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的逆袭之路 - 第474章 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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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堂副相,竟然在慰问为国征战的将士们的时候,抱着车轮吐了个稀里哗啦。
    苏辙把这份罪责都怪到了李云的头上。
    没办法,谁让他多嘴的?
    可李云也委屈,天地良心,他也是好心提醒不是?战场上残肢断臂,自然少不了。尤其按照军中的赏罚制度,是需要首级来记录功勋的。
    那种血腥的场面,估计苏辙这位文豪见了,也就是早吐和晚吐的区别。
    清点俘虏容易,活人要指定口粮,总不能饿死吧?总数八千五百余人,之所以人数不确定,主要是死了不少。这年头在战场上负伤,尤其是重伤能够在医师的手下活过来的本就不多见。而党项俘虏更不可能享受宋军伤兵的待遇了。
    伤口流血,弄一把土捂住伤口,糊弄人的被把戏都有可能。
    能活下来的,每一个都是奇迹。
    只不过首级统计起来有点难。
    一方面,自古以来的战场,胜利方掩埋失败方,或者双方各自掩埋战死士兵的尸体,这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了。
    至于说弃尸荒野,这绝对不可能。尸体一旦在荒野腐烂,很容易爆发瘟疫。而人面对瘟疫,这种看不见的杀手,比战死都让人感觉恐惧。
    所以掩埋尸体是必须要做的头等大事。除非是在根本就不可能占领的土地作战。打完了之后,污染敌人的水源,土地,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比如说中原王朝的军队去草原作战,很可能就会采用这种办法。因为在中原王朝的眼中,草原根本就守不住。
    另一方面,统计战功就不得不砍头。这种苦差事,在军中很少有人会愿意,即便主将下令,也会很不情愿。
    所以,战功的计算就相对的滞后了一些。
    苏辙心中翻涌,他想象不出,小土匪一样的李逵,从皇城被赶出来之后,竟然在西北如鱼得水。轻而易举的建立如此功勋。
    一天之后,李云知道自己在苏辙面前不遭待见,却还是拿着统计数据找苏辙。看到的一幕让他倍感忧伤,李逵竟然和苏辙聊地火热。心中羡慕不已。却不得不佩服李逵的势利。就听到苏辙双眼放光地听李逵道:“师叔祖,这农庄的封闭经济闭环做好了,不比一个县城差多少。关键是,自给自足,您想,佃户的时间被释放之后,就能发展其他的经济。但是佃户没钱,庄主有钱。而且庄主多半是阅历丰富之人,能看到需求旺盛的商品。只要有规划的投入资金,不久之后,就能出现数个产业。人没有增加,但是大家一起富裕了,庄主多了产业和财富,佃户多了收入和月俸。本来关系紧张的雇佣关系,因为佃户感激庄主的仁义,而变得其乐融融,何乐而不为呢?”
    “人杰,你说这个小农庄有搞头?”
    不同于苏轼,苏辙对于庄园的管理非常上心,他这些年的俸禄,大部分都支出在了购买土地上了。在开封附近,苏辙就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庄园。
    作为大地主,苏辙对于挣钱肯定是非常上心的。同时,作为士大夫,他还有一种互惠互利的念头。原本这个念头是奢望,但是听李逵的一席话,顿时有了茅塞顿开的豁然开朗。
    李逵算是找准了苏家兄弟的脉搏。
    和师祖苏轼聊天,和他老人家谈酒,谈理想,老爷子能在醉醺醺的情况下,和你称兄道弟;苏辙比苏轼难搞,但是只要和他谈庄园管理,谈体恤庄户,谈合作共赢,谈创收,这位就能将你当成心腹。
    李逵就是不知不觉之间,将话说到了苏辙的心坎里。
    苏辙长叹不已,懊恼道:“如此说来,当初老夫不该不支持尧夫兄的建议,在朝堂上宣扬小农庄,显然是太过浅薄了。没想到,合理安排人力,就能让庄园产出增加一倍有余,此乃千秋万代之功业,老夫向你认个错。尤其人杰……你能够心怀百姓,为身无长物的佃户赤贫之家考虑,此乃士大夫风范,一定要守住本心!”
