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腐肉 - 第二百一十五章 舍命相搏

    刘嘉俊手中的“鹰刃”在伍武的眼前如花丛中的蝴蝶一般上下飞舞，它们的刀尖都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伍武头颈处的要害。
    伍武的身形已经呈菱形的运动路线，手上应对的招式也有了变化。身、手、步、马、肘和腿突然一起运用出来，之前的小位移近战之术也调整成追形打活靶的“寻桥”技法。
    “寻桥”是永春拳术中的中阶技法，它和“小念头”的不同之处在于，“小念头”是基本功，勤学苦练之下能够脱离基础招式，而依靠自己对身体的灵活运用自由发挥；到了“寻桥”之后，朝形打定靶就已经变成了追形打活靶。它的攻击主要以敌我之间双方的对抗与互联作一个对立统一的整体，寻求己方肢体在互动的攻防格斗中快速致胜。
    伍武的手掌始终黏在刘嘉俊持刀的手腕上，双掌出人意料的灵活，只见掌面时内时外，或推或挡，让刘嘉俊手中的刀刃一直无法贴近到自己的面前。
    刘嘉俊突然收刀，接着身形压低，朝着伍武的腹部交叉挥去。伍武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身体在他交叉挥出这一刀时已经提前朝后闪出一步，刀尖离他腹部的黑灰色衣服只差不到一公分的距离，但就是碰不到他的身体。
    刘嘉俊没料到伍武会突然变招，刚才这几手下来，他看着十分眼熟，但是却叫不出名字。伍武依靠“寻桥”不断地在对决中找回主动，他黏住刘嘉俊的双手每时每刻都在感觉对方手腕处的发力方向，利用接触对方桥手的感觉和反应，去破对方的招。
    “粘手”、“沉桥”、“三膀手”等技法相继出现在伍武和刘嘉俊的对决当中，刘嘉俊感觉双手一直处于对方的试探和引导当中，进攻也由之前的狠厉变成了现在的沉重。刀刃周围的空气仿佛变成了一团棉花将匕首裹住，他看得到刀尖是朝伍武头部的脖颈之处而去，而且去势不可谓不锐利，只是往往刀尖刺出后，下一秒总会落在空出。攻势在最初时他还能伤到伍武几分，但是不知不觉中又陷入到缠斗中。
    而且更要命的是，他的状态是越打越差，而伍武则是越打越好。这就是上下风的区别，非人力所能及也。
    前一刻还似惊涛骇浪般扑面而来的攻势，这一刻就如同狂风暴雨一样拍打在窗外的玻璃上，而对手已经站在了窗后，任你风雨飘摇，就是片雨不沾身。
    伍武手背上的血痕已经渐渐凝固，而刘嘉俊在刚才的奋力一搏中发动出来的凌厉攻势也已经快要接近尾声。
    当后脑勺的疼痛感又一次袭来时，他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一股颓败感浮上了心头。要不是“鹰刃”还握在手中，让他维持住最后的战意，恐怕他早就已经无力再去支撑和伍武之间的对决。
    双刃在手里旋转一圈，伍武的手掌也跟着上下翻转。或手背，或手掌，总有一面是贴住刘嘉俊的手腕，他的双手在搏斗中不停地去拿捏刘嘉俊的桥手，试探他发力方向的同时，也拆掉了他的招式。
    刘嘉俊无计可施，只能继续做困兽之斗。他摆出一个架势，右手持刃伸在身前，左手下垂和右手稍作交叉，手中刀刃贴住右手的手背。双匕突然呈一条直线拿在手里，有点像左手拿着一把樱国刀，而右手握在刀身中间的感觉。
    伍武见刘嘉俊摆出的姿势是等自己去攻，他微微点了点头，心道想将我骗去“屋外淋雨”，那我就如你所愿，因为我还有“伞”。
    不过在伍武看来，刘嘉俊确实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咏春拳讲究攻守合一，刚柔并济，以最短的时间去击倒对方。伍武在和他过招的时候，虽然能略占上风，但是一直找不到一招制敌的破绽。而且多番问手下来，伍武还发现刘嘉俊手腕上的功夫也很了得，好多次伍武都拿住他的桥手想卸掉他手里的匕首，但是对方始终握得稳稳的，那对“鹰刃”仿佛长在手上一样，完全无法剥离。
    对方摆出这个姿势之后，伍武就没有办法继续使用粘手技去贴他的手腕，而且现在又要转守为攻。刘嘉俊的变招就是寄希望去打乱伍武的节奏，将他拉回到自己熟悉的方式中来对决，再伺机抓一个破绽去翻盘。
    翻盘，有时候一个破绽就足够了，但是这个破绽伍武会不会给他？
    “年轻人，你对咏春拳还是了解得太少，”伍武说道，右手的手背竟主动去贴上刘嘉俊伸在最前方的刀刃。温热的手背和冰冷的刀身接触上的一瞬间，两个人都动了起来。
