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森森 - 第6章 开枪

    三天以后，他终于请这位吴雪燕小姐吃了他们的第一顿饭，算是正式的认识了，并成为了朋友，当然，他不可能告诉她他才是宏升的老板。
    经过那天的玩笑，何丽对他开始明显的好起来，关心得他简直有点心虚，便渐渐减少了去公司的次数，没事便约了吴雪燕出来谈谈，到处玩一玩。
    同何丽的清纯相比，他宁愿把时间花在吴雪燕这种女人里的女人身上，这样他心理才不会有压力。
    吴雪燕是个单身女人，据说是孤苦寂寞的那种。
    两个人很快就住到了一起，住在吴雪燕的房子里，吴雪燕也是个很体贴的女人，而且比何丽又多了几分成熟。
    黄小勃简直要幸福死了，可是，他的幸福总是短暂的，因为，他是黄小勃。
    数天以后，海边。
    黄小勃皱着眉头靠在车上抽着烟，他又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
    这次组织上要他杀的这个人不是黑警察，也不是黑势力，更不是那些在假面背后狂吸民众精血的政府要员，而是一位在邻市德高望重的民众领袖。
    一个年近七十的老男人，一生为了民众的各种大权小益在和政府、黑势力斗争的孤寡老男人。
    接到任务三天了，他还没有动身离开本市，他的接头人，也是他的上司，已经催了他四次。
    虽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选择的时候了。
    现在自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去杀了那个老人，虽然这个老人可能自己也将随时死亡，二是从此脱离这个已经超出了当时对他的许诺范围的组织，从此过上逃亡的日子。
    他这几天想了很多，想起了刚加入这个组织的时候，那时他是一腔热血的，在公理和法律丧失了它的公正性的时候，他毅然选择了这条路。
    他发誓要为正义和不平而战。
    这些年他杀过警察，杀过政客，杀过黑道大亨，组织也一直信守当初对他的承诺，从来不做，最起码是他不知道做过，那些有违正义公理的事情。
    但是现在变了，自从上次另一个杀手判逃以后，他越来越感觉到，这个组织已经蜕变了，变得贪婪，可耻，凶残。
    那个代号叫狗的杀手的下场黄小勃是知道的，他被组织追杀，黄小勃自己也参加了那次追杀，最后他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自杀了。
    从那以后组织上对黄小勃更加重视，酬劳也翻了几倍。
    黄小勃看着翻腾的海浪，心里也像海浪一样不停的翻腾着，他想起了那个杀手狗临死前的话：“你笑吧，看你还能笑多久，你觉得理直气壮吗？
    也许你真的是理直气壮，但是，用不了多久，你会后悔，你会很后悔，这个世界是黑的，到处都黑得像地狱。
    到处是血腥，到处是残虐和不平，我早就该死了，我的死不是因为所谓的背叛，你记住，我是赎罪，我用我的血，为我过去的无知赎罪，…我等着你来。”
    在一声枪响后，黄小勃很快就把这件事忘记了，但是这几天，他总能想起来这段话，一遍一遍的在脑里响着。
    当初他只是感觉到愤怒，觉得一个人为他的背判付出生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几天，他突然明白了，明白了这些话，明白了那个杀手的眼睛，明白了他的心。
    他在沙滩上插了三支烟，点着，看了一会儿那随风飘散的青烟，然后半跪在沙滩上拜了几拜，轻声说：“兄弟，我来了。”
    然后他笑了一下，心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他决定判帮，无论为此付出什么，他不能背弃自己的信念，而且，他要用自己的血来撼卫这个信念。
    ……
    二天之后，他来到了邻市。
    他知道即使自己判帮，不来杀死这个老人，他最后还是难逃一死，自己的判帮必须在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才算正式开始。
    在到达这个城市的第二天，他找到了这个老男人。
    他住在一所半旧的房子里，一个人，门边上挂着一个已经很破旧的木牌子，上面写着：“义务律师所”五个字。
    他来到这所房子前面的时候，门口有几个看上去过的很不好的人在那里等待，看到他的出现，每个人脸上都现出诧异的表情来。
    他们的目光让黄小勃为自己的穿着名贵很感到羞愧。
    一个人低声对他说：“你是来见陈律师的嘛？他正忙着，要等一会儿，旁边还有几家大事务所，就在那儿，”
    这个人用手指着房子的对面“走过去就是，那儿一般不怎么忙，因为，因为不是谁都能进去那个门。”
    他看了看黄小勃的衣服，眼中有种羡慕和不屑。
    黄小勃心里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显得渺小，拿出一支烟，向这个人比了比，这个人摇摇头，歪头看了一眼牌子，是四十多块钱一盒的烟。
    黄小勃快速的把烟盒揣到兜里，把烟点着，向这个人笑了一下，走到一边去等着了，他觉得自己的笑容那么的僵硬。
    终于轮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这个老男人和这些贫苦的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有着与职业相违背的耐心。
    目送这些脸上带着信任的微笑走远的人，黄小勃自己也好像变得有些快乐起来，带着这种心态，他进入了这间即是家，又是事务所的地方。
    他向这个老人笑了一下：“您好，陈律师？”
    陈律师点点头，对他的出现有点惊奇，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的旧椅子上，将手里一份刚泡好的泡面放下来，等着他说话。
    黄小勃坐下来想了想，突然站起来，拔出枪，对着这个满脸迷惑的老律师的前胸连开了三枪。
    枪是装了消音装置的，只看到一股淡淡的蓝色烟雾从枪管里升了起来，紧接着弹壳落到地上的声音响起，很清脆。
    然后黄小勃收起枪，坐下来，点了一支烟，静静的看着这位因长年操劳而显得异常苍老的律师。
    律师，应该是属于上层社会的人了，他从没想到过有一天会面对一个这样的大律师。
    陈律师的脸上只在他刚拔出枪来时惊慌了一下，随即便平静下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即不害怕，也不愤怒，等他坐下来以后，倒是流露出一种意外。
    黄小勃拔掉了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