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异闻录 - 第八章 男人间的羁绊和约定

    伊御的意识进入到一个异次元空间，他漂浮在空中，四周围绕着一个个发光的光球。每个光球都播放着御兵卫的记忆片段，伊御画符把他们按照产生的先后顺序重新排序起来。并钻进了他生前的记忆里，十分钟后退了出来，道：“没想到历史上曾想杀死天皇的武士就是你...”
    接下来就是现世的记忆了，伊御还是按顺序来。
    十年前。
    「御兵卫，参上！」
    “你你你，你是谁？”凉介害怕道。
    「在下乃御兵卫十六位门之子，进京报杀父之仇未果剖腹自尽，怨念徘徊世间无法超度，百年来一直被困于向日葵中。今日汝解吾封印，在下定当将汝作吾主公侍奉，请受在下之命！」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凉介害怕地看着眼前这个朝他磕头的高大武士，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好像他不同意的话武士又会一直跪在面前不动，要是被母亲发现的话怎么办？
    于是凉介答道：“好吧好吧，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愿意当我的保镖保护我的对吧？”
    「在下愿拼上身家性命保护主公！」
    “好吧好吧，在学校里也挺多人欺负我的。要是明天你去帮我揍他们，我就答应你当我的保镖！”
    「谢主公信任，臣定当凯旋！」
    “凉介？外面有人吗？你在和谁说话？”屋内传来母亲的问话。
    “啊？没呢我自言自语呢！”凉介忙掩饰道，转头对御兵卫说：“你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御兵卫从身后拿出一把短刀，凉介看慌了。
    「主公莫怕，此刀乃是在下自裁用的，平日里我的魂魄便会藏入其中。主公若是有需要微臣的时候，拔出此刀，微臣便能出来为主公效劳！」
    “这样...我明白了那你赶紧躲进去吧！”凉介接过短刀。
    「遵命。」御兵卫说完形体便幻化为一阵青烟，钻入刀鞘中，凉介收刀入鞘，一切重回宁静。
    “来了母亲！”说罢凉介就钻回了屋内，后院只剩作为观察者的伊御。
    “原来这就是他们结识的缘由...”伊御退了出来，进入下一个记忆。
    后来凉介借着御兵卫的能力在小镇上当起了混混，抽烟喝酒打架无所不干，用四处征收得来的保护费一部分负责买通母亲的上司让母亲减少工作量，并且让上司偷偷把剩下一部分钱以涨工资的名义交给母亲。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凉介的母亲便从邻居间对她家的闲言碎语中听出了端倪。
    一天晚上凉介和御兵卫例行“收租”回来，到家门口凉介让御兵卫回到短刀里去然后进了家门，却发现家里没有开灯，“母亲还没回来吗？”凉介自语道。
    凉介摁开主灯，却发现家里好多东西都被搬走了。“难道是遭了小偷？”凉介连忙跑进客厅却猛地看到母亲大人正正坐在客厅中间，手里拿着鸡毛掸子，脸色十分难看。
    “凉介，坐。”母亲说道。
    凉介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便乖乖坐到母亲面前。
    “父亲曾怎么教导你的，说！人一辈子最不能干的是什么？”
    “威胁他人...伤害他人...豪取豪夺...”
    “那你都干了些什么！！！”母亲用鸡毛掸子狠狠抽打了地面，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我...我没有...”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打在了凉介脸上，凉介瞬间感觉脸火辣辣的。
    “还敢狡辩！你说说，父亲教导你不要做的事情哪个你没做？啊？还学人家黑社会收保护费？看不惯就到处伤人？能打了不起啊你！”
    凉介太久没有受到来自外界的威胁了，恼羞成怒道：“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家里穷！我才收的保护费！而且之前他们也欺负我，也收我保护费！我只不过是收回来怎么了？”
    “你你你真是能气死妈妈啊！”
    “那些家具哪里去了？”凉介问。
    “送给人家当赔礼了！不然我们哪有钱赔人家？”
    “妈妈你居然？？那些是我们多少努力才慢慢攒出来的，你居然...”
