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人生 - 第三百八十四章 篮球永不说谎

    ball don’t lie 。
    ……
    熟悉的后撤步，吴忘三分线外投篮，
    冯筝高高举起双手，目送球飞向篮筐。
    从弃子众发球他便死死紧跟住吴忘，并把双手使用了一个奇怪的防守姿势——把双手背在身后，没办法，哈登灵魂造犯规能力实在登峰造极，冯筝任何从圆柱体凸出来的部分都可能被碰到被判犯规，无奈至极，只能采用这个滑稽而又讽刺的“背手防守”。
    然而裁判的哨声还是响了，因为吴忘跳投的同时伸腿，踢到冯筝身上，接着吴忘倒地。
    三分命中，加罚一球！
    冯筝4犯！
    摇头，冯筝无力吐槽，这吴忘比哈登狠多了，人家哈登那叫利用规则，吴忘简直就是个影帝……
    88:85，上回合鲍倚醉灌篮后加罚不中，吴忘加罚却并未失手，
    双方分差仅剩3分。
    解说席，
    吕智也摇了摇头说：“有一说一，我当然希望弃子众拿下比赛，但今天裁判的表现确实值得商榷，与其说第四节吴忘打的好，不如说裁判的哨子有点偏。”
    他出身于蓝领城，向来热衷于铁血防守，很厌恶体毛哨造犯规的打法，所以才说出了上面的那句话，作为职业解说，吕智还算对得起自己深爱篮球的初心。
    卢恩楼则皱着眉头道：“吕老师，你之前见过能左右手无差别投三分的人么？”
    吕智马上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第四节吴忘三分球3进3，其中两球都是左手进的。
    “没见过，而且吴忘上半场可是连罚球都连续篮外空心的投篮水平，这第四节……”
    说到这里，吕智的话戛然而止，两位解说同时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
    吴忘是不是开挂了？
    然而他们二人毕竟不是专业的游戏技术人员，开挂与否跟解说工作无关，于是都再不敢随便点评了。
    两分钟之后，吴忘使用卡特灵魂空中接力背扣、威少灵魂运球突然干拔跳投、韦德灵魂低位翻身跳投连续得手，狂砍6分。
    聚友颗粒无收，
    双方比分变成88:91，弃子众反超3分，
    吴忘第四节弹无虚发，单节已得到匪夷所思的28分。
    聚友请求暂停，这也是聚友本场比赛最后的一次暂停机会。
    吴忘在板凳席坐下，低着头一声不吭。
    弃子众队员们望向他的眼神全都惊疑不定。
    单若水忽然拽了拽教练顾之途的袖子，示意借一步说话，两人避开其他人小声交流。
    “怎么了？”顾之途问。
    “我怀疑吴忘作假。”单若水回答。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顾之途大惊失色，单若水的话相当直接，但顾之途无法理解在如此关键时刻对队友的指控。
    单若水：“教练你不懂篮球，我懂。现在我负责任的告诉你，吴忘打不出来这种比赛，他今天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远远高于平日训练时的水平，我百分百肯定他出了问题。”
    顾之途眉头紧锁，对方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单若水继续说：“说实话我比谁都想赢，但今天这种赢法我无法接受。还记得刚来这个集体的时候你为什么给我起单若水这个名字么？”
    顾之途点点头：“当然记得，我觉得你虽然面相凶恶，可实际上心地无比善良，所以才给你起了跟‘上善若水’谐音的名字，单若水。”
    “对对对，别人眼里我是个疯子，只有教练你一个人说我善良。”单若水也跟着点头，他的情绪显然非常激动，眼圈已发红。
    顾之途摇头：“我不是说你善良，我是真的认为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单若水咬着嘴唇：“教练，你不懂篮球……对不起我总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又总说不明白……”
    顾之途：“你慢慢讲，我在听。”
    单若水：“我的病情报告里写的清楚，我有‘被迫害妄想症’，在球场上我永远认为裁判针对我，所以每一次判罚我都会跟裁判吵嘴，而且无论裁判怎么警告我，我都必须要说出那句话，以至于后来裁判只要听到这句话一定会给我技术犯规。”
