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神座 - 第九章 重逢

    “真是好久不见了呢。”巴罗·贾斯特站在狭长的暗巷入口，其实说是暗巷的入口并不太妥当了，因为整条狭长的暗巷已经几乎被摧毁殆尽了，只剩下原本入口处的那一段，还勉强保留着最初的模样。曙光洒落在巴罗的身上就像是为其披上了一件淡淡的霞衣，而他的绝大部分面容却依然笼罩在兜帽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是一个垃圾而已，却要用这么声势浩大的招式来完结战斗，是故意想把其余的敌人都吸引过来吧？”
    四周都是碎裂的残垣断壁，透过尘埃弥漫的雾气，克里克仍镇定地坐在废墟的碎石堆上，目光缓缓地移向远处沐浴在朝阳里却仍透着彻骨寒意的黑袍男子，微微地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来，“被发现了呢？你可真是个狡诈的人呢！”
    “狡诈的人是你吧，调虎离山之计，这样才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逃跑吧？”巴罗·贾斯特缓缓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向克里克，“尤斯里·马尔斯侯爵，我说的没错吧？”
    克里克坐在原地没有说话，不过看向来人的瞳孔里渐渐地涌现出了好奇和警觉。
    “真是遗憾呢，看起来你是不认识我了呢？尤斯里·马尔斯侯爵。”巴罗·贾斯特缓步走来，每一步都似乎只是跨出了那么一小步，却在几步之间迅速地拉近了和克里克的距离，淡漠的声音里隐约透着一丝癫狂，“不，应该称呼你为【屠戮者】副团长大人！”
    “哦？你认得我？”克里克的眼底掠过一丝疑惑，不过这丝疑惑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先前一贯的狡黠笑容，他并不否定巴罗的话语，而是带着好奇的口吻说道，“不管你是谁，我可不记得有认识伪善的宗教人士！你们的到来破坏了这座宁静的小城，不想死在这里的话，最好赶紧离开。”
    “破坏了这座宁静的小城？”巴罗·贾斯特徒然冷笑一声，“怎么？当年的【屠戮者】也开始贪图享受宁静的生活了吗？难道你忘了最初的你也是属于破坏别人宁静生活的一群恶鬼中的一员吗？被称为'死神'的男人。”
    “你想说什么？”克里克微微挑了挑眉，淡漠地看着十步开外的巴罗·贾斯特，丝毫不在意他的挑衅。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意外地吹起了巴罗·贾斯特的黑色长袍，俊朗的五官下凝聚着凛冬般的寒意，慢慢聚拢的瞳孔里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意，仿佛在犹豫，或者只是在隐藏。
    “看来你不仅不记得我了，甚至都忘了你自己。”良久，巴罗·贾斯特幽幽地叹出一口气，缓缓地从背后拔出锋利的黑色长剑来，“忘了你曾经是如何教导我的，不过这么多年我没有忘记自己当初的誓言，自己当初的狂妄和自己当初的野心......”
    “.......”
    “即使你不再是当初的尤斯里·马尔斯，我却依旧是当初的巴罗·贾斯特！”黑色的剑刃缓缓地越过巴罗宽厚的肩膀，在清晨的曙光里，闪耀着诡异的色泽，与此同时，他身后巨大的空间里慢慢地隐约地浮现出一个庞然大物来，由淡青色的光晕构成，时而清晰，时而虚幻，虚无缥缈中却带着分外凌厉的狰狞和可怖，“这么多年我从没放弃过，不断地让自己变得更强，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实现对你的诺言，可是......可是等到我拥有了与你匹敌的力量时，却发现，发现你早已经离去，真是可惜......”
    “你......”克里克的脸上泛起一层波澜，眼前的这个身披黑袍的男子隐约中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哪里？在哪里？见过这个家伙，“你难道是.......那个时候的......”
