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武侠行 - 第八十九章 不变的是江湖

    写字楼的第二十一层，老板办公室内，周宁悠悠醒转，一脸地疲惫。
    外边一片黑暗，房门紧锁，阳雪披着一个毯子，正在睡椅上睡着。
    周宁走了过去，望着她精致的峨眉，忍不住用手抚摸。
    阳雪睫毛轻轻颤动，然后睁开眼来，看到已经睡了五天的周宁醒转，不由惊喜无比道：“哥，你总算醒来啦。”
    她起身拉住周宁的胳膊，像个可爱的孩子那般，开心地笑着。
    周宁点了点头，再次见到阳雪，虽才五天时间不见，但他却感觉像有一个世纪了。
    在小说世界里，他的经历丰富多彩，见过了太多不同的人，听说了太多传奇的人生经历，反而感觉非常疲惫，再见阳雪，内心顿时安定下来。
    加之他又尝过了洛尘尘的处子温柔，不知怎么，忍不住就抚摸了阳雪的脸蛋。
    而且被阳雪发现后，他竟然坦然自若，没有半点尴尬的意思。
    也许，前世，今生，还有小说世界里的记忆，让他的心态变化很多。
    他希望妹妹过好，希望可以保护好她。
    既然他的目标是这样，为何不亲自好好爱护她呢。
    兄妹在一起的事，又不是没有过，他俩现在面对的一切，又是那么特殊，而且两人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所以他心里甚至连最后一丝压力都没有了。
    “睡吧，时间还早。”
    周宁看了看手表，虽然手机早已没电，但沃尔玛里手表还是有的。
    “我想哥抱着我睡。”阳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道。
    “好的。”周宁没有丝毫犹豫，将毯子铺在地板上，果真抱着阳雪一起睡了。
    阳雪嘴角浮现出了一抹轻轻的笑意，没多久再次入眠。
    而周宁，却望着一片黑暗的世界，脑海里思绪繁乱。
    关于三少爷与燕十三的终极一战，那一战如何的璀璨夺目，那一战开启前频发的变故，他都有些不愿去想，伤心又伤神。
    不知是谁泄露了这一战，竟引来了许多人观看，搅局者更是不少，仇二先生，单亦飞等人，更是伺机杀死三少爷。
    周宁附身的铁开诚，为了防止有人意外偷袭，须得边阻止偷袭者，边观察两人的决战，因为，他必须得看到夺命第十五剑。
    最终，他身负重伤，于斩杀了最后一个偷袭者后，浑身虚弱无比，在闭眼的最后那刻，看到了两人的最终一剑。
    三少爷挡不住那一剑，但他却刺死了燕十三。
    燕十三的夺命第十五剑是那般地惊心动魄，犹若地破天惊，鬼神共泣，但他的剑在刺出的途中，生生停下。
    因为，那是魔王一般的剑法，一旦出现，这个江湖将不会平静，这一剑，是死亡的化身，是灾厄的预兆，是一条可怕的毒龙，是引起武林浩劫的关键点，就像那些绝世宝藏一般。
    为了避免出现这个结果，燕十三选择自己毁灭了这一剑。
    但，铁开城却在最后闭眼的瞬间，看到了这一剑，同时心中震动，仿若回光返照，神清灵明，眼睛虽已闭上，脑海却不断回想着那一剑，然后，他不断地悟出了其中的剑势剑理。
    整个十五剑在他心中都变得清晰起来。
    “叮，完成隐藏任务，见证夺命第十五剑的诞生，奖励：100%熟练度的夺命十三剑及施展其所需要的相应内功。”
    ……
    燕十三死了，三少爷回到了那个小客栈，发现原先的那对夫妻不见了，取而代之地是娃娃和瞎了眼的竹叶青，二人有杀母之仇，却结成了一对，实在让人无言。
    然而，据娃娃说，竹叶青不知道她是谁，他亦深感以前罪恶深重，时刻自悔自赎，非常地可怜，娃娃因此接受了他。
    冷月。新坟。
    “燕十三之墓。”
    用花岗石做成的墓碑上，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因为无论用多少字，都无法刻划出他充满悲伤和传奇的一生。
    这位绝代的剑客，已长埋于此，他曾经达到过从来没有人到达过的剑术巅峰。
