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人生 - 第十一章 被诅咒的罚球线

    有的时候，篮球会变成斗气场。两个男子汉互不服气，无论从篮球的技术还是身体的对抗，甚至是语言的不退缩上。
    球场斗嘴就跟两个人吵架一样，如果只是说出类似于“国骂”的三字真经，那只能提升己方的士气，却对吵架的结果影响甚小。吵架也是一个技术活儿，需要高超的技战术和清醒的头脑，甚至是老奸巨猾的设计。
    在球场上，两支势均力敌的球队，斗气胜利了的球队，往往会取得比赛最终的胜利。
    ……
    高二联队改变了中圈发球的接球策略。高大上亲自发球，美女莫笑春用纤细性感的身躯为眼镜男凌凡做了一个无球掩护。当本在凌凡身后如疯狗般狂追的郭无忧看到了莫美女释放着仇恨的双眸，心中突然疼痛难忍，遂骤然停止了追逐的脚步，整个人一时间竟然踌躇不已。
    防守莫笑春的向天闯见此情形，禁不住张开了帅嘴，伸出了毒舌：“郭无忧，你给我振作点，别跟失恋了似的！”
    郭无忧顿悟，只是他顿悟的出来的东西完全跟向天闯的本意无关。他在想：“闯儿说的没错，刚才我心痛的感觉真的仿佛上次失恋。”
    不知道向天闯知道他的想法之后会不会被气的生活不能自理，至少凌凡拿到了高大上的发球，并且紧接着半转身做一个墙，手递手的将球交给了接应过来的高大上。
    高三联队半场紧逼无球队员的战术至此就算是失败了。
    当高大上手中有球的时候，他的人就会无比的自信。将球抱在左侧的臂弯内，他右手点指着两步外防守自己的冯筝：“哥们儿，在聚友中学就没有人可以一对一防住我，你想被我用什么动作过掉？”
    篮球场上互相喷垃圾话是非常正常的，甚至很多人认为只有嚣张的时候，自己打篮球的状态才会好。且不论这种想法是否正确，高大上打算用自己最擅长的运球技术好好侮辱一下面前的对手，只要压制住冯筝，高三联队就再无反抗的希望。
    所以这个球很重要，冯筝当然也知道。可惜高大上却不应该选择在垃圾话上跟冯筝分胜负，尤其是给冯筝一个很长的时间说话。
    “高大上是吧？你运球的动作已经被我识破，放弃过我的念头吧，那不可能。”冯筝的声音坚定并且让高大上听的清清楚楚。
    听过这番话，高大上有些恼怒，索性站定原地，认认真真的跟冯筝斗嘴：“好好，姓冯的，吹牛皮可赢不了球，你说说怎么识破的我的动作？”
    其实冯筝的确一直在观察高大上的运球，此前高大上连续三次突破了向天闯的防守，虽然过人动作都不尽相同，但结果都是从向天闯的左侧突破成功的。没有专业练过篮球的选手有很大几率从习惯手一侧处理球，他们习惯手的能力大大优于非习惯手。说的简单点，就是如果你防守一名右手选手的突破，他很可能更多的向你的左侧，也就是他自己的右手边来突破，原因很简单，就是他的另一只手不那么好使。
    此时，冯筝判断高大上的右手突破技术很好，左手却比较一般，这从他运球时候左右手使用频率就能判断出来。他是这样回答的：“我觉得你会从这边突破，”冯筝指指自己的左边，继续说：“但是你没法成功。所以你会把球传给眼镜……”冯筝随意往身后罚球线位置指了一下，稍微停顿了一下他说：“然后我会把这个球盖掉。”
    在场的其他五名队员和裁判朱葛亮都听的清清楚楚，都不觉愕然，莫非这个风筝在编写不靠谱的韩剧剧本么？
    高大上快被气疯了，马上开始运球，他一定要突破冯筝。只要打败高三这个新来的小子，自己球队就会取得比赛的胜利。
    只见他右脚向斜前方跨出了一步，左手交右手做了一个胯下运球。冯筝顿时感觉高大上距离自己一下子近了好多，心中一紧，赶紧将重心压的更低，同时左脚向后退了一小步。
    但是高大上左脚向左前方跨出一大步，同时右手交左手接着做了一个胯下运球。一下子冯筝的右手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档。冯筝赶紧右脚后退一小步来调整自己防守的位置，但是场外会打球的观众明显看到他的身体已经被高大上娴熟的这两次胯下运球欺骗的晃了一晃。
    吃晃了！只要被我的运球骗过就好办了。高大上暗自高兴，马上第三次胯下运球，并向右侧做出了突破动作。
    可是这一次冯筝在刚才已经被对方动作迷惑了的情况下，竟然文斯未动，并且在很困难的情况下伸出了左臂，去掏高大上的球！
    高大上当然不会在优势的情况下被冯筝断到自己的球，只见他让球在右手稍微多停顿了一点点时间，接着又做了第四个胯下运球，当他右手在胯下将球交到左手的时候，冯筝的身体又一次吃了晃，但是幅度不如上次那么大，同时他咬着牙竟然双手各挥动一次，去抢高大上左手运到最高点的球。