    伍武贴住刀刃的右手在感觉到刀身上传来寒意的一瞬间就开始快速发力，将刀刃朝外侧拨去的同时，以一记“摊打”作为进攻的号角，左手也出拳朝着刘嘉俊的脸部挥去。接着不待刘嘉俊手中的匕首动起来，伍武的右手已经由掌变拳，配合左手一起使出的日字冲拳飞快的在对手的面前形成一股连消带打之势。
    刘嘉俊的反应慢了下来，这和他头部受的伤有关，而且肾上腺素的效果渐渐褪去，他已渐露疲态。伍武的拳很快，眼前几乎只看得到残影，刘嘉俊的头部以及胸腹部都在他的拳锋覆盖范围之下。
    伍武的日字冲拳拳速有多块，刘嘉俊看不清楚，孟捷和吴哲也看不清楚。伍武日字冲拳的巅峰拳速有达到过一秒九拳（注：现实中一般的咏春高手可以在7~8拳，非常厉害的能有10拳。），刚才的攻击当中，他最少也打出了一秒八拳的水平。
    刘嘉俊只得仓促收刀，将小臂弯回来护住头脸，伍武的拳头像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虽然大部分被他的手臂挡了下来，但是还是有几拳落在了他的身上。
    头脸总算是护下来了，但是身上却不好受起来。一瞬间伍武的双手已经黏上了他的手臂，正有逐渐向上之势，朝着他的脖颈之处探去。
    “被贴身了！”刘嘉俊暗道不好，他有双刃在手，以锐器对拳锋本就占不少优势，而且对决当中武器更是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但是现在伍武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贴身黏住刘嘉俊，限制住他有兵器的优势，而且他人现在已露疲态，眼见着就是强弩之末了。
    刘嘉俊心急如焚，已经开始乱了分寸，手里的两把长匕首也少了些往日的灵性和默契感。他的脚步不停地后退，想要和伍武拉开距离。
    只是伍武也已经看出他的意图，身体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拳掌最合适的施展范围之内，而又让他的匕首在这个距离中无法舒服的发挥出作用。
    刘嘉俊的身体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一直朝着西里湖边退去，伍武的身体始终贴在他的身侧，距离有时候已经近到拳脚都无法施展开来，两人都同时用起了肩肘技。
    伍武注意到刘嘉俊已经将手里的匕首由直握换成反握，心里已经开始提高了警惕，这个距离当中，反握的匕首更适合配合肩肘技去伤人。而且他在贴身的时候，还要格外小心去避开刘嘉俊手中贴着小臂的刀刃。
    刘嘉俊暗藏匕刃的一记肘击朝着伍武的脸部袭来，匕尖微微下斜，竟是朝着他的脖子抹去。伍武赶紧一记“膀手”将刘嘉俊的胳膊抬起，自己的小臂也躲开了贴住他胳膊的匕首，上半身微微后仰，随时准备避开有可能划过来的匕首。
    刘嘉俊的胳膊被伍武架住，匕首却没有挥出去，而是突然侧身用左脚侧蹬过去，伍武扎住下盘的马步，同时收腰准备卸掉他蹬来的一些力量，却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幌子。刘嘉俊的左腿蹬过去的时候顺势盘住伍武的腰，同时身体跃起，右脚也勾住伍武的右脚膝盖内侧，整个人已经双脚离地，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伍武的身上。
    腰部被刘嘉俊用脚盘住的时候，伍武的眉头皱了起来，左手一把格挡住刘嘉俊右手中朝自己胸口刺过来的刀刃，右手继续架住他的右胳膊。时局又有了些许变化，两人这样僵持了几秒，刘嘉俊则在僵持中不断地将力量集中在右手上。
    刀尖一点一点地朝着伍武的胸口接近，刘嘉俊和伍武的额间都有汗冒了出来，两人都互相限制住对方的身体，身法已经发挥不了作用，只剩下纯力量上的对抗。
    刀尖每往前一点，死神就朝着伍武更近一步。刀尖被推回来一些，则死神的目光又转回到刘嘉俊的身上。
    伍武现在面临的最大威胁还是刘嘉俊手里的两把匕首，但是他尝试过很多次想要卸掉他的武器都没有成功。
    “怎么办”这三个字并没有在伍武的脑袋里浮现出来，因为他已经有了主意。“既然卸不掉你的刀，那就卸你的胳膊吧。”
    伍武左手上带了一点巧劲，直接将刘嘉俊拼命抵过来的刀刃让了进来，但是手腕上连推带摊之下，已经将刀尖从自己脖颈处带到了肩部。力道完全放开之后，刀刃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