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赞歌 - 114 落日山中（2）

    “啊啊啊啊！”震天的喊杀声响彻山谷，一波一波的人涌上面前的木质桥头，浮桥在太多人的作用下，摇摇晃晃，一点都不稳固，站在上面，每迈开一步，都显得有些困难。
    一名大汉刚刚踏上桥头，一截弩箭“嗖”地飞到，在大汉的黑色罩衣上，浅浅地印上了一个白点。大汉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心脏位置的白点，苦笑了一下，不得不退了开来，把进攻的位置让给后面的同伴。
    这个不长的峡谷上，几座浮桥前，都聚集了一队攻击的士兵，手拿长枪和砍刀，向着浮桥另一面的防守方冲去。防守方，依托着桥头的工事，用角弓和弩箭招呼对方，新六军的新兵们，在有经验的军官带领下,第一次感受着战场的气氛。
    而峡谷远处的山头上，卡尔文将军的指挥所就设在这里，克斯特带着手下几位营长，都在这里，旁边还有卡尔文将军的几名副手。
    “咳咳咳！”瑞肯在克斯特身后小声的咳嗽，嘟哝着，“这谁想出来的破主意，演习干嘛要用石灰粉（注1），呛死我了。”
    克斯特埋怨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向卡尔文将军解释，“我这个营长，从小在伯爵家娇生惯养的，见不得灰尘。灰一旦大了，就会不停地咳，这些石灰粉，他大概有些受不住。”
    卡尔文将军也转头看了一眼瑞肯，都是王都的贵族，估计平时也没和瑞肯的长辈见过面，他面无表情的和克斯特说，“克斯特，在我们以前，遇到这种人，都是直接给他倒上一桶石灰，让他在里面泡一泡，咳着咳着，就习惯了。”
    瑞肯惨呼一声，“啊，什么叫咳着咳着就习惯了…”
    老成持重的琼恩，连忙拉了他一把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其实也没事，克斯特团长和卡尔文将军的视线都被远方激烈的战斗吸引着呢，没人注意瑞肯的小动作。
    上方先进行演习的是十二团和十四团。十二团的邓肯团长带人防守，而十四团活跃的克拉克团长带人进攻。
    攻防的水平其实都组织的不算好。不同于新兵，邓肯和克拉克还算是有经验，邓肯尽可能的将士兵分散在几个桥头扎堆，用砍下的树木垒成半人多高的垒墙，有经验的营长，带着他的人分别驻守一个营垒，只专心守住桥头方向即可。
    而对克拉克来说，确实有些难办。这个桥，并不像真正的大峡谷那里的桥，是可以跑马车的大桥，一度克宽多一些的木桥，每次都只能安排两名士兵排头向前，因此，邓肯只要安排一批箭术精湛的射手，就可以轻松地挡住克拉克的进攻。
    不过，虽然十四团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巨大”的伤亡，前进一小步都异常简单。但是，十二团的士兵也不好受，因为演习所用的羽箭都是拆了箭头沾了石灰粉的“光杆箭”，十四团的士兵，每次中箭都有个反应时间，他们趁着这个反应时间，会往前偷偷的挪上两步。
    终于，还是有几座桥被突破了，只是在面对一人多高的垒墙以及垒墙上伸出的长矛时，十四团本已不多的攻击力量，就枯竭的更快一些。
    一阵急促的鸣笛声，意味着这一轮攻防的结束，还没等整队离开，所有在场的士兵包括少部分的军官，都累倒在地上。
    克斯特注意到卡尔文将军，吩咐手下的书记官记了什么，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卡尔文将军则似乎有所感觉，一抬头就对上了克斯特的眼睛。
    “不用好奇，我在记录一些问题。比如你看，士兵们第一次上战场，激动不已，不懂得分配体力，这轮攻防时间并不长，双方都几乎耗尽了体力。这样的话，完全应付不了高强度的战斗，你说是吧，克斯特团长。”
    克斯特点点头，确实，体力是一切的基础，没体力，是坚持不了太久的。而合理的分配体力，就是一门学问。身后的瑞肯赶紧掏出笔来记录，惹得琼恩不满，“有什么好记的，你能听懂吗。”
    “好了，克斯特，第二轮的战斗，让你的人上。”卡尔文将军吩咐道。克斯特应了声是，带着琼恩、萝柏和瑞肯就下山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息，十二团和十四团的士兵已经恢复了体力。这一轮，将由十三团防守，而刚才防守的十二团，邓肯团长，则带人进攻。