    高大上无奈，只能稍微退了一步，但是他的反应却是非常的惊人，左手交右手，做了第五次胯下运球。可惜的是迎接他的是冯筝越来越积极的掏球动作。当第六次胯下运球之后，他发现前三次运球建立起来的优势，竟然被冯筝完全逆转了。冯筝每次掏球都会对自己造成非常大的影响，他已经被逼到了球场右侧45度角的三分线外。
    看来自己最擅长的胯下过人动作突破向天闯不难，却无法逾越面前这个家伙。一咬牙，高大上再不用华丽的胯下运球，趁冯筝掏球比较激进的一瞬间，右手将球向自己的前方猛力一推，篮球一下子落到了冯筝的左后方。高大上双脚蹬地，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运球向篮下冲刺！
    在他速度冲起来的时候，冯筝迅速左脚向后跨出一步，身体重心降的极低，双手张开，几乎将高大上“娇小”的身体整个从侧面罩住，两只脚节奏极快的朝篮下方向跟着对手进行滑步。
    在接近篮下的时候，高大上发现自己完全被冯筝控制住了，因为对手一直抢占着自己跟篮筐之间的位置，同时郭无忧和向天闯也从不同的方向包抄过来，如果自己勉强出手，就算不被火锅，篮板球也必定属于对手。
    所幸高大上还会传球，而且凌凡和莫笑春都是投篮很准的两个队友。在他没有机会，并且吸引到对方防守，并且没有好的进攻机会的时候，他自然的想到了传球，助攻队友得分是一名优秀后卫的本能。
    由于向天闯没有郭无忧补防的那么坚决（其实就是速度差的很多），并且冯筝将底线封的非常死，高大上在努力将球带的足够深入篮下后，非常准确的找到罚球线附近的凌凡。
    凌凡的右眼由于向天闯的无意击打仍然红肿的相当严重，但是在一百多位高二亲友团的助威声里，他重新铸造了一次自己的形象，一个很男人的形象，一个为了胜利带伤作战，不屈不挠的男人的形象。没有比他更适合做这次进攻的终结者了，如果他投中这个球，不但会让高二联队得到第4分，而且会在气势上完全压制住对手，接下来的胜利将触手可及。
    接球后，凌凡用自己两只不太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篮筐，目光坚定而且自信。目前的位置是他最擅长的投篮点——罚球线，那个每天至少投篮200次的地方，他在这里的命中率稳稳的控制在85%——90%之间，在良好的节奏下，他的投篮绝对不会失手。
    当他将球举过头顶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这个意外来自郭无忧的回防速度。高大上的传球并不慢，但是郭无忧的瞬间奔跑速度竟然跟球一样快！眨眼的功夫他就来到了凌凡面前2米左右的地方，并且利用自己超人般的弹跳高高的迎着凌凡飞了起来。这就是郭无忧恐怖的身体素质，他细长的小腿和粗壮的大腿让他的防守可以覆盖比一般人多得多的范围，天赋秉异啊秉异。
    可是凌凡已经举过头顶的球并没有头出手，这是一个逼真的投篮假动作！智商达人凌凡早就用自己非凡的大脑算出郭无忧的移动路线和速度，朱葛亮曾经告诉过他，身体素质越好的对手，越容易吃假动作。果然在凌凡低头蜷身将球保护在胸口之后，郭无忧高高飞起的身体就那么从他头上飞了过去，并且由于弹跳太好，短时间没法落地，这样就他就失去了最好的防守位置。
    摆脱了防守的凌凡，完好的左眼中再一次闪烁出只属于投手的凌厉眼神，这次他真的要投出皮球了。这个时候他的眼中只有篮筐。
    不对！除了篮筐，还有硬生生闯入他视线的冯筝。
    冯筝比郭无忧要矮，但是他的身体素质丝毫不比郭无忧逊色，并且拥有更好的防守意识和技术，在郭无忧延阻了凌凡的投篮之后，冯筝用最快的速度从篮下逼近这位神准的投手。更可怕的，是凌凡看到了冯筝的眼神。那一瞬间，他感觉冯筝的眼神深邃而充满危险，直视着紧盯自己的眼睛，那一瞬间，凌凡仿佛被催眠一样，一阵恍惚。这个回合前冯筝对高大上说的话一下子涌上他的心头：
    “我觉得你会从这边突破……但是你没法成功。所以你会把球传给眼镜……然后我会把这个球盖掉。”当时冯筝指的地方就是现在他所站的罚球线！
    被诅咒了么？凌凡竟然犹豫了，就在他每天训练几百次投篮的地方。
    “凌凡！一定要投中！”突然高大上尖锐又刺耳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这声提醒将凌凡从失神中及时拉回了现实。是啊，站在每天训练几百次的地方，就是为了等到这个机会把这个球投中。
    迎着对面已经飞身扑来的冯筝，凌凡的眼神再次变的坚定。是的，你们拥有我所没有的天赋，但是我也有每天为篮球而付出的汗水！即使是你把手挡住我的眼睛，我一样可以投中这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