    顾之途：“我知道你那句话，ball don’t lie 。”（译：篮球永不说谎。）
    单若水：“对，ball don’t lie 。到今天为止，我已经连续29场比赛因为跟裁判冲突被罚下场，原来的球队不要我了，是你收留了我，还一直对我那么容忍，那么好……”
    顾之途：“你不是说你值得当球队首发，还跟我吵架么？”
    单若水：“这个吵架和跟裁判吵架完全不一样，我跟你吵仅仅是因为你不懂篮球。”
    听到这句话顾之途却笑了，他早已不年轻，于是他的笑容很慈祥。
    单若水：“教练，我喜欢你，哪怕你不懂球，但我不傻，我知道你对我好，我愿意永远叫你教练，一辈子给你当队员，我信你。”
    顾之途还在笑，但眼角也泛起泪光：“谢谢你。”
    单若水：“不！谢谢你，教练。”他抹了抹潮湿的鼻子，又说，“你一直希望我能放下对裁判的成见，因为你知道假如有一天我不跟裁判吵，就等于治好了我的病，从此以后或许我就再也不是个‘被迫害妄想症’患者了。”
    顾之途：“我希望你好好生活。”
    单若水笑了：“你看看我，本来不是跟你聊这事儿的，谁知聊着聊着就拐弯了呢？”
    顾之途其实很想继续聊下去，虽然裁判的哨声响起，比赛又要再度开始。
    单若水最后说道：“教练，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所以接下来我做什么的话，请你别怪我。”
    顾之途的心莫名疼了一下，但他还是回答说：“做吧，我不怪你。”
    单若水突然转身，径直走向了裁判。
    裁判跟他早已是老熟人，亲手把他罚出场过3次，哪里会不熟？全省的裁判跟单若水都很熟。
    “你要干嘛？”裁判有点慌，毕竟对方长相凶恶的一匹。
    单若水深深喘了一口气，清晰的说出了那一句：
    “ball don’t lie 。”
    所有人都愣住，谁都知道裁判协会发过通牒，只要单若水说出这句话马上判他技术犯规，可他此前已经得过一次技术犯规，再吃一个就被罚出场了呀！
    单若水平静的望向裁判，眼神里竟尽是鼓励：
    “ball don’t lie 。”
    裁判反而突然犹豫了，他没感受到对方任何情绪对抗，单若水的行为似乎只是为了申请技犯离场。
    他们的身后，顾之途的眼圈也红了，他完全懂了单若水这么做的原因。
    篮球永不说谎，单若水深爱篮球，他无法接受因作弊而取得的胜利果实，所以他宁愿离开。
    “ball don’t lie ——！”单若水攥紧双拳，仰天长啸，怒吼天尊，上善若水。
    裁判无奈，终于给了他第二次技术犯规。
    止住长啸，单若水主动跟裁判握了一下手，在全场不理解的眼光下，挺着胸脯坦然迈步迈出场地，
    接着，他竟拐个弯走向了聚友球员席。
    聚友全员张大嘴巴傻傻看着他。
    单若水朝向天闯伸出大手：“哥们儿，你骂人的小词儿真够劲，我喜欢你。”
    向天闯迟疑，没反应。
    单若水咧开丑嘴哈哈大笑：“我的比赛已经结束了，欠你们的还一个技术犯规罚球可以么？”
    “可以。”向天闯再不犹豫，洒脱的跟他握手。
    单若水又转向鲍倚醉，张开双臂：“兄弟……”
    鲍倚醉上去就跟他抱了一下：“啥也别说了，刚才那裁判黑哨，冤枉咱俩。”
    俩人彼此拥抱，大手在对方后背上拍得啪啪作响。
    单若水：“我已经不怪裁判了，反而谢谢他让我交到了你这个好朋友。”
    鲍倚醉：“好吧那我也不怪他了，要不你转学来聚友吧。”
    所有人：“？？？”
    如果说别人聊的是天，这两位聊的那真是天马行空，其他人每一句能听懂的。
    邹孝莘则竖起了耳朵，单若水的能力有目共睹，要是转学来聚友，他简直不能再欢迎。
    单若水则回道：“不行啊，我只给我们顾教练一个老头打球。”
    鲍倚醉跺地板表示惋惜，像刚刚亏了五百万一样惋惜。
    最后，单若水转向朱葛亮，上半场朱葛亮耳鸣失聪便要拜单若水所赐。
    “对不起，”单若水深深给朱葛亮鞠了一躬，“你球打的非常好，我刚才骂你其实是撒谎了。”
    朱葛亮莞尔一笑，已不再怪他，反而轻轻回道：
    “ball don’t lie 。”
    “ball don’t lie 。”单若水开心跟道。
    于是观众们看到了超现实的一幕，聚友队员们围成一个圈，圈中央站着弃子众的单若水，他们联手仰天长啸：
    “ball don’t li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