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记 - 333 无间歧路，只影伴谁去（一）

    阿飞这一开口，现场自是一片哄然，显然对他的大言不惭有了更深的认识。
    虽然大伙儿也知道阿飞武功精绝，但要胜过集魔门武功于一身的武曌，却还是差了一些火候。尤其这阿飞还不是全胜状态，他哪里来的这个气势滔天的信心呢！
    武曌却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情绪。
    那么，那人破碎虚空的助力，便在此人身上么？这个一开始就与明月宫斗来斗去，给她和魔门带来不少麻烦，至今都不肯和解的玩家么？
    她心里这般想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久之前的一段记忆也是随之而来，她当时初入紫禁城，与叶孤城在金殿之中的那番对话交锋，更是清晰的流淌过了心间。想起叶孤城所说的那些话，双方所定下的那些承诺，她不仅心里一紧。
    看来，也是到了她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于是她收拾心情，在阿飞等的有些不耐烦目光中，开口说道：“你要见叶孤城，朕是一直都知道的。不过叶孤城并不在朕的皇宫中，也不在我们明月宫。便是你胜过了朕，也无法交给你！”
    说到“你胜过了朕”这里，她嘴角也是泛起了一丝笑容。
    阿飞却摇头道：“你就不用于我玩这个文字游戏。我知道叶孤城不在你的皇宫中，他或许在海外的白云城。其实什么地方无所谓，我知道他之所以在那里，不正是因为你吗？别说这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没错。叶孤城之所以在白云城，的确与朕有关！”武曌大方承认。
    “那他是否被囚禁在白云城，行走受困，无法离开那里，甚至会受你的节制！”阿飞又道。
    武曌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谈不上囚禁，不过他的情况大致是如此！”
    “这便是了！”阿飞扬天长叹一声，“我也就不去问诸葛正我与四大名捕了，想必他们也都同样。武曌，你要弄你的百家争鸣，魔门复兴，这我不拦着，说实话和我又没有关系！你若是真成功了，大江湖反倒是更加精彩热闹。不过你若是用牺牲这些人的来完成你目标，我就不得不要和你斗一斗了！我之前已经得知，厉若海的事情不是你们明月宫所为，所以我当日去闯你们明月宫，这倒是我莽撞在先。但叶孤城这些人呢？”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变得高亢起来，兀自道：“方才你也说到了异侠，我想知道你武曌扪心自问之下，对付叶孤城和诸葛正我，甚至是郭靖黄蓉夫妇，也是异侠所为么？阴谋权诡，背地里搅弄风云，这与那些奸邪魔门的行径又有什么区别？可别说叶孤城和郭靖他们都是主动来招惹你的！”
    旁人原本听得笑嘻嘻的，但阿飞说完这番话，全场竟是变得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有些人看向了武曌，却发现武曌的脸平静的很，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出来。
    叶孤城之事是大江湖破碎虚空的开端，玩家们早已经熟知了。不少人对此的看法不同，更多的还可以理解为势力更替的必然，原也不存在什么对与错之分。但襄阳城与郭靖的事情，却是武曌和明月宫怎么也无法掩盖的污点了。
    这事情已经深入人心，至少在风评上，武曌和明月宫都是绝对的黑手了！此事如果不牵扯清楚了，魔门的复兴与百家争鸣，其实都无法真正的让大江湖和玩家们接纳。
    试想一下，如果连郭靖都要算计陷害，谁又会相信魔门所谓的“异侠”呢？
    良久，却听得那武曌悠悠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有一些就连朕也都在查找真相。不过朕与明月宫做事，但求无愧于心。襄阳城之事，朕其实一开始也是被动为之，更不是要陷害郭靖夫妇。若是你有心，日后我们自然会再聊起这些……”
    “何须日后？今日便说吧！”阿飞摇头道。
    “现在不是说的时候，而且也不方便说！”武曌目光一冷道。
    阿飞沉默了一会，冷着脸道：“既然你说了以后要按照江湖的规矩来，那咱们的争端便是手下见真章吧！若是我赢了，你就把所谓的真相都说出来，今天大伙儿都在，公道自在人心；若是我输了……你可是要我替你擒来一人？这对我并不难！”
    武曌却摇摇头：“等你输了，朕自然会告诉你！出手吧，让朕看看，屡次侵扰我皇城与明月宫的武林盟主，到底有着什么能耐？朕看你武功也只是恢复了八成，公平起见，朕也会用八成的功力……”
    “嘿，不必了！”
    阿飞胸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气息，仿佛不吐不快！
    他轻轻一晃，欺身到了武曌的面前，直接伸手拍出了一掌！
    “啪”一声轻响！
    电光火石之间，武曌也是回了一招，但极少有人看清楚两人是如何交手的，只看到阿飞一进即退，然后在下一刻便是已经出现在了武曌的右前方，左手成拳，直接一拳击下！
    武曌不转身，不回头，反手一掌便接住了阿飞的拳头！但人们很快眼前一花，发现阿飞那原本已经被接住的拳头，竟然模糊的晃动起来，一变而二，再晃变四，进而变成八个，十六个……一时间武曌身边都是阿飞的拳头，裹挟着青色的玄冥真气的光华，如潮水般朝她全身涌去！
