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的叙事诗 - 第八十二章 交谈

    “……嗯，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想到你会被她盯上了，这算是我的错……不过你其实也不用担心，我对于她说的所有事情都是持怀疑态度的。”
    少女那平静到有些反常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而且她这个人虽然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棘手，但是应该也不至于做出自己伪造录音去诬陷别人的这种事情来，只要你当时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就已经没有问题了。”
    尽管雪之下的声音异常平静，然而夏冉却是直觉的觉得这种平静的背后正压抑着某种波澜。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是因为讨厌雪之下阳乃插手她的事情？……还是不满于两人刚刚单方面讨论的那些对她有些冒犯的话题？
    当然，这大概是永远的未解之谜，而且是永远也得不到答案的那种。
    “谁知道呢？我也只是为了稳妥起见而已，而且我现在非常同意雪之下同学你之前说过的话，免得之后她出招了，我才手忙脚乱的想办法应对。”
    夏冉虽然也有些好奇，但是却很明智的没有在这个时候问出任何的问题来，而是随口的附和了起来——
    “毕竟你的姐姐似乎真的完全就是……嗯，就是那种只会按照自己的兴趣来行动的人，没有兴趣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去做，有兴趣的话真是行动力惊人……”
    因为雪之下阳乃给他的观感其实不算差，所以夏冉也不是真的讨厌她，再加上对方怎么说都还是雪之下的姐姐，所以只能够尽量委婉的形容了一下自己的观感。
    尽管姐妹两人的关系似乎很僵硬，看上去就很不要好，以至于雪之下雪乃在谈到有关于她姐姐的话题的时候，都会非常不耐烦，就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似的。
    不过夏冉还是不觉得在妹妹面前，说关于姐姐的难听的话，这样子的投其所好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人这么做的话，那绝对是个白痴。
    “那你还算是挺敏锐的，不算无可救药……要知道其他人在见过她之后，都是对她赞不绝口的。”
    雪之下轻叹一口气。
    “咦？”夏冉顿时发出了一个表示惊讶的叹词。
    “怎么了，这个难道很出奇吗？外表漂亮、智商一流、文武双全、多才多艺……没有人能像她那么完美，大家自然都会对她赞不绝口了……”
    雪之下颇有些不耐烦的解释说道。
    “不是，那个……雪之下同学，你这是在变相的夸奖自己吗？”
    夏冉沉默了一下，越是仔细思索，就越是觉得雪之下同学似乎是在说她自己……不，不是似乎，根本就是在说她自己。
    “……咦？”
    听到他这么说，这一次却是轮到雪之下惊讶了，仿佛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个问题，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这份自觉，觉得自己在别人的眼里也是完美的？
    “算了，我们先不说这个，而且我觉得你姐姐给人的那种感觉都只是一种伪装保护色而已……嗯，该怎么形容呢？她的完美就好像是给自己披上了一层盔甲。”
    夏冉稍稍琢磨了一下，根据自己的感觉，给雪之下阳乃下达了一个更为精准的结论。
    没错，那份让人赞不绝口的「完美」并不真实，只是一层她专门给自身武装起来的盔甲而已。
    ——夏冉之所以会觉得雪之下阳乃的言行举止在自然而然的感觉之中，多出了一丝丝不协调的违和感，大概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
    说她「把自己包了起来」，应该就是最为贴切的形容，只不过普通人肉眼凡胎，所以才会完全看不出来，甚至还会对此赞不绝口。
    “哼哼，凡人的智慧……”
    “你在说什么？”雪之下疑惑道，“什么凡人的智慧？”
    “没什么，就是有感而发罢了……”夏冉轻轻呼了一口气，“不过你的姐姐的确很高明，估计绝大多数人都发现不了她在戴着面具吧。”
    “这个是当然的，正如同你所说，那只是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她是家中的长女，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得前往各处拜访和参加宴会，结果自然就让她产生那样的一面……”
    雪之下平静的说道。
    夏冉静静的聆听着她的声音，却是忍不住的在这个时候开动脑筋，思考着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让雪之下阳乃变成这么一个样子。
    难道真的是因为出身与家庭的原因，作为长女，并非情愿地承担了家族的各种交际应酬以及以后的政商职责，所以过早的看透了人心？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她的完美伪装，她的腹黑以及坏心眼，其实都是她在面对世界的恶意以及丑陋的人心的时候，用于保护自己的方式？
    虽然很奇怪，但是有一点夏冉没有透露，那就是雪之下阳乃的表现严格来说并不算是虚伪，尽管他判定那是她武装自身的盔甲，但是却没有否认那些属性也是属于她的一个侧面——
