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八荒 - 第144章 易枫的选择

    易云天到了书房门口以后停住了。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推门直入，他通过门口的侍者寻求觐见，侍者毕恭毕敬地说道：“启禀定国公，谋臣易云天求见。“
    “让六叔进来吧。“
    易云天心里忽然一阵突跳。他叫我六叔？上一次他叫我六叔是什么时候，一个月前，还是两个月前？
    易云天迈步进入书房，给易枫施礼说道：“启禀定国公，我有要事奏报。”
    易枫走过来，搀扶易云天在一张红木圈椅上坐下。他说：“六叔怎么如此客气呢？你我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说呢。您请坐，坐下说。”
    易云天受宠若惊。他怎么对我如此客套熟络了？这还是我的枫儿吗？
    易枫提来一把椅子放到易云天身边，他也坐下。他对易云天说道：“六叔，我看你风尘仆仆孔席墨突，何事让你如此紧张焦灼啊。”
    “牧清！”易云天回答。
    易枫想到之前柳芳晴出门时甩给他的那句话，‘他给你的信应该也到了。’他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但他并不认可这种感受。“盖斯和张顺合计九万兵，还打不下一个小小的虎头山？”
    易云天摇头。“真的没打下来。”他拿出一张军报递给易枫。
    易枫瞥了一眼，没有接。“念。”
    易云天缩回手，军报在他手里抖了三抖。看来是我想多了，易枫还是易枫，六叔这个词，他随口一说我字字斟酌。但是他随口一说，我却不能一笑而过。谁让他是我的寄托，我的孩子呢。虽然他并不认可。
    “怎么还不念？“易枫不耐烦地说道。
    “是。”易云天急忙站起来，这一次易枫并没有阻拦他，易云天念道，“张顺被擒，史仁被杀，陆谦投诚。所部六万，亡一半降一半。青山谷粮薪三十万斤，甲胄防具以及武器三万套，悉数归牧清所得。“
    “盖斯呢？“
    “盖斯受伏紫草坞村之李家大院，战败被杀，牧清将其头悬于重槊之上游走各部，其三万部众或遁或降。“
    易枫震怒起身，一掌震碎座椅，大骂：“废物！两个废物。九万打九千，兵力十比一，这样都能输？就是九万头猪一拥而上都能把那些山贼啃死踩死，他们竟然会输？蠢猪！连猪都不如！“
    “国公息怒。“易云天开导易枫说道，”事已至此，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
    愤怒岂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易枫愈发地怒不可遏，他把手里能够触及到的所有能砸烂的东西一股脑儿摔碎打烂。
    易云天静静地看着，默不作声。像这种场面他经历了很多，言多必失。情绪是需要发泄的，等易枫发泄完成之后才有的谈。不就是一些古玩器皿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砸了就砸了吧。如果易枫想把整座定国公王府都拆了，他也毫不吝惜。还有什么比易枫更重要呢？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开心更重要呢？
    易枫砸烂了桌椅，撕烂了字画，他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他问易云天：“牧清现在的实力处于一种什么水平？“
    “牧清打败盖斯、张顺以后，影响力与日俱增。函谷关以及青竹镇、青山谷周边乡绅名族积极响应他，纷纷去投。短短不过半个月，牧清已经有了八万步军、两万骑兵的军力，他控制着十镇三驿一谷一关。他现在已经算的上是一方诸侯了。“
    “牧清人品口碑并不光鲜，他那里来的那么大的影响力，那些乡绅名族凭什么纷纷去投奔？“
    “问题不在牧清。”易云天面色凝重，“牧清当然没有那么大影响力。“
    “那么是谁？谁的影响力那么大，是谁在帮他。“
    “夏博阳。“
    “谁？！“
    “夏博阳！”
    “不可能！”易枫再次变得歇斯底里，“他怎么可能活着？我已经把他贩卖到小池家族当奴隶，他还破了相，他怎么可能和牧清汇合？他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博阳现在还活着。”易云天神情无比凝重，“这两天酆都城内谣言四起，说前朝王族成员夏博阳还活着，那些蛰伏遁隐的遗族势力蠢蠢欲动。我们应该怎么对付那些人？”
    “抓！”易枫咬着牙，“杀！”
    易云天忧心忡忡。“前朝遗族以及忠于夏氏宗族的人要么身居高位，要么身居要职，如果都抓了杀了，会动摇国运根基的。最主要的是，你还有一个月就要称王，如果此时大兴牢狱，恐怕会动摇你的统治。”
    易枫沉默了。易云天的话，每一句都像重锤，一锤一锤地锤击他的胸口。他很气，气自己当年骄傲自满，气自己当年没听六叔易云天的话一刀砍了夏博阳，这才埋下这么大的伏笔。“六叔，既然那些人抓不得杀不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易云天沉思。果然只有用到我时你才会尊称我为六叔。不过这又什么关系吗？你是我的孩子，你的就是我的。我又怎么可以和你斤斤计较呢。“为今之计，迅速出兵剿灭牧清才是大计。牧清死，夏博阳则亡。他们两人死掉之后，你就是酆都城永世之主。“
    “说的有理。我这就命令部队集结，酆都城及周边可调用二十万军队。“
    “不够！“易云天说道，“还要把十万玄甲军调回酆都城。牧清是大敌，如果放任他成长起来，一定比万流城和紫荆关的小池家族更加可怕，所以我建议趁其立足不稳之际迅速将玄甲军将其彻底剿灭。”
    易枫犹豫了。“玄甲军镇守北线，如果调回酆都城，万一司马家族率军趁虚而入，那么我的酆都城可就要拱手送人了。”
    “司马家族并不需要担心。他的东面还有万流城虎视眈眈。司马家族一旦出兵，那么牧有业那个老狐狸一定会说服巴德国王入侵司马家族的领地。所以我判定，北境无碍！”
    “好！“易枫下了决心，”我这就命令玄甲军回撤。同时还请六叔尽快帮我调集粮薪和其他战备物资。“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我一定尽力准备。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就能调动供给三十万军队所需要的粮草辎重。但是在此之前……”易云天说道，“我建议还要和紫荆关的小池家族取得联系共同讨伐牧清，届时我们一个南下，一个东进，就可以将牧清掐死在襁褓之中。”
    易枫又不同意见。“小池青树狼子野心，他日夜惦念的是我的地盘儿，我担心他沉浸侵占我的领地。“
    “光担心可没用。“易枫说，”让他和我们联合剿匪，总比他坐收渔翁之利更好。“
    易枫觉得此话很有道理。他举一反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不邀请万流城一同剿灭牧清呢？六叔，您我都知道，牧清和他的二爷爷牧有业关系并不融洽。“
    易云天说道：“如果能联合牧有业派出水军从风陵渡登录，那么小池家族、我们以及万流城三路合围，牧清焉有不败之理？”他停顿了一下，“但是要想说服牧有业出兵，你得拿出一些诚意。”
    “什么诚意？”
    “放弃称王！”易云天补充说，“暂时放弃。“
    易枫犹豫并犹疑了。他做梦都想称王，想了二十年。如今还有一个月时间他就可以受封，他舍得放弃？牧清和称王，那个更重要？他思前想后，他选择了剿灭牧清。他说：“好！我这就给牧有业修书一封，我放弃称王，甘愿臣服巴德国王。条件是他们必须出动十万水军助我剿灭牧清。这样算来，牧有业的十万水军，我的三十万军队，再加上小池家族的十万军队，五十万打十万，牧清焉能有命活？”
    易云天频频点头。枫儿长大了，终于知道轻重了。“前提是小池家族和牧有业同意出兵才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