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归天 - 第155章 【跌入谷底】

    云川城。
    湿湿沥沥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混沌面一碗！”
    “老板，两笼包子！”
    在小摊子的面馆里客人一个接着一个人，他们坐下来没多久便看到了大街上躺着一道满是污泥的乞丐儿。
    “老板，这咋回事啊，怎么有个乞丐在上官门府前躺着！”有人嘀咕地问道。
    面馆的老板恍然叹了一口气：“那不是乞丐，好生生的一个小伙，被打成这样。”
    此话一落，那些客人都楞了一下，很是好奇的模样。
    “那个人啊，在我这吃了一碗面，就进了上官将军的大门，结果没半会儿就让人给赶了出来，打得那是一个惨！”老板都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跟不要命似的死劲踢。”
    众人朝着倒在地上的那道身影望去，还能看到那个人的手在微微抽搐，却根本爬不起来，浑身上下的衣服都破烂不可，已然不成人样。
    “哎呦，怎么会这样！”一名老伯有些心疼地摇头道。
    面馆的老板小心谨慎地提醒道：“这事啊，你们可别乱传！”
    听到这话，众人更是来劲，都好奇地挤了过来听故事。
    “唉，听说那傻小子是拿着婚书过来的，说上官小姐在十多年前跟他订了婚约。”
    一语激起千层浪！！！
    骤然间大伙都震惊了，我得天？
    面馆老板若有其事地说道：“你们想啊，十多年前的事，谁说的清，那傻小子直接就让人给赶了出来，他还说自己是什么风云榜上的天才。”
    有人惊讶地开口道：“三洲风云榜吗？最近我常听人说这事！”
    “那也没用啊！”面馆老板很是凄凉地眼神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人，开口道：“上官将军府里的门客众多，哪个不是厉害无比的修行者，就他那点功夫，还真不够看。”
    “门当户对他不懂吗？”有人愕然道。
    “依我看啊，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要娶上官小姐，也是想多了！”
    “对啊，你看他那一身肥肉，长得还不咋样！”
    “打也打不过别人，肯定修为也不高！”
    一时间众人唏嘘不已，纷纷摇头散开，这毕竟还在别人家门口，也不敢继续讨论下去。
    柳胖子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得躺在地上，那双瞳孔死一般的灰暗，嘴角满是血丝，脸色青一块紫一块。
    他双目无神，仿佛眼前整个世界失去了光彩。
    良久。
    他露出了自嘲的笑意，浑身上下传来的痛楚，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糟糕。
    他的脑海里仍然回荡着那群人的各种恶语……
    “滚蛋吧，死胖子！”
    “做白日梦吗你，当上官将军的女婿？”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玩意，筑基境的修为把自己当天才？”
    那封婚书就这样被撕成无数碎片，然后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那些一张张嘲讽的面孔，难听的辱骂，无数的拳脚相加……
    他竟然第一次后悔自己最擅长的是箭术，而不是近身的任何一样兵器，否则必定还能反抗一番。
    可先前，他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这样像个废材一样被人踩在脚下，无情地踩踏辱骂着。
    “垃圾！”
    “就是一废物！”
    “滚出去，滚出云川城！”
    “死了这条心吧，还什么狗屁婚书！”
    柳胖子的身体很冷，使不出任何力气来，就这样躺在里边被无数人围观，全都是可怜怜悯的眼神。
    他不禁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肆意地欢笑，喝的烂醉如泥地跟别人说，自己现在也是天才！
    终于配得上那纸婚书！
    终于不用退婚了！
    如今想来，是那样的讽刺和可笑，简直像个小丑。
    一个猎户的儿子，竟然还妄想翻身做人，什么狗屁的风云榜天才，狗屁的建功立业！！！
    统统都是假的！
    我就是一个废物！
    他眼眶泛红喉咙在哽咽着，仿然所有都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自以为有多了不起，然而根本没人瞧得起你。
    “唉，真惨！”
    一位大婶路过，看了一眼柳胖子，很是可惜地摇着头离去。
    慢慢地又落起了小雨。
    滴答滴答。
    那纸被撕碎的婚书，渐渐被雨水打湿，成了一滴湿溻溻的纸屑。
    “儿啊，去到大将军门府，要客客气气，咱配不上人家，这门婚事你就别想了！”
    “把婚书退回去，也别告诉其他人！”
    “咱就一小猎户，高攀不起！”
    “记得啊！”
    那些藏在心底的情绪终于随着这场雨爆发出来。
    柳胖子眼底的泪水夺眶而出，浑身抽泣着，泣不成声……
    他抱头痛哭，像是撕心裂肺那般难受，喘不过气来。
    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滑了出来，落在地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水。
    他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情绪，只颤栗地发出动物哀鸣般的哭泣，整个世界陷入了无声的沉寂。
    雨下的雨来越大，仿然整条街就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抱头痛哭。
    “唉！”
    面馆老板一声叹气，像是对命运的感叹。
    大雨倾盆，也不知道下了多久。
    忽然一把伞撑在了他的头上。
    柳胖子仍然还在抽泣着，无声地抽泣，抱成一团，大抵是感觉到了雨滴忽然不见了，他红肿的双眼慢慢地抬起头来。
    小北永远也没办法忘记这一刻，对方的眼神，那种道不尽的复杂绝望的情绪。
    柳胖子看到小北，和远处的那道熟悉的身影，又再一次哭的像个孩子的模样，直接哭出了声来。
    顾初见浑身被大雨淋湿，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上官门府的大门前。
    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开口道：“开门！”
    守在门口两名护卫对视一眼，显然并不想理会眼前的这人。
    面馆的老板偷偷咽了一口水，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发生，许多躲在屋檐下的百姓也都看着那名少年。
    这可是上官将军的门府，又岂是说开就开的。
    这恐怕是要出事！
    顾初见气息渐渐沉了下来，他抬起腿要踹开这道紧闭的门。
    然后就在此时，柳胖子很是艰难地爬起身子，坐在地上怒吼道：“不要！”
    大雨还落着，整个世界像是静止了那般。
    只有一个落魄到了极点的男子，在声嘶力竭地守候着自己最后一丝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