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扛过枪 - 第九十九章：抗洪救灾（二）

    齐膝深的水流沿着台阶滚滚而下，张浩一手抓着腰间的绳子，一手扶着墙边的扶手，缓缓向下。
    每迈出一步，他的身体就会剧烈的晃动，需要抓紧扶手才能站稳。
    良久之后，地铁站内部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看到那波涛汹涌的大水，他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见他停住，身后的就传来了黄排的声音：“情况怎么样？”
    “排长，积水很深，已经淹没了一部分台阶了，具体情况还需要进去看看。
    排长，组织会游泳的人下来吧，里面很危险。”
    “知道了。”
    张浩用力深呼吸几口气，才压下了心里的恐惧，沿着台阶再次朝下面走去。
    地铁站里的供电系统已经损坏，导致整个地铁站内黑漆漆的望不见尽头。
    几盏应急照明灯孤独的亮着，似乎在提醒人们这里还是人间，而不是地狱。
    “哗啦啦、哗啦啦！”
    从上而下倾泻的水流打在水面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张浩抬腿迈进水里，脚下却依旧是危险的台阶。
    他不知道积水究竟有多深，可是他必须继续走下去。
    因为，他就是那个为后续部队测量水面深度的人。
    打开手电，一束明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地铁站，也让他看清楚了一部分情况。
    感觉到小腿上传来的冲击力，他用力紧了紧腰间的绳子，才深呼吸两口气继续走下去。
    渐渐的，他的两条腿消失在了水面之下，前进的速度也变得更加缓慢了。
    还是没有走到最后一级台阶，这让的内心不由自主的再次紧张起来。
    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张浩，到底了没有？”
    “还没有，目前水深超过一米。”
    他不知道是谁在喊话，但是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水面到他的胯部，大概就是一米左右的深度。
    他也不知道战友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他能做的就是为后续部队提供一个模糊的数据。
    走着、走着，终于，他的脚下传来一股坚实的感觉，他大着胆子试探着往前迈出一步，感觉到还是平地，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排长，我到底下了！”
    到达地铁站的第一时间，他就对战友发出了信号，一边喊话，一边用力拽了拽腰间的绳子。
    此时，水面已经到达了他的腰部。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说明雨下得更大了，积水还在不断加深，一旦超过警戒线，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
    台阶上传来几声吼叫，也听不清楚是什么内容，同时他手中的绳子晃动了几下，他才踏下心来。
    战友们要下来了！
    他松开扶手，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抱着脸盆，独自站在了水里。
    那感觉，就像是游泳池里一样，只不过，这里更加危险，水流还是活动的。
    两条轨道，一条朝东，一条朝西，根据老侯的信息，出事的列车在朝西的那条线上。
    他很快就通过指示牌确定了路线，然后缓缓的朝西线走了过去。
    ——
    地面，在黄排的组织下，小马哥和几个会游泳的官兵站在了一起。
    “排长，我们准备好了。”
    “我还是那句话，安全第一，兄弟们全都好好的。”
    众人点了点头，小马哥就要转身进入地铁站，这时候，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黄宁！黄宁！”
    连长带着连队的官兵们赶了过来，还不等黄排回话，就听连长焦急的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地铁站内部的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了一部分了，同时张浩已经下去了。
    就在刚才，张浩传回了消息，他已经进入了地铁站。”
    “张浩？”连长不禁一愣，神色中充满了错愕，很快他就调整过来，说道：“你准备怎么办？”
    “根据张浩传回的消息，地铁站内积水深度超过一米，我组织了排里会游泳的人准备下去。”
    连长点了点头，扭头大喊道：“全连都有，会游泳的到耿勇纯身后报道！”
    老耿立刻跑到一旁，高举着胳膊，大声喊道：“会游泳的，面向我，成四路纵队集合。”
    很快，几十名会游泳的官兵站在了老耿的面前。
    “全体都有，听我命令！”
    “耿勇纯、鲁秋晨各带一队，立刻进入地铁站营救被困人员。”
    “是！”
    “黄宁，组织其他人员，做好接应工作。”
    “是！”
    任务分配完毕，连长摘掉头上的帽子，大踏步跑到了地铁站口。
    “跟我上！”
    几十名官兵分为三队，拿着绳索、救生衣等工具跟在后面，毫不畏惧的冲进了地铁站。
    目送连长带人离开，黄排抬手搓了搓脸上的雨水，大吼道：“所有人员，立刻集合！”
    “连长和战友们已经上了一线，你们害怕吗？”
    “不怕！”
    “我听不见！”
    “不怕！”
    “好！时间就是生命，我不管你是几排的，接下来必须全都听我命令！
    各排出一名班长负责带队，有事我直接传达到个人。”
    二排的一名老兵突然举手喊道：“报告，排长，我们排没有士官了！”
    “那就找个老兵顶上！顶不上去就给我滚蛋！老兵没有了，那就新兵上！总之，我要是的是服从命令！”
    “是！”
    黄宁的眼中闪动着前所未有的凶狠光芒，就像是一头发狂地野兽一样，随时都会把人撕碎。
    “一排！”
    “到！”张伟强站了出来，脸上充满了坚毅的神色。
    看到张伟强站出来，黄排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皱眉，悄声问道：“你小子腿行吗？赶紧回去！”
    “排长，我是士官，我腿不行，脑子还能用。”
    黄排点了点头，这才大声喊道：“一排，派人回连队，上报指导员，打开库房，请求附近部队增援！”
    “是！”
    张伟强转身喊道：“一排的，跟我走！”
    “二排！”
    “到！”二排出来的是一名老兵，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存在。
    “二排，封锁附近街道，防止造成大规模拥堵，同时配合警察的行动。”
    “是！”
    二排的人散去，很快就停在了远处的路口，开始忙碌起来。
    四排的带队班长忍不住问道：“排长，我们排干嘛？”
    “原地待命，做好接应准备。”
    “这、”
    “服从命令！”
    四排的官兵明显有怨气，可是还不等开口，就被黄排给噎了回去。
    “是！”
