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赋白骨哀 - 第十一章 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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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柳铭渝从珍珑坊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正午了,揉了揉有些饥饿的肠胃,柳铭渝摸了下怀中揣着的短刀和装着钢镖的锦盒,脸上的神情颇为满意,虽说他今天花掉了身上所有的银子,但是对于从小在厮杀中成长的柳铭渝而言,用银子去换取武器根本就没有任何值得多考虑的。
    有意无意的,柳铭渝若无其事的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下身后,那里有一名褐衣男子远远的藏在人群中,他一边装作欣赏街景的样子,一边朝柳铭渝所在的方位偷偷瞄着。
    冷笑一声,柳铭渝不屑于和这等人多做纠缠,他在人群中晃了几晃,转瞬间就融入了人群中,再也分辨不出来那个是他了。
    褐衣男子脸色一变,快跑两步,试图再次追上柳铭渝,但是任凭他急的满头淌汗,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跟丢了目标。
    …………
    “寒光动云霄,蔷薇花满城。惊龙破河岳,南国曲如风。”
    柳铭渝穿过五六条街道,忽然听见路旁有人在吟诗,他本不愿过多理会,但是听得诗中的内容,却忽然止住脚步。
    抬眼看去,吟诗声是从路旁的一座酒楼上传来的,凭着极强的目力,柳铭渝在酒楼的第三层上看到了一名中年儒生。
    这名中年儒生身穿浅白色儒袍,手持折扇,头戴天蓝色束发方巾,身材高瘦,脸上留着三绺长髯,他站在栏杆后面,凭栏望远,一手拿着酒杯,一手背在身后,仰天长笑,笑的痛快。
    柳铭渝想了想,举步进了这处酒楼,酒楼的牌匾上,望江楼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写的不拘一格,潦草狂乱。
    并不理店小二的招呼,径直上了三楼,两三步就来到了那中年儒生的身后,笑呵呵的拍了拍手,“哈哈,先生好诗。”
    中年儒生没回头,他看了眼天边飞来的鸿雁,那是一群不知道要去哪里觅食的雁群,有大约十来只,领头的头雁雄健而骄傲。
    “你还没上楼的时候,老夫就注意到你了。”中年儒生的嗓音嘶哑,也不去管柳铭渝,自顾自去看天边雁群,“小家伙,你来找老夫有什么事?”
    柳铭渝见这儒生十分狂傲,似乎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做一回事般,他不由得眉头一皱,但是本着不愿多惹事的原则,他缓缓开口,“在下刚才听先生吟诗,听得诗中有这么一句,说是‘惊龙破河岳,南国曲如风。’,不知先生诗中所说,是不是传说中曾经斩杀过一头火麒麟的‘惊龙狂刀’姜薄云?”
    “姜薄云……”中年儒生身子一僵,呢喃着这个名字,半晌没说话,一直过了良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柳铭渝不着急,他静静等着中年儒生的答复,虽然他已经从中年儒生的反应中看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中年儒生缓缓转过身来,他先是看了柳铭渝一眼,随手随手一挥,一道暗红色的真气从他掌间涌出,将桌子上的一个酒杯直直击飞,酒杯中斟满了酒液,直奔柳铭渝的面门而来。
    柳铭渝心里一惊,但他还是闪电般探出右手,一把握住酒杯,他手掌颤了颤,但是却稳住了酒杯,滴酒不漏。
    “谢先生的酒。”柳铭渝不卑不亢的将酒杯握住。
    中年儒生饶有兴趣的看了柳铭渝一眼,似乎对柳铭渝能够接住自己的酒杯感到有点意思。
    “姜薄云是羽国的象征,也是羽国有史以来最强的刀客,他曾经斩杀了一头火麒麟,相传在九年前,他就已经是‘武王’了。”儒生缓缓开口,虽然他尽量说的轻松,但是语气中的黯然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全部遮掩。
    柳铭渝知道‘武王’代表着什么,那代表了武者中的最强威严,在武者五境中,武王是武者的极限,也是武者的巅峰,与身为武王的姜薄云相比,如今还是武徒的柳铭渝就像是烛火和太阳的差距。
    “最强的武者啊?不愧是曾经杀过火麒麟的刀客。”柳铭渝喃喃自语,对于姜薄云这样的强者,没有任何一个少年不会向往和憧憬,对于柳铭渝而言,如果能够成为姜薄云那样的武王,或许很多痛苦的事情都不会发生,自己不但不用在‘黑色坟墓’的操纵下成为杀人机器,也能和自己最好的兄弟获得永远的自由,自由啊,多么热切而又令人向往的字眼。
    “最强?”儒生注意到了柳铭渝所用的词语,他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武道,没有极限,武者五境,也不过是通往高山的第一步台阶。”
    “什么?”柳铭渝惊愕的睁大双眼,“你是说……武王并非武者的极限?”
