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天渊 - 第十三章落叶知秋

    几天后。

    妖雪在迷糊间睁开了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墓穴，回想起铁血古剑操控的剑奴，想到叶痕被剑奴围攻猛然惊醒。小心翼翼呼喊：“痕儿，痕儿……”突然她看见前面有两团黑影，连忙跑过去，一看是青城和青木。她赶紧将他们摇醒，待青城和青木清醒过来后三人连寻找起叶痕的身影。

    时间不长，他们便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叶痕。叶痕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甜蜜的微笑，好像在做一个美好的梦。妖雪抱起叶痕轻声呼唤叶痕的名字，可回答她的只有沉默的微笑以及空荡荡的墓穴中凄厉的回音。妖雪无助的望着青城和青木“痕儿这是怎么了？”

    青城和青木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尽是迷茫。青城赶紧走过去对叶痕的身体进行检查，好久以后，青城开了口。青城原本洪亮的声音变得疲惫而沉重：“痕儿被剑奴包围面临着生死存亡的时候，墓穴里突然充满了粘稠的血雾，遮挡住了视线。而且血雾变得粘稠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阵阵强烈眩晕感，然后便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剑奴和铁血古剑都不见了踪影，痕儿也昏倒在地。虽然痕儿生命特征表现良好，但却昏迷不醒，好像进入了一个美好的让人无法逃脱的梦中。”

    妖雪血琥珀般的眼眸中点点泪光闪烁着担忧，咬着嘴唇道：“先把痕儿带回去吧！”声音中带着令人惊恐的平静，好像此刻的妖雪已经不是那个温柔似水的母亲，而是一个杀戮机器，冰冷无情。血琥珀的眼眸不在有软弱和无奈，仿佛她在某个瞬间被一把残忍而锋利的剑斩成了两半，完成了人格的分裂。这是一个妖邪华丽的转变，青城和青木用一种恐惧的眼神望着妖雪。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叶痕的意外强烈的刺激了妖雪，才使妖雪性情大变。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们明白了叶痕只是一个导火索，该来的还是会来。

    只见妖雪身上闪耀着妖异的血光，炽热而阴冷，仿佛是地狱中的极端的恶鬼苏醒了。青城和青木惊恐的看着妖雪，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情。

    那是二十五年前吧！三岁的青木和五岁的青城还在追逐玩耍着年少的快乐。他们玩的很开心，直到一抹残酷却温柔艳丽的晚霞出现在天边。青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在湖边发现了小小的妖雪。一头猩红色长发中躺着一个轻柔的小女孩。

    青木只记得那天的晚霞特别红，血淋淋的，好像是血染红了大片大片的天空，妖艳凄凉。

    青木和青城把她带回了族中。当时的家族也只有三个人：青城，青木和老族长。老族长看见妖雪只是嘱咐青木好好照顾她。随后的一切便简单了，青木和妖雪相爱在一起了。

    在他们婚礼当天而老族长突然暴毙，正午的天空中诡异的出现了大片的晚霞，绚丽却哀伤。青木看见妖雪瞳孔中折射出晚霞的残酷，冰冷无情，闪烁着血色的凶光。青木心寒的看着妖雪，但妖雪身上的异象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一切只是青木的幻觉。最后青木还是和妖雪在一起了，那天的一切渐渐尘封在时间的灰烬中。但它并没有消失，而是潜伏了起来。只有青木知道妖雪并没有失去生育能力，因为她还是处子之身。妖雪失去生育能力的谎言只不过是他和青城编制出来的。他根本没有和妖雪有过夫妻之实。这一点连妖雪都不知道。这些年的痛苦没有人能知道青木怎么承受过去的，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欺骗自己，妖雪只是失去了生育能力，而不是……到最后连他自己都相信了这个谎言。

    如果谎言重复一百遍还是谎言，那么重复一万遍一亿遍呢？

    新婚洞房花烛时妖雪仿佛变了一个人，高傲威严的气场压的青木喘不过气来。她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皇命令她的仆人一般将一根华丽权杖似的手指指了指地上。他立刻会意，她想让他睡在地上。他想反抗，但一看到哪一双妖异冰冷的血眼时，他屈服了。他每天只能起的很早，至少要比妖雪早，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谎言更加真实。他不想让妖雪知道她自己身上的异样，哪怕她变得嗜血，变得疯狂而高傲，可他依旧还是爱她。他愿意为她承受她犯下的一切罪过，更何况这一切并不是妖雪本人的意愿。每次他看见早上迷茫的望着天空的妖雪，他心中都涌出潮水般心疼。可他能够做什么呢？他只能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在他眼前发生，无奈而哀痛。

    青木只能在此后的每一个难过的夜晚里，他开始自我欺骗，他开始遗忘每一个夜晚里的每一个细节，他开始相信了自己的谎言，并对此深信不疑。如果谎言有最高的境界那一定是――自己都对那个谎言深信不疑。

    可谎言再怎么真实，再怎么去相信它，它终究还是谎言。而一个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无情的撕裂，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心。

    青木呆呆地望着全身闪烁着妖艳血光的妖雪，被他藏起来的往事并非如烟似梦，而是撕心裂肺！

    青木在心中不断痛苦的吼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脸上狰狞的肌肉暴躁的突起。

    青城看着青木和妖雪一眼仰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是这场痛苦的婚礼的见证者，是他帮助青木撒下谎言，看着此刻的青木一步步陷的更深，却没有拉他一把。

    在这个适合哀悼的日子里，一切都是那么肃穆，显得沉重而死寂。铁灰色的天空像老去的剑带着迟暮的红锈。青木在心中无声的怒吼，青城在默默地叹息，妖雪身上闪烁着庄严寂静的血光，叶痕悄无声息的躺着那里……

    风在空中划过无色透明的伤痕发出寒冷空寂的悲鸣，枯死的叶缓缓飘落，让人知道现在秋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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