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家宗师 - 第四百一十九章 俺也一样

    鼎香楼
    满京城的鸭子都被吃绝了……
    金宝这句话一出，钱掌柜他们也无言以对了，全京城都没货了，总不能让人现在去天津买去吧。
    先不说这个要求人家鼎香楼愿不愿意搭理他们，就算同意了，时间上也来不及。
    毕竟天津离的京城虽近，但也有几百里，即便派快马前去，来去路程加上做菜的时间，明天中午他们也未必见得着菜。
    更何况，他们也没这个本事让鼎香楼费这么大力气伺候………
    ………
    好在鼎香楼看家菜不少，没了鸭子虽然有些可惜，但其他的菜式也不会就让钱掌柜他们失望。
    炙羊肉、水晶肘子、马氏红烧肉、白斩鸡、清蒸狮子头、马氏糖醋鱼、大闸蟹、九转大肠………
    钱掌柜今日可算是大方了一回，所点的菜式满满当当摆满了整个桌子，还给在坐的一人点了盅燕窝开胃。
    最后，钱掌柜还喊着要点鼎香楼最贵菜式之一的佛跳墙，只是被金宝告之这菜要提前一天预定，才郁郁住手。
    ………
    可能金宝嘱咐过了，鼎香楼的后厨上菜很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钱掌柜所点的菜肴就上了个七七八八。
    几个掌柜都是老相识了，互相也不客气，举杯碰了一下，然后就纷纷动起了筷子，难得有人做东，大家都很高兴，期间欢声笑语不断，老友之间互相打趣揭老底，气氛很是热烈。
    大半个时辰后，酒足饭饱，几个掌柜腆着个肚子坐在座位上，让人撤下残席，送些点心茶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等着正主出场。
    ………
    未正时分（下午两点）
    “当~”
    随着一声锣响，鼎香楼的嘈杂很快消失，客人们纷纷安静下来，楼上包间钱掌柜纷纷起身，探头下去，正看到大堂中间的台子上，上来一位蓝衣年青人。
    钱掌柜他们包间的位置不错，正好对着楼下说书的台子，视野十分开阔。
    要知道，鼎香楼老楼的包间是后来专门设计装修过的，所有包间靠近大堂的位置，都有特地腾出来的听书的地方，号称听书台。
    听书台平时有屏风隔着，和外面分为两个天地，而包间客人想听书时，就让人把评书撤开，就坐在听书台听书，很是方便。
    见蓝衣青年上来，几个掌柜让人把遮挡的屏风撤下，把屁股下的椅子挪到了听书台，专心致志等待下面这个蓝衣青年开讲。
    而这个蓝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被人称为彭三的马晋三弟子彭善。
    ………
    彭善是名字，彭三则是观众给他起的名号，彭善、彭三，不熟悉他的人第一次还真分不出其中的分别。
    与两年前相比，当初那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如今也慢慢长开了，当然彭善底子摆在这，想成为美男子是不可能了，不过称上一句长相方正还是没问题的。
    再配以彭善沉稳的性格，仔细一看，也别有一番气度于身。
    起码和某个小黑胖子比，彭善让人顺眼的多……
    和台下的沉默寡言不同，彭善在台上虽没有郭同那么跳脱戏闹，但也是笑眯眯的十分善谈。
    说白了，彭善端着的就是观众给的碗，吃的就是这份卖笑逗乐的饭，虽然有师父马晋做靠山，彭善不至于像那些没跟脚的伶人那样，一天到晚的低声下气哄观众，但也不能板着个脸，耍威风。
    ………
    做生意讲究见人三分笑，和气生财，说书也一样。
    观众来听书是来放松享乐的，你唬着一张脸，跟人家欠几百两银子似的，书说的怎样且不论，观众看着你这幅丧气模样，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相反，你上来摆出一副笑脸，观众看着高兴，心里也对你放松防备，认真听书，你八分的活能达到十分的效果，另外还能拉进彼此关系，聚拢人气，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彭善在台上说了一年书，自己慢慢摸索出来的门道。