    武曌却是冷眼相看，并没有在阿飞的拳头越变越多的时候去打断它。武学上虽然有“渡河为济，击其中流”的说法，意思是要打断对手的起势。但武曌对自己的似乎颇有信心，等到阿飞的拳头已经多的看不清的时候，她才挥掌，白嫩的右手轻轻的印了上去！
    “砰！砰！砰！”
    一阵细密且令人牙酸的声音如爆豆子般传出，伴随而来的是阿飞同样快速旋转而看不清的身影！无形的气流在这一刹那被调动了起来，竟是打着旋儿将两人的身影都包裹起来，隐没了身形踪迹。焉地里，也不知是否因为两人的真气碰撞，一团炫目至极的光华在两人之间爆开，仿佛是闪电一般一闪而过！众人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紧接着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光华闪动，隐然伴随着沉闷的雷音在其中翻滚！
    众人不禁骇然，这两人的交手，眨眼间便是到了最激烈的时候，竟是一点儿试探都没有！而且现在已经是晴天了，哪里会有什么闪电呢？这看似是真气碰撞的结果，只有武功最高的几人，却在这闪电般的光芒照亮的刹那，看到了两人身影正如两条游龙惊风般相互游走和撞击，等到闪光熄灭，却又是重新归于混沌！
    那些闪电光芒，貌似是从武曌身上绽放出来的。
    由内而外，没有丝毫外力的迹象！
    “轰隆！”
    又一道闪电般的光芒乍现，它冲出了两人的重重迭影，竟是将地面都殛出一道漆黑的痕迹！
    赤兔记
    “哎呦！”
    青头下意识的缩回手，他的手臂麻麻的，这是因为被电的缘故。不过他脸上依旧有些泛红，尤其是对面那宛如仙子的秦梦瑶正对着他微笑。
    “不用担心，我只是用真气试探了一下你的经脉！”秦梦瑶笑道，然后慢慢的收回了白嫩的手掌。
    青头唔了一声，心里咚咚跳的更快了。
    他与秦梦瑶、步行嫣嫣三人，已经踏上前往十绝关的路程。作为半路上的闲聊，秦梦瑶提出要看一看青头的武道修为，便也有了之前这一幕。
    少年绞着自己的手，那里还有秦梦瑶那只柔荑残留的味道，软软的，柔弱无骨，还带着一种奇异的香气。而对方的声音也是宛如天籁，再配上对方那天人一般的容颜……少年一时间有些晕头，饶是魔功已经小成，竟是感觉到真气运转不畅，呼吸也困难起来！
    此时的秦梦瑶，举手投足之间对少年的杀伤力那是极大。青头似乎也能感觉出自己的窘境，他拼命想要自己表现的镇定一下，尤其一旁还坐着一位似笑非笑的步行嫣嫣。在对方的眼神之下，少年连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心思都有了！
    真是太丢脸了，没想到在秦梦瑶面前，他竟然如此慌乱。
    对方仅仅是提出要看看自己的武功，伸手搭了一下他的手腕而已啊！
    这一幕要是被百灵鸟看到了，她会怎么想？
    百灵鸟的容貌在眼前一闪而过，尤其是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有时候透着甜甜的笑意，有时候却是怒气冲冲。少年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下，所有的心思都迅速的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兀自不看那秦梦瑶，只是低声道：“我没事，我……我只是武功很差!”
    一旁的步行嫣嫣却是噗嗤一笑，道：“你武功不差了，就是人生经验有些差了。”
    少年脸更是红了，他知道步行嫣嫣是什么意思。
    那秦梦瑶却微笑道：“青头，你不必紧张，其实这与你的武功也有些关系！你是不是感觉有些呼吸困难，真气流转时快时慢？”
    少年“啊”了一声，心想这你也都看出来了吗？他更是不敢说话，感觉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秦梦瑶却道：“你的道心种魔，是魔门第一等功夫，玄妙深奥。但是与道门的武功往往会与一些相互呼应。我修炼的是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也学过净念禅院的心法，因此会引起你魔种的异常反应。”说道这里她兀自一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当年韩柏也是如此，不过他表现的更加不堪。你心性淳朴，武功练得也是极为扎实，能有这般镇定，已经很不错了！”
    青头听完登时一愣，忽地心底里生出一股欢喜，暗道这是因为武功的缘故吗？太好了，果然这不是我心里本意啊！而秦梦瑶能这般说，也实在是太体贴人意了！
    少年竟是有一种要热泪盈眶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你，呃，秦仙子你才是武功修为通天。方才你搭我的经脉，我感觉你内功浩瀚无边，隐然有一股闪电的力量在里面！”
    秦梦瑶笑道：“其实内功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往往都会产生一些贴近自然的力量！破碎虚空就是道法自然，但如何道法自然？可以借助外力，也可以从自己体内寻找。所谓的闪电，便是人体模仿天地运转所产生的雷霆之力，不是真正的闪电，却又有闪电的一些痕迹罢了！”
    青头听得有些咂舌，道：“破碎虚空啊！等等，这么说来，你，你也已经到了这般境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