    “师叔祖放心,弟子一定按师叔庄园,谋划一个合理的方案。”李逵当即拍着胸脯表示他对苏辙事很上心。苏辙的庄园并没有记录自己的名下,这是大宋官场的潜规则,留在家乡的家人子弟,才会是庄园的名义拥有者。而苏辙庄园的名义管理者和拥有者,是他的儿子。
    随后,苏辙拍着李逵的肩,宽慰道:“人杰,你是个好孩子。”
    李逵笑的像是狐狸,却谦虚道:“是尊长们爱护的好,逵哪敢说好。”
    李云看的目瞪口呆,这也太无耻了吧?你们在谈钱啊!在谈剥削啊!怎么能轻飘飘的,好像是给人送钱做好事般的无耻?
    只不过李云也知道,自己做不到李逵那等无耻。
    而且,他还知道苏辙的事最不待见的人就是自己。
    “师叔祖,您老要的军功首级也统计出来了,是否今日去查验?”
    苏辙脸色白了一阵,心中暗暗庆幸,没有吃朝食。要不然还得吐出来。只不过,这几天胃口实在太差。
    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李云,没办法,每颗首级都需要他看过,这是苏辙之前说过的原话,李云只不过让苏辙遵守之前的许诺而已。
    李逵见苏辙难受,毕竟一个读书人,这辈子都在和文章较劲的大文豪,让他去数首级,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于是,李逵开口建议道:“师叔祖,党项人自从李元昊登基后颁布《秃头令》,党项士兵的首级就尤其好认。要不然让程将军和郝公公去确认,之后再由师叔祖核对如何?”
    苏辙迟疑道:“会不会出错?”
    李逵淡然道:“八千多的大活人都要送去京城,首级能有什么错?”
    是啊!
    活的俘虏就有这么多,死的错几个,重要吗?
    苏辙闻听,顿时心情舒坦,变体通畅。这么想也对,党项人本来就好认,个个都是剃了个秃头,滑稽的很。要知道,在西夏建国之前,党项人除了黑一点,没有什么缺陷。尤其他们的长相之中,高鼻梁,深眼窝,大眼睛,还是很附和中原汉人的审美标准的长相。
    尤其是当年的党项男人,个个都是长发飘飘的男子,说不上俊俏,但绝对不丑。
    可如今呢?
    全民秃头,也不知道当时的李元昊是怎么想的。让人忍不住猜测,不会是李元昊秃了,面子上下不来,这才让所有党项男人剃了个秃头,正所谓为君分忧吧!
    不过苏辙还是提醒李逵:“人杰,天色不早了,今晚老夫就去金明寨安顿,你要是没什么事也一起来吧?对了,战报重写一份,老夫听士卒们议论,当日作战,你可是身先士众,斩杀西夏大将,当记首功。又有指挥若定,玩弄西夏数万大军的雄才,不要妄自菲薄,该给自己争取的,还是得给自己争取。”
    “师叔祖,逵惭愧,没想过改行当武将。”李逵装作为难道。
    苏辙一拍脑袋,懊恼道:“人杰,你的想法是对的,不要入将门,从军没前途。当然,你也不会入将门。朝堂还没有进士及第的文官从军的先例。算了,老夫给你写一份秘折,发给秘书省和都事堂。你就放心好了。”
    这样的苏辙哪里还看得出对李逵不待见的样子,亲孙子也就这么爱护了。
    等到苏辙走了,李云拉着李逵的衣袂,心头一个劲的泛酸道:“二哥,什么情况,师叔祖怎么转性子了,他不是最厌恶我们的吗?”
    作为很可能砸苏门招牌的俩兄弟,李云之前总觉得自己在苏门正经子弟面前抬不起头来,好在还有个李逵做伴,一起被苏辙鄙夷。
    可突然间,李逵竟然获得苏辙的青睐,顿时有种被好兄弟出卖的愤懑。
    李逵摸着下巴玩味道:“我们这个师叔祖很容易摆平,以前真没想到这一层关系。突然间说起来,他老人家就有种滔滔不绝之感。”
    “什么关系?”李云也想被师叔祖宠爱,双眼期许道。
    “经营之道。”李逵比划道;“咱们这个师叔祖不简单啊!在许州置办了个八十顷规模的农庄,这些年的俸禄都填补了进去。但是农庄产出一直不能让他满意,你只要有办法让他觉得既帮助了田庄的佃户,又能让他老人家增加收入,他一定把你当亲孙子看待。”
    李云听到经营之类的问题,顿时气焰熄灭了,蔫了吧唧道:“二哥,我连账本都看不明白,你觉得我能说的师叔祖能觉得有用?”
