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蕴偃师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一衡、盘古

    累了一天，本该一夜好眠，可是思绪千千万的莫秋怀，一闭上眼睛，却都是玄的影子，就好像这个人，与自己本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闭上眼，再睁开。
    天没亮，却也未黑。
    很难想象现在眼前见到的光景，到底有多光怪陆离。天空的有云有星，有日有月。
    日月同辉，群星闪耀。
    天不大亮，日月生出的光辉很柔和，虽然不明亮却足够寻常人视物。莫秋怀第一次见到太阳的光如同月光，即使直接拿眼睛对视，也不觉得刺眼。
    再看看四周，一望无尽的绿海，从莫秋怀脚下蔓延到世界的尽头。草长得很低，也不密集，却很干净，干净得一点灰尘都没做。
    低头一瞧，发现地面居然如同镜子一般，能够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轻轻移动了一下脚步，脚掌下面生出了如同河面一般的水花涟漪。
    搞了半天，这似结实的地面，竟然是水。
    只是脚踩不进水里，手也探不进水中。
    水是地面，地面是水。
    身为半吊子的符术师，莫秋怀好歹修习过五蕴言杀令。凭借着对外界灵气的敏锐感知，能看出此方天地只有水和木两种灵蕴。
    莲瞳盛开，自己心脏处，凝结成了一朵五蕴阴阳莲。莲花很美，拥有青萝海莲与九纹五蕴丹两种气息。虽然进化了莲瞳的力量，可是也让莫秋怀失去了青萝海莲所有的能力。
    不过无妨，莫秋怀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在乎。
    只是他不明白，不是正在和黄十三睡觉吗？
    为何来了如此莫名其妙的地方。
    五蕴阴阳莲作为融合偃灵，没有偃技，除了能开启莲瞳之外一无是处，此时又自己苏醒，不知道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很快，五蕴阴阳莲便给出了答案。
    天地某处，莫秋怀能感知到水木两蕴的源头。而且五蕴阴阳莲自行飞行的方向，便是源头的方向。
    莫秋怀跟随者五蕴阴阳莲，奔跑的时候在水地面上留下一道一道大大小小的水花涟漪。
    绿油油的草，无风而动，细长的叶子里四通八达的脉络，流淌着如同血液一般游走的青光。
    当莫秋怀靠近一片草地时，这光便亮堂了起来，为心急而飞奔的人照出一条星光大道。
    路的尽头，是一颗大树。
    一颗参天大树，茂密的叶子遮掩了树干，让莫秋怀无法看清大树的全貌。
    只是觉得这棵树像是一张大绿伞，直接盛开在自己头顶。
    树下有一人，一个站着不动，背对着抬起头，仰望天空星河的人。
    不管如何，此人不简单。既然不简单，那只能表示尊敬。
    “前辈你好，晚辈莫秋怀，不小心涉足此地，若有打扰，还请见谅。”
    那人回头，一张熟悉的笑脸映入眼帘。
    “盘古？”
    盘古和蔼笑道：“小子，你终于还是来了这里。”
    既然是老熟人，莫秋怀就没必要客气了，直接问道：“我说老板，您下次叫我的时候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每次都一惊一乍的，吓死宝宝了。”
    盘古右手翻转，将五蕴阴阳莲拖在了自己的手掌。
    “小子，有件事我要纠正你一下，你能来到这个地方，跟我可没啥关系。如果我能够让你的意识直接来此，当初又何必委托笔讷牵引你的神识进入我可以在浮生若梦里留下的影子。”
    “影子？”
    “是的，我在天下间留下了很多影子，通过影子，我能够与这个世界多个时空的人谈话。我甚至能通过这些影子，游历四方天地。”
    说完，盘古眼睛里留下了一丝哀伤。
    莫秋怀胆子忽然大了起来，直言道：“老板，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盘古转了一个身，望着满天星辰，说道：“此处名为海角天涯，不是某个世界的海角天涯，而是整个寰宇时空的海角天涯。”
    盘古挥了挥手，身后幻象显现。
    一片黑蒙蒙的颗粒聚齐在一起，闪着白色的光。
    “寰宇初始，没有天与地，没有日与月，没有暗与光。一切都不过是一片混沌，一片虚无。然后，这片不甘寂寞的虚无经过亿万年，生出了一道灵，平衡被打破，混沌瞬间爆炸！这才有了多重时空，多重宇宙，它们由于遵循各自的天道，无法互相叠加，却能互相干扰。长此以往，平行时空会会互相挤压，时空与时空之间渐渐失去平衡，产生的后果难以预料。
    这时候，爆炸产生的特殊粒子聚集在一起，成了一道先天偃器。你别这么看着我，偃器的说法其实是星灵界流传出来，然后才到星蕴大陆。这道先天偃器，巧妙的控制了所有平行时空的运转，让一片空间乱流归于平静，寰宇安稳平和的秩序开始建立。”