    “哈哈。”儒生笑了笑,反问道,“你以为呢?”
    “这……”柳铭渝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中年儒生没再理睬柳铭渝,从高台上一跃而下,纵身跳到了一旁的房屋上,几个起伏间,消失在了远处。
    “武道,没有极限?”柳铭渝看着中年儒生远去的背影,心绪复杂,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忽然,身后有豪迈的声音传来,将柳铭渝从沉思中惊醒,“少侠,可还认得洒家?”
    柳铭渝回头望去,那是一个壮硕汉子,看起来有二十多岁,长的豹头环眼,一嘴的络腮胡子,剃着大光头,人高马大的十分精壮,在灰色长袍的遮掩下,柳铭渝还是能够发现他腰间别着的单刀。
    “阁下是那天……”柳铭渝当然认出来了这人,此人正是那天从马家手里救了一个姑娘的壮硕大汉,只是令柳铭渝没有想到的是,这大汉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酒楼里,马家身为海门郡的大势力,想必此刻早就在各处搜捕这大汉了。
    壮硕汉子哈哈一笑,“果然是你,来来来,少侠随洒家去包间一叙。”
    柳铭渝想了想,点点头,跟着壮硕汉子就走。
    望江楼除了一楼之外,每层都有包间,这包间又被称为暖阁,不但能够隔绝大厅里嘈杂的环境,而且窗台正对着海门江,是赏景品酒的好地方,当然,价格也是不菲。
    跟着壮硕汉子,柳铭渝二人来到了一处包间门前,推门而入,包间里此刻还有旁人,正是那天壮硕汉子从马家手中救下的那名姑娘。
    柳铭渝和壮硕汉子相对而坐,酒桌上有些精致的酒菜,那姑娘陪坐在一旁,柳铭渝注意到,这名姑娘时不时的看向壮硕汉子的目光里充满了温柔。
    “阁下那天路见不平,挺身而出的侠义风范,实在是让人佩服。”柳铭渝笑着开口。
    壮硕汉子摆了摆手,“如果没有少侠助我,洒家早就横死街头了,他奶奶的,那姓马的小子果真有些门道,如果动起手来,洒家还真打不过他。”
    “哦,对了,还不知道兄台高姓大名啊。”抿嘴笑笑,柳铭渝转移了话题。
    “不敢瞒着少侠,洒家名叫樊达,本是寺中的和尚,后来因为犯了戒律,杀了土匪,被逐出了山门。”大汉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落寞。
    “樊兄义薄云天,在下万分敬仰。”柳铭渝对这行侠仗义的大汉颇有好感,“小弟柳铭渝,羽国江北州的人士。”
    羽国有十三个州,江北州就是其中之一,柳铭渝在没有加入‘黑色坟墓’之前,就生活在那里。
    互通了姓名,二人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从樊达口中得知,原来那个被救出来的姑娘是海门郡当地一个小家族的唯一嫡系,名叫端木语,这个小家族因为得罪了马家,被满族灭门,这姑娘侥幸逃脱,却还是在街上被马家的探子给抓了,要不是被樊达相救,此刻的下场可想而知。
    酒酣脑热之际,柳铭渝有心帮樊达二人寻个出路。
    “樊兄。”柳铭渝端起酒杯,“现在马家肯定到处搜捕你们,不知樊兄可有安排?”
    樊达挠了挠后脑勺,表情有些尴尬,他生性率直,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自然也想不出什么高深的谋略,“洒家也没啥好办法,只能带着端木姑娘远走他处。”
    “樊兄你看,马家身为海门郡的地头蛇,而锦官城更是海门郡的最为繁华的城市,马家在这里的势力不容小觑,如果想要在这锦官城搜捕两个人的话,恐怕易如反掌,如果我是马家的掌权人,我先封锁水路的码头,陆路的要道,随后就能在瓮中捉鳖,以张贴告示悬赏,再派遣探子往复筛查,重点盘查客栈、酒楼等能够留宿和吃饭的地方,想必不出十日,就能有结果了。”
    听得柳铭渝这般一说,端木语当即就面色苍白,吓的花容失色。
    樊达握紧了饭碗那么大的拳头,神色有些狠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洒家就只好对不起佛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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