    “你们？凉介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外面交坏朋友了？妈妈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孩子...”话还没说完凉介就起身欲走，母亲忙问：“你要去哪？”
    “我要去讨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凉介！回来！”
    凉介带着短刀气势汹汹地冲向一户户向他母亲讨要说法的家里，欲把那些东西再要回来。而他们也终于忍无可忍了，纷纷抄起家伙组织到了一起。“我们人多势众！你小子可不要太狂妄了！”为首的一人说道。
    “哼，不过是区区蝼蚁。怎么会是我家御兵卫的对手？”
    “小心！这孩子身边有一个鬼！”“怕什么，我们人那么多，还怕一个鬼不成？”
    “哈哈，那你们就好好领教一下他的厉害吧！御兵卫何在？”凉介说着拔出短刀，数缕青烟飘出化作人形。
    「臣在此！」
    “给我处理掉他们！”
    「主公..处理是指？」
    凉介小声地说：“拿着刀晃一晃吓吓他们就行，这次主要是讨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哦哦明白。」
    “给我上！”凉介故造声势道。
    话音刚落御兵卫拔刀冲向人群，正当要冲到他们面前的途中，御兵卫感觉自己的刀刺进了一个柔软的躯体。
    凉介瞬间呆住了，时间仿佛暂停了数秒。
    “妈妈！！！”凉介连忙冲上前一把把御兵卫拽开，跪下来大喊。“妈妈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啊啊啊？？！！！”
    凉介的母亲吃力地睁开眼睛，说：“我不能...看到自己心爱的儿子...一步一步堕落下去....咳咳”说着开始大口吐着鲜血。
    “妈妈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凉介看着留在母亲身后足足有半米长的刀身，绝望地说道。“我不想你死啊！”
    “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如果我的死能让你知道自己做的错事...并因此悔过...咳咳那也就值得了。”
    “妈妈！....”凉介一度哽咽无言。
    “那个...你是叫御兵卫对吧？”母亲问向一旁的同样呆住的武士。御兵卫半膝跪地，道：“抱歉...在下不曾想伤害您...”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我死之后，我们家就只剩凉介一人了...咳咳...不管你是人是鬼...请答应我好好照顾凉介....他还小...”母亲话没说完便驾鹤西去了。
    “妈妈！！！！”
    伊御悲伤地看着这一切，自己却无能为力。场景又来到了凉介母亲入葬的日子，邻居们无一参加葬礼，偌大的殡仪馆也就只有凉介御兵卫还有司仪三人。葬礼上凉介双膝跪地一言不发地看着母亲的尸体被送进焚化炉火化，结束后拿着装有母亲骨灰的骨灰盒默默离开。御兵卫慢慢地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的小主公是好。
    突然凉介转过身来对御兵卫说：“走吧，御兵卫！”
    御兵卫以为是主公要赶他走，没想到凉介说了下一句：“我们去行侠仗义！”
    「在下不明白主公的意思...」
    “哎呀你怎么这么傻！母亲大人不是说了嘛，要我忏悔我的那些所作所为！我葬礼上就一直在想究竟该怎么做，现在我终于想通了！既然上天安排我们俩见面，把你的力量给我。不如我们干脆用你的力量，去帮助那些陷入困境的人，或者惩戒那些做了坏事的人。岂不是既能弥补我之前犯下的过错，又能完成母亲大人的宿愿吗？”
    「主公的意思是，在下还能够继续侍奉在您身边了？」御兵卫的语气渐渐没有之前那么低落了。
    “对啊，不然呢？你走了谁当我的保镖保护我呀？”
    「主公的大恩大德，微臣无以为报，仅以...」
    “好啦好啦，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跟着你老大我混，保证前途无量！”
    「是，主公！」
    伊御看着阳光正好的街道上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感叹道：“凉介也真是个坚强的孩子啊....”随后场景消失，伊御准备进入下一个记忆。
    ......