    “不过好在我又找到了你，我为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巴罗·贾斯特并没有理会克里克继续淡淡地说着，仿佛在叙述一件尘封多年的往事，带着淡淡的悲伤，带着隐约的遗憾，“我会像当初许下的诺言一样，亲手打倒你，尤斯里·马尔斯老师！”
    黑色长剑突然无声地落下，巴罗·贾斯特身后巨大的虚影里一柄若隐若现的青色长剑也随之轰然落下，那道足有数十米长的虚幻之剑随着巴罗·贾斯特同样的动作从天而降，竟带起呼啸的劲风和万钧的气势斩向废墟之上的克里克。
    “这......是什么？”克里克最为亲和的元素是风，所以在速度上可是占有绝对的优势，即使如此迅猛的斩击，克里克依旧能够轻松地躲避锋芒，不过躲过了轰然落下的斩击却没有令克里克舒出一口气，反而神色越发凝重起来，那道看似毫无实质幻化出来的青色长剑却意外的在大地上切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
    “不错的表情呢，老师！”巴罗·贾斯特颇为满意地笑道。
    “你这究竟是什么能力？”如巴罗·贾斯特所说的一样，曾经的克里克是【屠戮者】军团的副团长，对阵过的敌人，对手，或是魔兽都是数之不尽，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攻击方式。那团像是云雾幻化形成的巨大虚影里斩落的剑芒，却意外的强横而暴戾，“你背后的家伙可不像是召唤术能够召唤出来的东西吧？”
    “第一次见识到侍灵吗？怎么样？面对这庞然大物的心情如何？”巴罗·贾斯特似乎很满意克里克此时充满了震惊而疑虑的脸孔，他最先的冷静和从容渐渐地从他坚毅的脸庞上一点一滴地消失了，“世间能驾驭侍灵的人已经不多了，而我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说真的也得感谢你呢，如果当初你没有救我的话，说不定我就这样平淡无奇地死在了【鬼罗刹】的爪下了，然后令我父亲一世蒙羞。是你给了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是你告诉我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放弃，也不能放弃，是你告诉了我这个世界上有众多的无奈和绝望，同时也有意想不到的奇迹和神话。”
    “而我终于找到了属于我的奇迹和神话！”巴罗·贾斯特越说越兴奋的脸上洋溢着骄纵而冷酷的笑容，突然他的笑容凝固了起来，那双包含杀意的双眸里闪烁着不可抑制的愤怒和悲伤，“当我终于获得了力量，看到了重振家族辉煌的希望时，你却消失了.......你明明答应过我，当我找到力量的时候便会做我的对手，可是.......你却就这样消失了......”
    “侍灵吗？的确是罕见的能力呢，你既然已经获得了那么强大的力量，足够有重振家族的希望，为什么却还执着于那些虚无的诺言？”克里克刻意地压低了黑色的礼帽避开巴罗·贾斯特悲愤的目光。
    “原本我已放弃了一切，是你给我了希望，是你给了我超越的目标，你就是我这么多年来追赶的对象，当我终于踏进了和你一样的级别时，却猛然发现再也找不到我所想超越的那个人了......”巴罗·贾斯特几近嘶吼着，“你明白我的感受吗？老师？不过当我得知你已辞去副军团长一职，并被圣教列为了红色通缉令上的一员时，我就决定了我要加入圣教，直到找到你的那一刻为止。”
    “无聊，就为了打倒我吗？”克里克很是无奈地叹出了一口气。
    “是的，我对苏安丽，琳娜，还有其他所有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毫无兴趣。我只是想通过圣教收集而来的各种情报和资料来推断出你的藏身之处，然而一次又一次希望落空后让我变得越来越暴躁，我看不到我所憧憬的未来，我也看不到你所给我描绘的希望，那么多年过去后我几乎都已经快要放弃了......但是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在我以为今生再也无法和你遇见的时候，圣教却传来了苏安丽的消息，那个和你还有琳娜几乎同一时间消失的女人，于是我就顺理成章地来到了这里，不出我意料之外的是，你也果然躲在这里呢！”
    “看来你对我还真是意外的执着呢。”克里克缓缓地抬起手中已经出鞘的骑士剑遥指着巴罗·贾斯特，“不打倒你的话，我也会很麻烦吧？”
    “啧啧啧！不打倒我的话，那就只能由我来打倒你了！”巴罗咧开嘴满意地笑道。
    “真是伤脑筋哪......”克里克的眼眸忽然闪过一道精光，他浑身上下的魂力一瞬间爆裂开来，周围源源不断流动着的风元素在他的魂力影响下开始毫无规律地四处乱窜，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锐啸声……
    “终于......要认真起来了吗？！”巴罗·贾斯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他等待这一刻的来临已经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