    随着盘古的叙述，他制造的幻象跟着叙述的过程变幻出相对应的内容。很快，幻象里出现了一个特别奇怪的东西。咋一看上去难以用言语去表达，那是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环纵横交叠在一起的器具，大环套小环，小环套更小的环。每一个环颜色和雕文都不一样，还都有自己的运动轨迹，所有环一起绕着中央那颗忽明忽暗的光球做翻转运动。
    明明各自运动的方式和轨迹都不一样，可是看上去却毫无杂乱无章之感，多看几次，反而有种独特的神秘之美。
    莫秋怀指着幻象，问道：“老板，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盘古说了三个字，让莫秋怀瞪大了双眼。
    “天一衡。”
    莫秋怀的脑海里炸响一道天雷，天一衡的说法自古有之，只不过传得很夸张，说是世间之人代表的命星皆由其掌管，是决定所有人命运的天界神器。
    盘古笑了，一眼就看穿了莫秋怀心中所想。
    “小子，现在还不是惊讶的时候，我不管你脑海里听到的说法是什么，天一衡确实存在，若没有它，平行时空都相会毁于一旦。所以你们能活着，全都得感谢它。”
    莫秋怀一时语噻，一来太过震撼，而来不明白为何盘古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
    盘古见莫秋怀沉默，便问道：“小子，你可知为何你能来此，而我又为何无法离开海角天涯。”
    莫秋怀茫然摇头。
    盘古指了指天一衡中央的光球，那里是所有环翻转运动的中心。
    “那个光球，就是这里。光球里的世界，就是海角天涯。我是天地间第一道灵，也是引起混沌爆炸的元凶。天一衡把我困在这世界，不让我离开，所以，用你们人类的话讲，我其实是个囚犯。至于你为何能来此，跟我的影子是相同的道理，藏在浮生若梦里的七窍玲珑心，在海角天涯留下了一道影子，你的心在吞灵决的帮助下，融合了两道先天偃灵，让其心中的影子苏醒了过来。也多亏了它，还有人的意识可以通过七窍玲珑心的影子来这里，看看我，用你们的话讲，是探监。”
    盘古说完，神色很快就暗淡了下去。
    莫秋怀咳嗽了两声，说道：“我说老板，你真的是天神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啊。”
    “啥意思？”
    莫秋怀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攥紧了拳头，说道：“什么囚犯，什么探监，什么失去了自由。你的真身虽然在这里，可是这片寰宇，不是到处都是你的影子吗？你可以随意将自己的意识投射到影子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算有诸多限制，可是对于世间的凡人而言，到底有多爽吗？人活着，本就苦痛多于欢乐，就算有了那么一丁点幸福，那样也是辛辛苦苦消耗大半的生命挣来的一小撮幸福。
    我来自末法之地，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小地方。那里人很多，可是活的跟一群蚂蚁一样，每天想着的事情，都是工作赚钱，吃吃喝喝，稍微强一点的人也比不过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让自己活得舒服一点而已。到头来，还不是鼠目寸光，连自己生活的那一点小世界是个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度过了那么一丁点可怜且短暂的生命。
    所以，身不由己的不是你，而是我们。
    我们是人，而你……
    是神。”
    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的莫秋怀，抬起手，发现有一滴泪落在了掌心里，溅出一朵花。
    盘古面色缓和了许多，他伸出手摸着莫秋怀湿漉漉的掌心，咧开嘴笑了。
    “果然，你的本心依然没变，我还以为素弦的事情，会让你迷失，看来，是我多虑了。”
    莫秋怀擦了擦眼泪，时间虽然过去了很短的时日，其实他已经放开了那段时间的感情。
    人本来就不应该奢求一份情感能够永恒，毕竟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人的事情。
    只是不知为何再次听到素弦的名字，却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情之所系，心之难安。小子，既然七窍玲珑心选择把你带到这儿，那就表示，那我便用天一衡的命运之轮推算，素弦的前路如何。”
    莫秋怀抬起手，沙哑道：“谢谢您，不过，我不想知道太多，我只想知道她是否已经用人间沙摆脱了曾经短寿命运的束缚。”
    盘古掐指一算，宛如街头招摇撞骗的道士风范。
    “看来天一衡……终究还是赢了……不过，她最初命里的劫难已经度化，看来人间沙还是有些效果。”
    莫秋怀蹙眉，没有听明白，既然素弦已经无碍，度化了命里的结束，为何又说天一衡还是赢了？
    不过，已经来不及多想，意识已经开始渐渐模糊，耳边只听到盘古最后传来一句。
    “秋怀，不管枯魂冢是否是敌人的陷阱，你都要想办法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