    伊御的声音消失后，樱下先是起身把被胆小鬼小林撞开的房门给关了起来，但是觉得小林还会回来所以没有锁上。
    “嗯....接下来做什么好呢？”樱下看了看身旁的一人一鬼，感叹道：“哥哥也是，去哪里都要带上我，我好歹也是个高中生好不好...嘛虽然期末考试也结束了。”
    樱下坐到另一张床上，本想看电视的她觉得可能会把哥哥吵醒，于是只好玩起手机，看着前些天他们去神社初诣的照片。“噗，哥哥这张照片笑的也太夸张了吧。”
    樱下又看了几眼躺在床上的伊御，文静的脸庞下又好像隐藏了什么。樱下不自觉地起身坐到了伊御身边，伸手去摸伊御的脸。“你到底是谁呢，哥哥？每次和你一起外出，总感觉你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在我身边总会让我特别安心...好像...爹爹也曾给我这样的感觉，虽然只见过几次...嘛有时间你再慢慢告诉我吧！我迟早会问出来的！”樱下感到有点困了，便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伊御身旁睡着了。窗外下起细细冬雨。
    梦里，樱下看到自己身处一座府邸之中，正坐在大厅里的榻榻米上。屋外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渗透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屋外小孩的嬉戏打闹。
    “想到外面去看看呢...”樱下如此想到，但是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啊咧？”樱下往身后看，却看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东西....
    ......
    “你们把御兵卫怎么了？？”
    樱下被一个粗暴的声音唤醒，醒来看到凉介出现在门口。
    “快说！你们把他怎么了？”凉介说着便冲向符阵，但是被符阵弹开了，一屁股摔到地上。
    “你先听我解释...”樱下看着这个手中拿着短刀的年轻人，感到十分害怕...而且从他的话语中她知道他就是打伤路人的“正义二人组”的一员。樱下虽然害怕，但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一手护在哥哥身前。“哥哥他只是想要调查你们！毕竟你们做了那么多坏事伤害那么多人。”
    “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做了坏事？我们做的可都是惩恶扬善的好事啊喂！我不管那么多，你们现在赶紧的，把御兵卫给我放下！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你们没完！”凉介说着欲拔刀。
    樱下担心哥哥的安危只好认怂，“好的吧好的吧，我这就叫哥哥回来。”说着打开音乐播放器，放起了哥哥高中时候的起床铃。不一会儿，哥哥便醒了过来，御兵卫也从符阵中回到凉介的短刀中。“没事吧，御兵卫？”凉介似乎和御兵卫有心灵感应，隔了一小段时间他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
    “哥哥你怎么了？”樱下才注意到苏醒过来的哥哥那额头上大把大把的汗珠和他那死一般惨白的脸色。
    “没事...就是...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咳咳，我要到卫生间去吐一会。”伊御不顾在场尴尬的气氛起身摇摇晃晃地去卫生间大吐了一阵，随后返身对正义二人组说：“我去你家御兵卫脑子里逛了一圈，现在知道你们一直都在做好事了...咳咳。”
    “对吧对吧！我们可从来没有伤及无辜，打得都是那些应该受到惩罚的人！”凉介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木村上？”伊御问道。
    “欸？木村上？他也干了什么坏事吗？”樱下不解道。
    “他干的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坏事那么简单...”伊御说道，又看向凉介，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凉介眼神里透出男子汉般的坚定，道：“我要亲手杀了这个禽兽！！”
    “嗯，那我们就是对手了。”伊御说。
    “欸？此话怎讲？难道你还要袒护他？”凉介不可思议道。
    “不，我想用法律的手段而不是滥用私刑，”伊御说：“我们做一个男子汉之间的约定吧凉介！”
    “喔？怎么说？”凉介看起来也起了兴致。
    “三天时间，我会找出木村上所有的犯罪证据。你负责盯好他别让他逃跑。三天之后如果我没能完成这个事情，那么可以把他交给你处置。”
    “我凭什么相信你？”凉介问。
    “因为我一向说到做到。”伊御说。
    长辈和晚辈间的对视。男子汉之间的约定，即刻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