    秋风瑟瑟，三少爷的心情也同样萧瑟。
    铁开诚一直在看着他，忽然问道：“他是不是真的能死而无憾？”
    三少爷道：“是的。”
    铁开诚道：“你真的相信他杀死的那条毒龙，不会在你身上复活？”
    毒龙，指的是被燕十三亲手创造又亲手毁灭的夺命第十五剑。
    “绝不会。”
    “可是你已经知道他剑法中所有的变化，也已经看到了他最后那一剑。”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能同样使出那一剑来，那个人当然是我。”
    “一定是你。”铁开诚道。
    “但是我已经终生不能再使剑了。”三少爷笑了笑。
    “为什么？”
    三少爷从袖中伸出了一双手，他的两只手上，拇指都已削断。
    没有拇指，绝不能握剑，对三少爷来说，不能握剑，还不如死。
    铁开诚的脸色变了。
    三少爷微笑：“以前我绝不会这么做的，宁死也不会做。可是现在想通了，一个人只要能求得心里的平静，无论牺牲什么，都是值得的。”
    “难道牺牲自己的性命也是值得的？”铁开诚想到了燕十三。
    “我不知道。”三少爷摇头：“我只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天下无双的剑客谢三少爷了，我只不过是个平平凡凡的人，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折磨自己。”
    一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要做个什么样的人？通常都是由他自己决定的。
    他又问铁开诚：“你呢？”
    铁开诚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拿起了手中剑，然后动作一变。
    望着那不断施展出来的……第十五剑，三少爷蓦然瞪大了眼。
    “原来，我漏算了。”三少爷怔了许久。
    “所以，你应该杀了我。”铁开诚道。
    “是的，我应该杀了你，哪怕你现在退隐，但这一剑你终究会了。人一旦做了江湖人，就永远是江湖人，他离不开江湖。所以，这一剑，不详，于江湖是浩劫，我应当杀了你。”三少爷道。
    “我明白，而且我还知道，只要你一旦做了谢晓峰，就永远是谢晓峰，哪怕已不再握剑，也还是谢晓峰。”铁开诚认真道。
    “不错。所以我于情于理都应该杀了你。”
    三少爷点头，却又摇头：“不过，你是我朋友，燕十三是我故友，朋友是故友的弟子，我不想你们在阴间做师徒，总得有个人留下来陪着我，就算不为了我，也应该为了它。”
    它，指的是夺命十三剑。铁开诚若死了，夺命十三剑自然是消夫了。
    “所以呢？”铁开诚道。
    “所以我不但不杀你，也杀不了你，只希望我成为平凡人后的这个江湖，不要再过于悲怆义愤。”
    铁开诚点了点头，又仿似自嘲地笑道：“小弟成了谢小荻，他还是对自己的身世不知情，不知天尊乃其母，三少爷乃其父，他想依靠自己，所以，他娶了武林盟主厉真真为妻，厉真真要对抗天尊，谢小荻呢？这一切若乱象纷呈，你会看着不出手吗？”
    “我不知道。”
    “所以说，这个江湖，什么都没变，只是少了他，而多了我，但我和他本没什么不同，因为我们在，它就在。”
    三少爷无言良久，终道：“我这辈子似乎还欠他不少酒，当和你喝完。”
    对一个神交已久的大侠，三少爷确实欠燕十三不少酒。
    铁开诚笑了，两人最终醉在了酒桌上……全然置窗外的狂风暴雨于不顾……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某种意义上说，江湖是变化的，总有新人代旧人。又可以说，江湖是不变的，因为江湖的人都在，江湖就在，就让一切都随风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