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神座 - 第四十一章 荒古遗迹（上）

    “就算如此我也想一探究竟。”艾森一脚跨进了浓雾中，他缓缓地转过半个头来，“当然，我没有任何权力要求你们和我一同涉险，你们可以留在这边界处等杰诺拉，我想魔兽不敢贸然靠近这里，也相对安全一些，如果我过了一天还没有出来的话，那么麻烦你们替我完成这次的任务。”
    “有意思！通往地狱的大门？”贝吉斯的嘴角轻轻勾起，目光里闪动着一种疯狂的期待，紧随艾森迈入了浓雾中，“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地方！”
    “可恶！”艾莉娅阴晴不定地看着雷恩说道，“你呢？留下还是......”
    “我也想进去看一看......”
    太阳渐渐西沉，赤红色的晚霞从茂盛的树影间隙间投射进来，穿过拔地而起的古树林，静静地流淌在厚厚的枯草碎屑上。不知从何处飞奔而过的狼型魔兽们，肆意地将满地的尘屑溅起，扬在空气中，在火烧般的赤色晚霞里看起来就像是燃烧过后漂浮在空气中的灰烬，透着一抹冷漠和绝望。
    即使是如图火焰般的晚霞也无法穿透眼前这团粘稠的浓雾。一道道笔直的光束从树影间隙里穿射而来，也只能在翻滚的浓雾表面留下一抹浅浅的红晕，像是少女娇羞的面颊。
    粘稠的浓雾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汽，视线几乎被白茫茫的一片填满，即使是近在咫尺的东西，也只能依稀地看见其模糊的轮廓。
    虽然浓雾中并不是漆黑一片的世界，但却弥漫着比黑暗更令人胆战心惊的气息，一种朦胧模糊的恐惧感，像极了人类在梦魇中的无谓挣扎。
    艾森小心翼翼地前行着，他的脚下是坚硬的地面，完全和之前森林中柔软的土壤有所不同，地面上似乎还铺了一层层不厚也不薄的某种碎屑，像是无尽岁月中慢慢腐蚀沉淀下来的生物残骸。每踩下去一脚，都有骨裂般的清脆声响起，仿佛那些碎屑中依然残留着还未完全腐蚀的钙质结构。
    除此之外，这片压抑的环境里就只有艾森自己低沉的呼吸声和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紊乱的心跳。
    这团浓雾里就如安琪拉感觉到的一样，除了铺天盖地的白色浓雾外，什么也没有......但是，那些强横霸道的魔兽们为什么会在此止步不前呢？它们在惧怕什么？这些遮蔽视线的浓雾？还是有什么未知的危险潜伏在浓雾中的某处？
    艾森的身后传来同样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希希索索地向着他的方向逐渐靠近过来。艾森的双瞳渐渐收拢成一条细线，停下了脚步，压抑着自己低沉的呼吸，安静地等候在原地，直到身后传来贝吉斯的声音时，他才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是你们？”艾森微微地转过头冲着身后淡淡地问道。
    “那是当然，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贝吉斯的份呢？”贝吉斯咧嘴笑着说道，不过在弥漫着浓雾的环境中，确实没人能看清他这张极度欠扁的嘴脸。
    “我不是让你们守在外面吗？怎么也跟着闯进来了？”艾森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你们......都跟着进来了？”
    “这种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地方我本来是不想来的......”艾莉娅玲珑的曲线在粘稠的雾气里渐渐地显影出曼妙的轮廓来，她似乎很是无奈了摊了摊手，说道，“可是我也不想一个人在外面成为魔兽们的晚餐，只好跟着一起进来了......”
