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乱 - 004 西金

    身为火家长子，火无极自是了解此次长临省事件的根由。

    可正是明了，对父亲的安排，他却更为疑惑。

    火家书房，暖如春。

    看着欲言又止的大儿子，火云霸把玩着烟壶的手一滞，缓缓张开半眯着的双眼，睿智内敛黑眸无悲无喜，斜斜睨着窗外飘雪，语气莫名叹道：“那是个女娃。”

    女娃！

    “怎么会！不是说...怎么......”

    火无极呆呆愣住，匪夷所思。

    火云霸泛着红光的老脸上闪过一抹莫名苦涩，轻轻挥手：“去吧，楚家毕竟有恩于我火家，无论如何，帮上找一找，女娃，全当报恩了罢；若是找不到孩子，那便找出抱走孩子那人，给楚家个安慰。”

    火无极愣住，瞪圆双眼，眉头紧皱。

    挥手打发走还欲说些什么的火无极，火云霸直立窗前，看着窗外银枝粉梅，悠悠长叹：“十余载心血，一朝尽东流。”

    “锟铻，你怎么看。”

    屏风后闪出一道人影，恭敬立于其身后，面容沉肃，无悲无喜：“逆生气以变时，顺布气以生物；忠恕之理。”

    火云霸一滞，一愣，一震，大笑出声；一把丢开手中烟壶，猛地推开窗扇，由那寒风扑面袭来，深邃眸底意味不明。

    ................

    “父亲！父亲！火家所属西广，东广，云南，贵省等地区同时宣布加入此次的清扫行动，雷霆万钧！与此同时，火家烈焰小队由那火无极领队，已经出动赶赴姑苏！”

    金宅，后花园。

    冬日的花园少了几分绚丽，多了几分淡雅；腊梅，铁兰，海棠，玉簪，各占一角，静静绽放。

    静雅，清淡。

    “它姥姥得，这帮孙子，快过年了还跟这儿折腾。”

    安详的氛围陡然被人破坏。

    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飞奔而来，高声疾呼，带起一阵旋风，肥厚手掌摩挲着后脑，大大咧咧恶骂出声：

    “还让不让人安生！”

    正逗鸟的灰发老人直起身子，丢下手中细小树枝，捋起袖子，扭身在旁边佣人端来的温水中净手；看着水中那九根手指，枯裂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头也不回地呵斥道：“急什么！毛躁！”

    “毛躁！毛躁！”

    听着耳边传来的奇怪喊叫，金二郎面容抽搐地看着父亲心爱的鹦鹉，肥硕脸上尽是郁卒。

    “说罢，这么慌张，所为何事？”

    走到一旁桂树边的软椅上躺下，金大山闭眼不再去看裹得像只球一样的金一郎，手里把玩着数百人从数十万颗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两颗山核桃，淡淡问道。

    “父亲，火家又出手了！我们怎么办！？嘿，他娘得，火家安分了这才几个月，就又开始搞事了。父亲，您来吩咐，一声令下，看我不把他火无极打个落花流水滚回家找爸妈！”

    “不过这次够胆，他也不怕再遇上木家那疯子！”

    金大山眼皮轻跳，呼出一口浊气，微阖眼眸中尽是望子成龙却成虫的痛惜：“你这脾性何时能收敛一些？不求你能如你大哥般成器，便是改改你这浮躁性情，你母亲死得也值了！”

    金二郎瞳孔猛然锁紧，蜷在袖口中的双手不自主抽缩，背着阳光的面容神色不明。

    “你看看人家火家，火无极年纪轻轻已取得你三十岁也达不到的职位，火无棱18时便已读取牛津双学位博士，更不提那被誉为当世绝无仅有的武学天才5岁幼童火无心。”

    “你再看人家水家木家，哪家子嗣不比我金家繁盛；金家男孙除了你大哥便只有你，却也是个不争气的。”

    “你也二十有六了，却为何如此不堪？”

    两人久久无语。

    金二郎呆望着天边将落的夕阳，面容淡定无波；半晌，似是想起了这次前来的正事，回过神来，垂首恭声问道：“父亲，火家此番行动，所为何事？我们可要有所防范？”

    “防范？防范个鸟！”

    金大山冷冷嗤笑。

    “不过是，丢了个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