    李逵摇头道:“算了,你以后就少见师叔祖他老人家吧?”
    鄜延路的战事告一段落。
    在木波镇,章楶埋伏下的三万大军正杀地兴起。
    要是在大宋西北有一个统一的指挥机构的话,这时候应该第一时间就准备反西夏的谋略。
    即便不打,也要做出方案来。接连两场大败之后,西夏大伤元气,趁他病要他命,这才是解决大宋财政的最好契机。变法完全是瞎胡闹。只要西夏被灭,大宋的财政立马可以节省三千万贯一年,顷刻间就能转危为安,钱多的花都花不完。
    变不变法,就不那么重要了。
    京城。
    保康门李家巷,李宅。
    小皇帝赵煦从大门口冒出个脑袋,看到在院子无聊晒太阳的三叔公,神色轻松的走来:“三爷,您老可惬意?”
    “老了,只能晒着太阳等死了。”三叔公翻了翻眼皮,听声就知道是黄佣这小子。当然,按三叔公老而弥坚的双眼,看定看出了黄佣不过是化名而已。姓黄的,在京城内就没有一个显赫的。而黄佣经常是前呼后拥,且对很寻常的事情非常弱智。即便黄佣的随从也不简单,那个韩德勤就给人一种上位者的气度。
    这说明什么?
    黄佣很少接触社会百姓,显然是高门大院中的一流子弟。
    什么公爷!
    大宋的公爷一点都不值钱,从二品的官员稍微受到皇帝重视一点的,都能混个公爵。就黄佣展现的气度和排场,三叔公猜测应该是个没什么实权的王爷。他老人家没将黄佣的身份往皇帝那里去靠。总觉得自己一个糟老头子,怎么可能堂堂皇帝会对他感兴趣?
    就黄佣表现出没眼力的样子,真要是皇帝。三叔公肯定会气不过嚷嚷道:“堂堂帝师,竟然教出个这么玩意,该杀!”
    “老前辈,我是来报喜的。”黄佣讨好道,这让他身边的宦官吓坏了,陛下怎么能站着对一个坐着的平民百姓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
    可赵煦并不在意,黄佣也好,赵煦也罢,出了皇宫,他就把自己当成是个年轻人,仅此而已。
    三叔公这才坐起身,伸手从茶几上摸到了茶壶,给自己灌了几口,眯着双眼抬头道:“老夫的诰书下来了?”
    “这个……有点难办。”赵煦为难道:“原本李逵在皇城担任天子近臣的直秘阁,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将老前辈的诰书弄好。六品,七品的文散官而已,朝廷不会吝啬。可是你也知道,李逵得罪了太后,去了西北。这没有功绩,想要封赏您老也没有理由啊!”
    “我家人杰这辈子就命犯小人,这次命犯女人。他冒犯谁不好,去冒犯太后,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关键是,没有诰书,老夫何年马月才能衣锦还乡?”没错,三叔公在京城苦等诰书,可是等来的却是失望。要是他老人家成官员了,甭管有没有差遣,他都是沂水县最耀眼的老头子。
    如今三叔公在京城一等再等,等到耐心快没了。
    赵煦暗暗叫苦道:“要不老前辈,再等等。”
    “再等呐!我跑把我老头子给等没了!”三叔公猛然想起一个关节,瞪眼问赵煦:“对了,你办事花钱了吗?”
    “没啊!”赵煦心说:“给三爷一份诰书而已,赐封的还是散官。自己盖戳,让秘书省出一份诰命文书,简单的很。需要花钱吗?”要是三叔公是李逵的亲爷爷,李逵即便贬谪去了西北,也能得一份诰书。这是进士的优待。可问题是他老人不是李逵的亲爷爷,本家堂爷爷,就难办了。
    三叔公闻听,顿时觉察到了症结所在,坐直了对赵煦道:“花钱吧,用钱砸,我就不信了,手拿把攥的事,怎么就会如此费劲。原来你小子就是个愣头青,这事不上下打点些个,能办妥帖了?”
    “放心,三爷有钱,先给你三千贯,走通礼部的路子,就好办了。”
    赵煦傻眼了,他可能是大宋唯一一个贿赂官员,官员会吓得下跪磕头的主。
    正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大将军韩德勤走到他跟前,低声道:“公子,西北捷报,程知节、李逵在鄜延路大败西夏五万大军。”
    赵煦猛然回头笑着对三叔公道:“老前辈,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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