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赞歌 - 039 重回卡曼

    来时顺风顺水，一路晃晃悠悠十余日，就走完了从卡曼到圣何塞的漫长旅途。
    而回程的时候，马车踢踢踏踏一路，足足三十个双日起落，克斯特终于又闻到了龙舌兰的酒香。以蓝日的名义起誓，克斯特再也不想赶马车了。
    好在，当马车驶入卡曼王都的那一刻，熟悉的氛围让克斯特也没有那么郁闷了。卡曼王都，还是那么热闹，空气中依旧洋溢着酒香，街道上依旧回荡着商人的吆喝声。
    小穆派了卫士来迎接三人，并安排他们住在王都学院。
    克斯特，在圆顶尖塔里原本属于小穆的房间住了下来，四处打量，这个房间，不再是以前那副乱糟糟堆满杂物的模样，似乎有人在来之前收拾过了，那张巨大的雕花梨木桌，擦的干干净净光可鉴人，旁边的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式书籍，圆顶琉璃窗下，一架黄铜的金属制具，用薄纱覆盖着，看样子圆顶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克斯特想到了一年多以前的那个晚上，就在这张雕花梨木桌前，洛丽塔向大家展示了她和魔法的缘分，就在那个夜晚，他们登上了赛蒂的帆船离开了卡曼。
    斐达和洛丽塔住在隔壁的房间，小穆的人让他们先休息两天，等摄政（注1）有时间以后，会来找她们的。于是洛丽塔和斐达安心的住了下来。
    “嘎吱嘎吱”一阵机械响动，克斯特猛然回头，发现墙边的铜管咕噜咕噜响了一会，“嗖”地一声，一张信笺从铜管里弹射出来，稳稳的落在梨木桌上。
    克斯特疑惑的走上前去，拿起信笺展开，果然是小穆的笔迹：“克斯特，国事繁忙，你先住下，晚上我来找你们。”
    于是克斯特放心的放下行李，躺到屋内的床上，闭上眼睛，准备安心做个美梦。当年小穆住在这里的时候，那真的是足不出户，所以这张床，也是打造的极近柔软，克斯特翻来覆去了几下，一时竟然睡不惯。
    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一年多以前，那次，是不是斐达就被自己绑在这张床上，小穆念祝福术的时候，还把手放在了斐达的胸口上，想来就有些好笑。回忆中，克斯特慢慢进入了梦乡。
    一阵楼梯的吱呀声，吵醒了克斯特。王都学院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建筑实在过于古老。圆顶尖塔的木质楼梯年久失修，踩上去就会有吱呀吱呀的声音。
    被楼梯声吵醒的克斯特，从床上起来，刚才直接合衣睡下，现在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不过窗口的红日已经消失，只留下淡淡的红光，预示着黑夜即将降临。
    来人果然是小穆。克斯特走上前来，和小穆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小穆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只不过形象不再是蓬头垢面，反而发油梳的一丝不苟，一身整齐帅气的呢子大衣，胸口别了一枚金茉莉徽章。
    “松开吧，我的克斯特，太挤啦。”小穆憋屈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克斯特赶忙松开小穆，小穆这才喘了口气，然后拉了拉自己的衣领，把金茉莉徽章重新戴戴好，冲着克斯特摊开双手“欢迎回家，克斯特领主。”说罢，两人纷纷哈哈大笑。
    这时候，侍从将隔壁的的斐达和洛丽塔也请了过来，小穆分别向两位女士行礼，洛丽塔也脸红着给小穆回了贵族女士礼，斐达可就大大咧咧多了，冲上前来对着小穆就是一个熊抱，小穆哀叹了一声，“克斯特，看看你带的人，怎么跟你一样！”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四人闲叙着分离后的生活，还没有察觉呢，一丝光亮从窗口透了进来，一夜就这么过去了。门口的侍从推门而入，冲着小穆说道，“摄政大人，该回去了，今天还有会议。”
    小穆面露郁闷，“好吧好吧，克斯特，洛丽塔还有斐达，你们好好休息，我得走了。洛丽塔，书我帮你准备好了，就在院长室，你直接过去就行，我已经交代过了。克斯特你带斐达好好玩玩，我之后再来找你。”
    匆匆交代完的小穆，就带着侍从离开了。克斯特和斐达商议了一下，准备休息过后去王都市场上逛逛，洛丽塔却打算直接去院长室，翻阅那份传说中的魔法手稿。
    王都学院的院长室，是王都学院的院长常驻的小堡，坐落在学院城堡里另一座圆塔里，一路要穿过王都学院的大院子，洛丽塔走来，看到不少学生，坐在大院子的草坪或者长廊里读书，沐浴着清晨的红日光线，朝气蓬勃。
    院长的小堡不比小穆的塔顶低，同样是一架年代久远的木质楼梯，洛丽塔轻轻踏上台阶，果不其然一阵嘎吱脆响。拾步而上，心情也随着螺旋般的台阶转动。
    卡曼的王都学院，虽然不像圣何塞皇家学院那样在大陆上久负盛名，却也是历史悠久的高级学府，见证了第一次大陆战争以后的千百年历史，从第一任卡曼公爵开始，这里就是穆家族子女学习的圣地，因此学院的装饰也是极尽豪华。
