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阴灯 - 第十五章 张德顺的尸体

    想到这个可能，我心里不淡定了，把点好的烟丢给癞头三，然后亲自蹲下去看，越来越觉得心凉。
    这盗洞并不平整，的确好像葛壮说的那样，有点不太像是被人从外面挖掘出来的，土坑子里边布满了一条条的辙痕，也不像是外人借助工具打出来的，反倒有些像是这坟墓里的人用手爪子一点点地刨着土，从里向外刨出来的坑！
    想到这儿我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跟葛壮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有些惊疑不定，这会儿癞头三抽着我的烟冷笑道，“两位，跟你说了张德顺是鬼，你们就是不肯信，现在好了，你们刨了他的墓坑，就不怕他晚上爬出来找你们？”
    葛壮狞声狞气地笑了笑，说癞老三，你特娘别给老子危言耸听，什么粽子我没见过？张德顺要真能自己刨个洞也行，正好我们这儿缺个人打麻将！
    癞头三见葛壮不信，从鼻孔里出气，冷笑了一声，叼着烟嘴把头别向其他方向。
    见我们都停下来，老钟问道，“怎么样，到底弄不弄？你们倒是给个准话啊！”我和葛壮对视了一眼，都咬牙点头，说去他娘的蛋蛋，弄就弄，就算张德顺真是鬼，咱们也不怕他！
    老钟立刻就撬开了最后一块墓砖，我们把洞子扩宽，到了差不多能让棺材出来的样子，便拿着匕首把附近几棵老槐树的树皮都剥下来，搓成麻绳套在那副薄棺材上面，三个人一块喊着号子，将棺材一点点挪出了墓坑！
    我和葛壮找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把棺材架起来放上去，之后葛壮围着棺木转了几圈，很轻蔑一笑，说就这么差的一口薄棺材，能养得出什么粽子？胖爷我就还真不信了！
    这时癞头三阴阴地回了他一句，说粽子是粽子，鬼是鬼，他变不成粽子，就不能变成鬼吗？
    葛壮说哟呵，老小子跟我抬杠是不是？你看看这天，尼玛大太阳都晒屁股了，真有鬼他敢来吗？癞头三不说话，蹲下去看着脚尖，陷入了沉默。
    葛壮抓着得势不绕人，指着癞头三说道，“老小子你给胖爷听好了，这棺材盖子打开，里面埋的人要真是张德顺，胖爷我就放过你，他要不是，嘿嘿……你他丫的妖言惑众，扰乱我们军心，胖爷我就先给你松松皮，再把你塞进棺材埋了！”
    干这行的没一个是好人，常年和粽子打交道，在地下讨生活，也让我和葛壮养出了一身的戾气，这癞头三来历不明，摆明了就对咱们别有所图，一会撬完棺材，他要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这十里荒山，倒是个挺不错的埋骨之处！
    癞头三一脸愤恨，说你们这些没良心的，老子好意提醒你们别送死，你们不晓得感激也就是了，居然连我都想弄死！
    葛壮嘿然一笑，说老哥，这年头上哪儿去找好人啊？你呢，自己好好想一想，最好能找到一个说服我们的理由，要不然的话……
    葛壮横过手心，在棺材上轻轻拍了拍，说这棺材薄了点，不过埋你倒也正合适！
    见癞头三还是一脸愤慨，我忍不住笑了笑，说老哥，出来混呢，早晚有一天是要还的，你这么大把岁数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倒斗的没有好下场，这个理论，无论是对你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倒斗的总要预备好这一天的，发了这么多死人财，就没想过自己会变成死人？
    老钟说行了，先别废话，赶紧撬棺吧。
    他把匕首塞进了棺材缝隙，使劲撬了撬，发现那棺材盖子没反应，赶紧抬头说道，“下了棺材钉，这封棺人的手艺倒是不错，挺结实！”
    葛壮说你起来，让我来！
    这死胖子扭着屁股，活动了一下筋骨，双手撑在薄薄的一层棺材板上，愣是强行把这棺材板都拗弯了，随着它吐气开声，一声爆吼，瞪圆的眼珠子蹦出一抹精芒，那棺材盖顿时就撬起来，发出“咔擦”木板炸裂声。
    棺材板埋在地下，常年受雨水浸湿，早就腐烂不堪，哪里禁得住葛壮这么折腾，十几秒钟不到，腐烂的棺材钉被葛壮使劲拗断，随着一连串“咔咔”声，那棺材盖子被他猛地掀到一边。
    与此同时我们三个人立刻用手捂住了口鼻，赶紧蹲在了地上。
    尸体在地下腐烂之后，会先从肚子开始“胀气”，然后一点点腐化霉变，最终形成一股尸气，这尸气里面全都是病变的细菌，俗称尸毒，常人一旦沾上了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不过当我们三个人都蹲下来的时候，等了半天，却并未察觉到棺中有尸气渗透出来，葛壮第一个松开手，轻轻嗅了嗅，然后说小南瓜你把手放下吧，这坟头密封性不好，尸毒早就散了！
    听到这话我才稍稍宽心了一点，又站起来凑到前面，将视线投入棺材中检查。
    这一眼却吓得我三尸神爆炸，差点没跳起来。
    棺材里躺着的，的确是张德顺尸体，也就是上星期在磁器口将那把青铜剑卖给我的人！
    尸体平整地躺在棺材里，双手交叠，放置于胸口位置，而在双手的指缝下则压着一张白色的纸条，上面有着十分清晰的笔迹，那笔迹是我的，这张纸，就是我之前给他打过的那张欠条！
    “握草！”我吓得爆了声粗口，赶紧往后退开，葛壮也看到了压在尸体胸前的那张纸条，大脸盘子一抖，骂了句卧槽，这老小子到死都揣着你给他打得欠条，分明是怕你赖账啊！
    我惊魂未定地看了看尸体，确认是之前卖给我青铜剑的张老头无误，猛回头，看着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面的癞头三，冷冷地说道，“看来老哥也是个狠角儿啊，你弄死张德顺究竟打算做什么？”
    “你以为老张是我弄死的？”癞头三站起来沉着脸说道，“放屁，我说过了，三年前他就死在了大墓下面。”
    我一指身后那保存完好的尸身，说他如果三年前就死了，尸体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腐烂？
    癞头三讲道，“你问我，我特么问谁去？老张这个大个活人，真要是被我弄死的，他多少会反抗挣扎吧，你们为什么不检查检查尸体，看看上面到底有没有伤痕和淤青？”
    我看着老钟，后者却对我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我脑门子顿时一炸，懵了！
    难不成真是已经死了三年之久的张德顺，自己刨个坑从坟头里钻出来，然后把青铜剑卖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