    同样的门道，或者称之为表演经验，彭善他们几个是兄弟还总结了许多，平时有空时，师兄弟几人也时常互相交流学习，而这些经验，也将转为马氏评书的宝贵财富，为以后的发展传扬奠定了基础……
    ………
    “老少爷们都吃好了。”彭善笑呵呵的和观众们打了一声招呼。
    “吃好了。”台下的观众很给面子的回道。
    “那就好。”
    彭善点点头，旋即变了脸，冲台下的几个小伙计怒道。
    “吃饱了都不往外撵，留着占座啊，生意赔了，你给我师父钱。”
    “吁……”
    台下客人也不生气，合起伙来嘘他，和观众逗趣这招从马晋那时候就使了，老店的老观众多，当然知道这是玩笑话，也乐得彭善一起开玩笑。
    彭善哈哈大笑，台上台下气氛一片和谐，这场子全是热起来了。
    ………
    彭善又扯了一段闲篇，把观众们哄得身心放松，见火候差不多了，彭善开始说起正题。
    “今天这回书呢，咱们不接着上回讲隋唐，那个日后再提，今天要说一段我师父马晋先生新出的小说《三国演义》，是哪段呢。”
    彭善没说完，台下就有人喊：“温酒斩华雄……”
    彭善脸色一板，有些气急败坏道：“这是哪家派来砸场子的，来两个人，把这家伙给我逮起来，扒了裤子一会给我师兄郭同送去，他好这口。”
    台下哄笑，那个被调笑的客人也不生气，反而还喊着：“我不好这口。”
    彭善不在意摆摆手：“没事，我研究过大乾律，强/暴民男不犯法，你好好受着吧。”
    台下一片欢腾，那个客人更是连指台上彭善，脸上笑的通红，不过倒是没有再开口了。
    ……
    “这温酒斩华雄呢，说的是汉末三国时，恶贼董卓毒杀天子，夜宿龙床，十恶不赦，导致十八路诸侯共同讨董，欲攻打洛阳，营救皇帝，重振汉室。
    可这洛阳城前，有两个雄关挡路，要想打进洛阳，就必须过了二关。
    此二关，一名汜水，一名虎牢，而这汜水关守将正是西凉猛将华雄，头前，诸侯大军先锋孙坚曾带兵攻打过汜水，结果中计后惨败而归，折了许多兵马。
    所以，这华雄转守为攻，带着人马前来讨战，而我们这段书，就从这里说起。”
    简单介绍了一下背景前情，彭善一拍醒木就正式开始了说书。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
    “只听得外面骏马嘶叫，军兵声势震天，众诸侯连忙向帐外看过去，片刻后，关云长浑身是血，一手提刀，一手拎着那华雄的首级，昂然走进大帐。
    二爷一把将首级扔到大帐中央，微眯丹凤眼，轻抚长须：“末将不辱使命。”众人默然。
    三爷张飞在旁哈哈大笑，声若惊雷，指着袁术骂道“方才不是说我二哥区区马弓手吗，如今这华雄首级在此，你还有何话说。”大爷刘玄德急忙拦着………”
    彭善本就有天赋，又天生善使这种金刀铁马的段子，加上私下里也下了心思研究这段，之前也演过两次，有了经验。
    所以倒是将这段“温酒斩华雄”说的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让客人们大呼过瘾。
    ………
    这边老店彭善说着“温酒斩华雄”，东城总店这里郭同也不闲着。
    当初为了书目多些，师父马晋让郭同他们师兄弟几人，一人选一段三国情节编成评书，彭善选的是温酒斩华雄，而郭同挑的则是三国的开篇——“桃园三结义”。
    众所周知，郭同说书期间喜欢往里面加段子，风格更倾向于单口相声，所以郭同对“桃园三结义”这段新书目，自然也加上了自己的风格。
    东城，鼎香楼总店
    郭同作为马晋手下人气最高的一位弟子，来总店听他书的客人比之北城还要多出几成，不少客人没有座位，甚至不惜站着也要听郭同说书，其人气可见一般。
    此时，小黑胖子正一身灰色长衫，手持半开折扇在台上口绽莲花。
    ………
