一众弟子。“快跑,他着魔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哗的一声四散而逃。崔后卿没有去追,反而走到那个早已经咽气的尸体旁边,面目狰狞的他,声音沙哑的道:“谁让你笑我的?”于是他抬起手中的木棍对着那个歪在一边的头颅狠狠砸了下去,一下,两下.......直到那颗脑袋模糊一片。看台上那个外门长老仿佛被镇住了一般,忘记了敲结束的钟声。
清风夹杂着花香沁人心脾,一如师姐身上的味道。想起师姐,崔后卿心里一颤,渐渐神智有了一丝清醒。他茫然看着地上的尸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噬天,吓得后退几步,慌忙间竟将手上的木棍掉到地上。噬天脱离手掌,身体里那一丝冰凉的气息消失,崔后卿才回过神来。不知为何以往噬天能够压制身体里嗜杀的冲动,这一次却像点燃它的火苗,将自己一点点带至深渊。
发生了什么?崔后卿茫然的看着这一切,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他只记得那一阵嘲笑,笑得他痛入骨髓。难道这就是杀他的原因?后卿长出一口气,心中自我安慰道:真是活该,谁让你笑我的?崔后卿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看台,那里围的水泄不通,大群人在欢呼叫好。他想到师姐,也顾不得其他,转身跑向另一片人群。
台上的长老无神般看着崔后卿,看着他的神情由茫然变得骇然,然后再回复以往的神色,所花时间不过转瞬之间,就在这片刻之间,长老竟忘记了敲结束钟。直到崔后卿跑开,长老才如梦初醒般的敲了几下钟声以示结束。
“好!”
掌声雷动,易珍儿鞭影翻飞,哄得一声巨响击退了王陆的进攻。看台下,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所有人都在大声呼喊,为了台上的那一抹倩影痴迷不已。
捆仙索霞光万道,王陆仙剑光晕流转,将台上映得仿佛人间仙境。但更美的确是台上翻飞的年轻男女,上下翻飞前后穿梭,宛如一场交谊舞一般。
“年轻真是好啊,呵呵”大漠和尚看着台上的二人,呵呵一笑道。裕如大师却是嗯了一声轻轻点了下头。
“师傅,师叔!”崔后卿好不容易挤到大漠身后,看着那一道巍峨身影木讷起来,仿佛犯了什么大错。“哦,回来啦?输了也不要灰心。”大漠没有回头,依旧死死盯着台上露出微笑。
“没受伤就好。”裕如大师随意打量一眼道。崔后卿本来想将结果向大漠诉说,不知为何心里没来由一痛,将尚未出口的话又咽了下来。最终只得喃喃道:“我是来看师姐的。”随即三人不再说话,纷纷将眼睛向台上看去。崔后卿透过人群缝隙看到田灵儿比赛之余将眼神向着台下看来,当看到崔后卿时莞尔一笑,他以为师姐在向他致意,没想到当他转过头来,看到的却是那一张熟悉的脸来。
“林浩然!”崔后卿心里又是没来由的一痛。他看到台上台下一男一女在互相对视,那两双含情脉脉的双眸竟插不进一点缝隙。
听到喊声,林浩然转过头来讶道:“崔后卿?这么快就比完了?”说话之时又将双眼看向台上。不知为何,崔后卿感觉心里如掉进冰洞般的寒冷,他冷冷的道:“以后请叫我后卿法师!”,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人群,向着寂静无人的地方走去。
身后几声窸窣,是林浩然追了上来。他一把抓住后卿肩膀,猛地拉了一下,怒声道:“后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们才刚刚见面,我都不知道如何得罪了你,你竟然变得如此冷漠?”
“那又如何?”崔后卿尖声喝道。林浩然陌生的看着幼时最好的玩伴,那一声厉啸深深震撼了他,他就这样茫然的看着对方,心里隐隐的生出一丝害怕,害怕失去这个最好的朋友。可是他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让他慢慢疏远,双方的关系变得冰冷。他缓缓伸出双手,试探抚上了后卿的双肩,没有反抗,证明关系远远没有达到分手的地步。他眼角含泪,轻轻地说道:“后卿,你究竟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崔后卿擦了擦眼角,猛地转身道:“担心什么?担心你自己吧!”
后卿语毕,然后头也不回大踏步的走开去。
“后卿,你比赛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入魔了。”林浩然声嘶力竭的大声在后面喊着,入魔两个字在山间久久回荡,就如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间,让他不由得心里一颤。
他转过头来,死死盯着林浩然,双目仿佛喷出火来。林浩然悠悠的道:“你入魔的事,长老已经上报了,你好自为之。下午就是你我对战的时间,我们就此恩断义绝,你我不必留手!”林浩然茫然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沉,到了最后仿佛整个声音沙哑起来。他转过身就像放弃了所有,一直一直朝着人群走去。
崔后卿转过头来,重又朝着云海走去,不知为何泪水如汹涌的潮水涌来,止都止不住。他渐渐模糊了双眼,由无声变得抽泣,最后蹲下身来嚎啕大哭。
“哎!”一声叹息响自身边,不知何时,仲老头透明的身体出现在眼前。“问世间情为何物?”仲老头没来由的又是一叹。
“放心吧,没人看得到我的。”看着崔后卿有些担心的眼神,仲老头一拍胸口保证道。
经仲老头这一转移注意力,后卿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至少止住了抽泣。后卿一改当时颓废的神色,矢口否认道:“什么情为何物?你说什么?我可是出家人,你这样是在羞辱我。”
“是吗?”
“不是吗?”
“是吗?”
“不是吗?”
“呵呵呵呵.......”
......
一老一少沿着树林中的小径缓慢的朝着无人之处走去,在别人看来,只有崔后卿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神情间又哭又笑。
悬崖边,云海之上,崔后卿又找到一处寂静之地,然后席地而坐,茫然看着眼前翻涌的云海,一时间心里空牢牢的。仲老头伴着他一起看着日落,识趣的没有说一句话。
“当”一声钟声传来,山林中几声扑棱棱飞起,又几声扑棱棱落下。“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仲老头缓缓的念出这一句禅机,然后忽然噗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仲老头......”当后卿转过头来,一下语塞起来。身后不知何时一抹倩影安静的站在不远处,是汪文清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崔后卿心道怪不得仲老头不告而别,竟是被有心人撞上了。
崔后卿转过身来,就这样向着前方望去。
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这样默默无语的对视!
咳!汪文清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静。
“你......在跟谁说话?”她的脸颊显出一丝羞赧。
“我......我......我在自言自语呢!”崔后卿动作有些不自然起来。
“听说,你又胜了!恭喜你!”汪文清双目有些朦胧,仿佛有话要说!不知为何,在崔后卿看来,就如出水芙蓉一般,可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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