    “只怕这里比和魔兽们同处一室来的更危险，也许我们现在早就已经在某种看不见的怪物的口中了。”艾森的声音依旧听上去冷漠，但是他的话语间隐隐透着一股暖意，“它正等着我们放松的时候一口将我们吞进肚子里去。”
    “【冰翼】向来都是同进退的？不是吗，队长？”安琪拉从亚门的肩膀上跃下，微笑着说道，“就算我们已经成为了怪物口中的晚餐，那就齐心协力撕开怪物的肚皮再逃出来不就好了。”
    “啧啧啧，安琪拉你的说话方式正是越来越让我喜欢了呢。”贝吉斯贼贼地笑着附和。
    “同进退吗？”艾森淡淡的声音穿过浓雾迎面而来，带着一种湿漉漉的感觉，仿佛有一缕淡淡的哀伤，“我担心的是这里可能会触及到厄尔达斯山脉的核心秘密......”
    “所以呢？”艾莉娅接道，“你在担心，这种古老的秘密是不是我们所能承受的，或者说，你担心的是接近这秘密的我们能不能安全地离开此处？”
    “也可以这么说，安琪拉感觉不到这里有魔兽的存在，可是我们分明脚踏在魔兽的尸骸之上。”艾森的目光低垂，看着脚下依稀的黑色地面，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浅浅的寒光，像是寂静的大海深处突然间一闪而逝的粼光，“长年累月堆积起来的魔兽尸骸散发出的气息渐渐地令其余的魔兽不敢再涉足这里，久而久之畏惧这里，渐渐地形成了魔兽的禁区。只是......究竟是什么东西抹杀了误闯进来的魔兽？连安琪拉的感知能力也无法捕捉到它的踪迹？它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它又究竟有多强大？我们一无所知，贸然地进入这里，我们极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如果它是生物的话，那么必然活不了那么久的岁月吧......”雷恩蹲下身来，轻轻地拾起一些地面上的碎屑，说道，“这些生物残骸足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吧？那么将它们化为残骸的生物也必定在上千年前就存在了，那么至今很有可能早就已经死了，说不定这里只是很久以前的一头深渊级别魔兽的领地。”
    “雷恩的推测也极有可能，所以安琪拉的感知没有出错。只是魔兽们早就已经习惯将这里列为禁区了，所以才不敢轻易地踏足这里，即使这里已经不存在真正能威胁到它们生命的东西了。”艾莉娅说道。
    “这样的推测也有可能，但愿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艾森说道，“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
    “嗯！”众人点头。
    说完，艾森率先往白雾更为浓郁的前方迈入，众人紧随其后。
    森林里静谧的夜色渐渐地爬上枝头，朦胧的半月高高地悬挂在天壁的尽头，凛冽的月光像是流淌的水银般从天空中泻下。
    充满杀戮和血腥的原始森林里，在冰凉如水的夜色中，渐渐地安静下来，透着些许诡异的安详，庞大的寂静里似乎潜藏着灰飞烟灭般的危险。
    翻滚的浓雾里也渐渐变得漆黑一片，艾森等人并没有在浓雾的区域里找到能充当火把的树枝，所以众人也就只能摸黑前进。其实，即使是太阳当空的正午，这里的视线所及也不过半米开外而已，反倒漆黑一片的夜晚似乎更能令人心安一些。
    这团浓雾覆盖的零魔兽区域按照安琪拉的感应其实并不算太大，可是众人在浓雾中已经走了许久，即使脚步放缓，小心翼翼地前行，也该走到浓雾的尽头了才对。可是此刻的众人却依旧处在湿寒交迫的浓雾深处，除了彼此愈来愈沉重的呼吸声外，这片区域里就再也没有其余的声音了，寂静地仿佛深海。
    也不知在混沌粘稠的黑暗里走了多久，直到安琪拉发出一声惊呼，才打碎了四周的寂静。
    “快看，那是什么？”
    顺着安琪拉疑惑的目光看去，前方依旧漆黑一片的世界里突然间出现了两抹幽幽的蓝光，像是鬼火般地漂浮在半空中，轻轻地摇曳着，火光在朦胧的雾气后忽明忽暗，就像是某种庞然大物的双目。
    众人的心头突然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