    “这刘关张在酒桌上是相谈甚欢，都有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其中，汉室宗亲的刘备就说了：“我刘备为图大事，漂泊半生，苦苦寻找志同道合之人，直到今日，淘尽狂沙始见真金，碰上了两位英雄，刘备不才，欲和二位英雄拜为兄弟，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各位，这关羽、张飞都是真性情的汉子，之前早就被刘备的心胸折服，此番一听刘备要和他们拜把子，哥俩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这关羽在老家读过书，会说话，当即道：“关某虽一介武夫，亦知忠义二字，正所谓择木之禽得其良木，择主之臣得遇明主，关某平生之愿足矣，从今往后，关羽之命就是刘兄之命，关羽之躯便是刘兄之躯，任凭驱使，绝无二心。”
    这番话说的好吗，好，把刘备感动的是涕泪横流，抱着关羽就不撒手，哥俩大哥兄弟的喊了两句，然后就看向了张飞。
    没办法，哥仨拜把子，其他两个都表了态，尤其是关羽，那是句句肺腑之言，谁听了都感动，现在该轮到张飞了。
    可张飞是个粗人啊，他一个杀猪卖肉的，大字不识几个，哪里会说什么良禽择木，良臣遇主的话。
    甚至他连刚才关羽说的是什么意思都是懵的，没弄懂这红脸说的什么意思，看着望向自己的刘关二人，张飞一张黑脸都憋红了，然后挤出几个字。
    “俺也一样！”
    张飞说完，关羽觉得刚才态度表的还不够明确，言辞不够恳切，于是又道：“某誓与刘兄患难与共，终身相伴，生死相随。”
    张飞眼都瞪圆了，这红脸怎么还有词呢，然后看着望向自己的刘备，张飞吭哧了半天，只能又道了一句。
    “俺也一样。”
    然后关羽继续表忠心：“有违此言，天人共戮之。”
    张飞气的都想骂娘了，个小红脸子，没好心眼子，仗着比自己读过书，小词一套一套的往外扔，这让我怎么往下接。
    于是，张飞又吭哧了半天，然后破罐破摔。
    “俺也一样”
    这件事告诉了我们什么的，多读的重要性………”
    （三国里张飞背景肯定不是不认字的莽汉，但评书是这么设计的，大家就当艺术夸张吧）
    和彭善一样，经过一年多的锻炼，郭同如今说书也是越来越成熟了，段子是信手拈来，自然无比，说书的同时把客人们逗得哈哈大笑，捧腹不已。
    ………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郭同拍了醒木，又和观众们闲扯几句，然后下台闪人。
    今日颜谦有约，不在鼎香楼，所以郭同也没什么心情在店里待着，在后台收拾了一下，郭同就准备回家。
    鼎香楼离公主府不算近，郭同自然要乘坐马车，只是他还走到自家马车前，就被一个衣着讲究的人拦住了。
    来人自称是一个大富商家里的管家，拦住郭同的用意很简单，他家老爷过两天过六十大寿，因其喜欢评书，想请郭同入府说个堂会。
    郭同乐了，之前不是没有人请他说堂会，可惜多是出个十两八两的银子，他也看不上，所以全部推了，此番又见新生意上门，小黑胖子来了兴趣。
    “你们老爷打算出银几何啊。”
    管家笑笑，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两。”
    作为某奸商的徒弟，小黑胖子自然深得其讲价真传，当即腆着脸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挺忙的，你出五十两也没用，时间不够。
    而且我这个人向来视金钱如粪土，不为五斗米而折腰，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钱财对于我来说，真的是如同浮云………
    管家笑眯眯道：“再加一倍，一百两。”
    小黑胖子脸上的为难瞬间不翼而飞，自来熟的搂过管家肩膀：“来，咱们商量一下细节………”
    ……
    ps：推书《大唐昏君》，作者吃货是我的老朋友了，当初上推时我们俩同期，成绩也差不多，他新书较以前有很大进步，大家可以看一下。
    穿越成末唐最后一个傀儡皇帝李柷，除了好事什么事都敢干，智商爽文，偏向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