    “一旦地铁站有变，你们就要冲下去救人。”看着四排的官兵们气氛的模样，黄排在心里暗自说了一声。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地铁站口，如果可能，他很希望跟着大部队冲进去。可是，他不能鲁莽，更不能失去理智。
    连长和指导员不在，他就是现场的最高领导，还有几十名兄弟等待着他的指挥，他绝对不能犯错！
    ——
    地铁站内，张浩一脚踩空，一下子掉进了列车轨道，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水面上。
    “咕噜噜……，”他下意识的张嘴就喊，却没有想到浑浊的积水倒灌进了嘴里，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拼命的划水，企图浮上水面，可是身体却变得越来越沉，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该怎么办？
    “哗啦啦”的水声突然响起，他感觉到黑暗中似乎有人朝他这里游了过来。
    可是，来人的方向并不对。
    还不等他想清楚，就感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紧接着他就钻出了水面。
    刺眼的亮光打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的抬手遮住了眼睛，就听道：“当兵的？”
    “嗯？你是谁？”
    他疑惑的问了一句，就感觉到眼前的光亮闪到了一旁，这时候他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我叫林杉，你是当兵的？”
    “对，我是来救人的。”
    “噗嗤，”林杉突然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确定你是来救人的，而不是来被救的？”
    张浩的双脸一热，顿时感到一阵尴尬，不过想到救援的任务，他还是急忙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林杉，是一名游泳教练。”林杉严肃了许多，继续说道：“对了，我也是被困的一员，我是出来找救援的！”
    张浩深呼吸一口气，从林杉的手里拿过手电筒，十分严肃的说道：“林杉，我是来救援的，后面还有我的战友。
    接下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帮。”
    “帮，没问题，你说，”林杉十分豪爽的答应了下来，脸上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那好，我需要你在前面带路。”
    “额、”林杉指了指积水，问道：“你能行吗？”
    “没问题，”此时，张浩已经确定了轨道内的积水深度，比他想象的要浅了许多，刚刚淹没他的胸口，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被困列车走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列车的身影。
    远远地望去，车厢里散发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张浩不由得为之一愣，忍不住问道：“那些灯光怎么回事？”
    “手机灯，地铁也停电了。”
    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第一节车厢的门口，林杉扒着车厢从水里爬上去，和里面的人一起打开了车门。
    “林杉，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那个帅哥，你找到人了吗？”
    ……。
    叽叽喳喳的问话声瞬间淹没了整个车厢，林杉被人们拉来拉去的推搡了半天，也没有开口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张浩把手电筒塞进怀里，双手扒着车厢挣扎着爬出水面，进入车厢以后立刻大声喊道：“都别吵吵了！”
    吵闹声还在继续，只有他附近的几个人扭头看了过来，他再次大喊一声：“全都停下！”
    这次，车厢里的人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喘了几口粗气，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继续说道：“所有人员，现在开始，听我的命令！”
    “凭什么啊？”
    “凭我是来救你们的！”张浩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发生的家伙，如果换个地方，他肯定冲上去锤死那个狗日的！
    救援就害怕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不仅帮不上忙，还只会添乱。
    站在他附近的一个人指着他的衣服问道：“你、你是当兵的？解放军？”
    “是，我是当兵的！解放军来救你们了！”
    “真的啊！”
    “快点救我出去吧！”
    “小兄弟，先救我，救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对对对，兄弟，你救我，救我出去，我是、我是上市公司的总经理，只要你救我，我给你钱。”
    “切，上市公司的总经理会做地铁？穿的人模狗样的，不会是卖保险的吧？”
    ……。
    人们再次叽叽喳喳的吵闹起来，并且很快就把张浩给围在了中间。
    “全都停下！”
    “全都给我停下，老子不需要你们的钱！”
    张浩也是被逼急了，也顾不上什么文明礼貌了，用力推开身边的几个家伙，大吼了几声才让人们再次安静下来。
    “接下来，听我说，都听清楚了吧？”
    “清楚！”
    “好，第一件事，通知车上的所有人，解放军到了，谁都不许擅自下车离开，一定要等待大部队的救援。”
    “大部队在哪呢？”
    “小子，不会是就来了你一个人吧？”
    几个人忍不住看向外面，紧接着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林杉，你不会找了个骗子回来吧？”
    “对啊，现在是个人穿上军装就当自己是解放军，差点害死我们啊！”
    眼看着车厢里就要再次乱起来，张浩心一狠，一咬牙，从怀里拿出手电筒，对着车门边上的几个人就砸了下去。
    手电是军警用的强光手电，一头是高硬刚的结构，砸在身上跟钢管没什么区别。
    几个闹事的家伙被一通乱砸，抱头就哇哇大叫起来，不一会儿就贴着墙根蹲在了角落里。
    张浩出了恶气，挥舞着手电筒转过身去，吓得众人全都倒退了几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现在，你们能听话了吗？”
    “能！”
    “那好，立刻通知全车的被困人员，耐心等待救援，大部队马上就到。”
    人们一个传一个的把消息传了出去，张浩喘了几口粗气，继续说道：“会游泳的站在车厢右侧，成年男人站在车厢左侧，妇女、老人和孩子站在中间。
    等会儿大部队赶到以后，咱们会游泳的人能帮忙就帮忙，照顾老人孩子和妇女，争取早点获救。大家说，能不能行？”
    “能行！”
    “对，没问题。”
    “听解放军的，小伙子，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