    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洛丽塔发现自己眼前并不是想象中的一扇房门，而是一座石雕，雕刻着一位身穿长袍的中年智者形象，手捧着一卷书，眼神朝着远方坚毅地凝视。
    洛丽塔蒙了，不是说这里是院长室吗，怎么没有门？冰雪聪明的洛丽塔没有被难住，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了石雕中年人的长袍处，有一根金属挂绳，从胸口处垂落。洛丽塔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前扯住了挂绳，用力一拉。
    一阵清脆的机械声后，“叮咚叮咚”，石雕上方，一只栩栩如生的铜制金隼鸟（注2）探出头来，不知道用了什么精巧的机关，金隼鸟随着绳子的扯动，一声一声发出清脆的叫声。
    不过片刻功夫，只见石质雕像轰隆隆的开始缓缓右移，露出来身后的屋门。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洛丽塔走了进去。
    屋内并不大，只有一扇桌子，墙边整整几排书架，摆满了各种古旧的羊皮书，一股灰尘的气息充斥房间，令人意外的是，房间里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一名盛装女子，约三十岁，安稳地坐在桌子后面，一条长腿，架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摩挲着，脚上的水晶高跟鞋闪闪发亮，极为诱人。只见那年轻女子眉目五官端庄清秀，梳了一个高高的宫廷贵妇发髻，脸色略有些苍白，嘴唇的口红涂的很深。耳边佩戴着漂亮的东珠（注3）耳环，嘴角洋溢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玩味的注视着刚走进来的洛丽塔。
    洛丽塔吃了一惊，她本以为王都学院的院长应该是一名博学的老人家，可是，这个一身盛装的年轻女子是怎么回事？她迟疑道，“这里，是院长室吗？”
    年轻女子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而是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上方，洛丽塔匆忙抬头去看，只见那里挂了一副牌子，上面三个大字“院长室”。
    看样子是这里，难道这位就是院长？洛丽塔心里想，嘴上却客气地继续问道，“那，您就是院长吗？”
    年轻女子收回了她的两条大长腿，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哈哈大笑，“当然不是啦！你好啊，洛丽塔公主，初次见面，我是莫妮卡·穆。”
    洛丽塔今天第三次吃了一惊，“啊，是您，您不就是小穆的……”
    “是的，我就是穆公主，小穆的姐姐。”
    莫妮卡前段时间操劳国事病倒后，在养病期间，无所事事地练习自己的祝福术。后来，有一天，她突然找到小穆，提出希望一起研习一下卡曼公爵的魔法手稿，虽然最初她反对小穆和自己阅读手稿，不过最近一年多的大陆形势让莫妮卡有了新的思考，以备不时之需。
    当小穆提出让洛丽塔也来参详一下的时候，莫妮卡内心开始是拒绝的，穆家族的遗产当然只能由穆家族的人继承。可是，面对小穆那双亮闪闪的眼睛时，莫妮卡忽然就又明白了一些什么。因此，也就有了王都院长室里的那一幕。
    “穆公主，听说你身体不适，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反应过来的洛丽塔，没有丢失她贵族公主的仪态，弯腰给莫妮卡行了一礼，莫妮卡也回了一礼，然后两人坐了下来。
    落座以后两人没有再说话，莫妮卡仔细的打量着洛丽塔，洛丽塔也在仔细打量莫妮卡，气氛一时比较奇怪。洛丽塔心里想，小穆这个姐姐气场可真的是强大，也不知道小穆以前怎么忍受的，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常年留在王都学院的。
    还是莫妮卡先打破了沉默，她微笑的看着洛丽塔，“真是个漂亮端庄的姑娘呢，听说还是圣何塞的公主啊，可不是我们这乡野小国能比的，小穆的眼光不错。”
    洛丽塔俏脸一红。
    莫妮卡走到书桌旁的书架上，伸手按了一下，书架上层忽地弹出一块隔板，一本厚重的羊皮书，正放在隔板上。莫妮卡把羊皮书拿到桌上，洛丽塔注意到，书的封皮上，一个鎏金的金茉莉熠熠生辉。
    注1：卡曼的国政很奇怪，按理说卡曼公爵是国家的*****，不过这个卡曼公爵常年隐居，国事一般是交给国内的摄政，这个摄政，之前是信任的大臣，莫妮卡和小穆成年后，分别当过摄政。
    注2：金隼鸟，一种大陆常见的鸟类，性情温和，以鸣叫声清亮闻名于世。
    注3：长海东珠，是一种长海蚌类的产物，剥开蚌壳可以发现。整体有黑色白色两种，约为人类指头尖大小。常被用来制作首饰，价值连城。
    长海采珠女，就以采东珠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