    克斯特站在峡谷前仔细看去，三座木桥，各自相距三百度克以上，十二团遗留的木头营垒基础还在，只是扎满了白色石灰粉，看上去，上一轮攻防到激烈的时候，十四团的士兵也是冲过桥头。不过邓肯提前布置的垒墙起到了最后的防护作用，不然的话，伤亡可能不小。
    “嗯，邓肯不愧是有实战经验的团长。”克斯特点了点头，“琼恩、萝柏、瑞肯，你们三人一人一段，就利用他们留下的垒墙，每个垒墙后放一个联队进去就行了，其他人都在后面待命。”
    “啊，团长？只放一个联队。”瑞肯疑惑的问道。刚才他们都在山上看了过程，邓肯在每道垒墙后面足足放了八百人，就是这样，还险险差点被突破，一个联队，行吗？
    一旁的琼恩锤了瑞肯一下，“让你听你就听，有你这么质疑团长命令的吗！”琼恩的年纪比萝柏和瑞肯都大一些，所以平常的时候，琼恩说的话，其他两人都会听的多一些。
    “哦。”瑞肯低声答应，还有些不情愿。
    克斯特拉过琼恩，“注意控制节奏，联队伤亡超过四分之一，就可以考虑撤下来休整。我看你那座桥比较边缘，我怀疑邓肯会选你们那当主要攻击点。”
    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波防守，邓肯对这个战场局势的认知比第一轮攻防时候深了一些。看着已经经过休整的十二团士兵，邓肯从中选取了各队最为灵活瘦小的士兵，给他们配了手盾和砍刀。然后又挑选了一批高大强壮的士兵，直接给他们一人发了一面黑铁重盾。
    黑铁重盾一般很少用在步兵冲锋上，时常被戏称龟壳的黑铁重盾，移动起来实在太慢了。
    “听好了，你们别想那么多，拿着盾，就给我往桥头冲过去，就算中箭，也给我多磨蹭两步，听到了没有，不要想着反击，这不是你们的事。”完了邓肯团长还给他们交代了几句，要知道，这批人，大部分甚至都是十二团的贵族军官（注2）。
    “滴～滴～滴～”三声悠长的哨声，代表着战斗的开始。果然不出克斯特所料，吸取了十四团教训的十二团，把最精锐的士兵都集中在琼恩营面前这座桥前，其他两座桥，不过安排了少量兵力佯攻，以防向它处增援。
    攻击刚一开始，只听得桥对面一阵怒吼，一排强壮的士兵，顶着几面一人多高的巨型盾，往桥上跑来。
    黑铁盾实在是太重了，一旦上桥，原本晃动的木桥就被死死的压住了，后续的步兵上桥，就不会受晃动之苦了。
    “好办法！”桥头的琼恩不由赞叹道，“好了，准备了！”
    不过先前的准备有些用不上，琼恩的营带了一些少量的神臂弩，安置在营垒上，可惜看了看黑铁盾，琼恩就命令他们放下了，“好了，放弃神臂弩，准备近身战。长矛手，听我的命令，举枪！”
    一排排长枪，从营垒上方伸出，架成一排枪林，“弩手，全部去侧面，全部去侧面，给我截断他们的后路。”
    几十名弩手，迅速提着弩箭，跑出营垒，来到木桥侧面，向着黑铁盾手身后，就是一排弩箭射去，桥上的士兵，如同割稻子般，立刻就倒下一片。
    这时候，黑铁盾手已经来到桥头，他们扎下盾牌，把桥头侧面护住，遮住了十三团弩手的视野。剩余的士兵，迅速的跑过最后的一段桥面，这时候，邓肯选择的这批突击队，就把他们的灵活机动发挥到了极致，还没等琼恩反应过来，三个小队的“敌人”已经接近了营垒。
    好在，十三团日常的训练没有白费，在听到联队长的命令前，营垒前的士兵都保持着镇静，千百次的训练让他们形成了听候命令的本能，没听到命令之前，一个联队的士兵，没有一个乱动的。
    “听我的命令！预备！”联队长大声发布着命令，“刺！收矛！刺！收矛！刺！收矛！”跟随着联队长的命令，第一排的长矛手机械般的刺出他们的长矛再收回，虽然没有见到鲜血，但漫天乱飞的白色粉末还是告诉长矛的主人，这一矛没有落空。
    偶尔有几名士兵躲开了长矛，灵活的爬上垒墙，还没反应过来，一排弩箭，“嗖”地一声，将他们狠狠地扎倒在地。
    十三团的这帮守军，居然在长矛手的背后，安排了一排弩手！
    在远处观战的邓肯，感觉到一阵牙酸，这个十三团，看着是不太好啃的硬骨头啊。
    而除了琼恩这里的防线，萝柏和瑞肯反而轻松的多，邓肯在这里安排的只是两支佯攻队伍，十三团的弩手不过匆匆放了几箭，他们就退了下去。
    “瑞肯营长，团长的命令，调三个联队，去团指挥部。”远远地，瑞肯听到传令兵送过来的命令。
    注1：石灰粉，一种特殊石头磨成的粉末，白色。军队常用石灰粉进行标记。
    注2：贵族们因为从小生活条件好，很多又常年习武，一般都会比平民高大健壮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