    因为面具戴久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这就像是习惯成自然一样。
    即使雪之下阳乃真的是出于保护自己的原因，给自身披上了那层完美的盔甲，但是长年累月的这么下来，估计也早就已经习惯成自然了，谁又能够说这些属性不是她真实的一面呢？
    “……夏冉同学，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这个时候，雪之下不悦的声音响起，将某人开始跑马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忍不住的摇了摇头，驱散了脑海里瞬间百转千回的掠过的各种可能性。毕竟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胡乱猜测，没有什么意义，毕竟那位姐姐是怎么样的情况只有她自己清楚。
    所以，目前还是先应付了她的妹妹比较好——
    “抱歉，刚刚有些走神了，你在说什么？”夏冉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果断的说明自己没有注意刚刚雪之下说了什么，也不打算敷衍过去。
    如果是雪之下阳乃的话，大概也只会笑眯眯的就这么揭过去了，双方都心照不宣。但是雪之下雪乃却是非常较真的那种性格，所以敷衍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我是说，你对姐姐她的看法是怎么样的？”少女不高兴地重复了一遍。
    “我不是说了吗？很麻烦的一个人……”
    “只有这个吗？我是说更加具体一些的评价。”
    “嗯，这么说吧，我觉得对于绝大部分的男生而言，你的姐姐都是那种非常理想的类型。”夏冉仔细地思索了一下，给出这么一个回答。
    “非常理想？”
    “对啊，互相之间可以很轻松地开口聊天说话，不管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她给人的感觉很好，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我怀疑她甚至能够和比企谷同学正常说话……”
    “你不觉得你的评判标准对于同社团的成员来说，有些失礼吗？”
    “难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夏冉反问道。
    “单纯就结论来看，的确不算是错误……”雪之下没有办法否认事实，只能够无奈的转移话题，“那么，除此之外呢，还有其他的看法吗？”
    “还要说吗？如果硬是要再说几句的话……”魔术师努力地思索着，“大概就是她似乎能够很轻易的拉近与别人的社交距离，几乎是整个人黏上来的那种感觉，肌肤交流非常密切，感觉很柔软……”
    “你是变态吗！”
    “都说是她黏上来的，关我什么事，她难道一直都是这副样子的？”
    “怎么可能？你可是第一个有这样待遇的人……”少女冷冰冰的说道。
    “这样吗？那看来她是真的因为关心你，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行动？”夏冉若有所思起来，雪之下阳乃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兴趣，大概是因为自己是少有的能够接近她妹妹这座冰山的人？
    至少对方说出这个理由的时候，的确是很真诚的，或许她真的是一个很关心雪之下雪乃的妹控，只是她已经没有办法改变自己戴着的面具，脱下披上的盔甲了——
    所以也没有办法像是正常的姐姐一样，去关心自己的妹妹？只能够通过这样看似腹黑与坏心眼的方式来迂回？
    “……”
    “……”
    雪之下没有说话，似乎是对此不置可否的样子，又好像是本能的不想要谈论这种问题。
    “咳咳，说起来，雪之下同学你现在应该不是在教室吧？”夏冉也知道这个话题的后续暂时没有更多的对话了，于是迅速的转换话题，他对比了一下时间，非常笃定的这么问道。
    “我现在是在平冢老师的办公室。”
    “咦？”他本来还以为少女是在活动室来着的。
    “因为之前就已经答完卷了，所以我不想继续在教室里面浪费时间，还不如趁这个时候做一些其他有意义的事情……”
    雪之下雪乃似乎先是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因此变得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冷冷冰冰的了。
    “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夏冉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该不会是还在为那两个人的问题头疼吧？”
    雪之下没有回答，似乎是默认了，尽管只是在打电话，但是夏冉却是在瞬间就脑补出了她此刻的神态表情。
    “看来真的是，不过你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吧？”
    夏冉叹了口气，他觉得这种事情或许有意义，但是外人实在是不好插手——
    “你难道还打算趁着这个时候，将他们一一找过来，让他们直接和解？”
    “我当然没有这么蠢……”雪之下不悦的说道，“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他们关于职场见习的组队申请有没有变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