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客 - 第五十四章 中秋（三）

    徐灿放眼望去，不远处果真能看到一群人围着陈鸿儒，索性能来到这里的非富即贵，对于这类名人也见怪不怪，到没有街头巷肆那些花痴粉那么疯狂。

    顺着人群看去，能看到于仲谦身旁站着个谦谦公子，左手把玩着玉佩，右手摇着折扇，面带笑容，如沐春风。

    想必那便是陈鸿儒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长相嘛？倒是比老子帅了一点。不过这类小白脸老子见惯了，多半娇生惯养，经不起什么挫折风浪，这样的男人做个花瓶什么的还可以，其他的，嗯，还是自己比较好。

    这小白脸，色眯眯的望着老子这边，看来对程灵绮还不死心，难怪赵胖子说这些人都想绿了老子。

    他冲着程灵绮温和的笑了笑，然后便抬脚走了过来，还未到跟前，杨韵儿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

    这丫头今天一反常态，没了以往干练的公服，取而代之的是淡绿荷花衫，她说话嗲声嗲气的，走路都一副弱不禁风娇滴滴的样子，怕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一般。

    “靠，你是不是病了？”徐灿很不识趣的对杨韵儿道，“风寒？天花？骨质疏松？不孕不育？”

    “滚！你才有病，你全家有病！”杨韵儿怒吼道，说完后见目瞪口呆的众人，急忙捂着脸跑开了。

    “你这家伙，不晓得韵儿青睐陈公子么？你这当着陈公子的面让他出丑，怕是以后要倒霉了。”程灵绮幸灾乐祸的道。

    靠，谁晓得她今天抽什么疯？原来是玩女为悦己者容这一套，再说我也不晓得你和那陈鸿儒有一腿啊，不然谁会发疯去阻止你勾搭那小白脸，他巴不得哪个骚狐狸将陈鸿儒那小白脸勾引走了，省的天天惦记程灵绮。

    二人低头说话的画面，被陈鸿儒一一看在眼中，他笑呵呵的走到程灵绮的面前，行了一礼道：“灵绮，这么巧。”

    巧你大爷，一个巴陵第一美女，一个巴陵第一才子，走到哪里不是万众瞩目，瞎子也能看到。

    程灵绮点了点头道：“恩，陈公子好。”

    那陈鸿儒见程灵绮没有什么和他说话的欲望，顿时有点失望，不过程灵绮越是这样，他就越兴奋，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那日灵绮你说要帮衬你程家一二，我可都放在了心上，你放心，今日我便代表程家又如何？”陈鸿儒拍了拍胸口。

    代表程家？你谁啊？还没等程灵绮开口，徐灿便笑道：“不劳烦陈大才子了，我程家还有人在。”

    “哦？这位是？莫不就是那入赘的姑爷？你何时改姓程了？”陈鸿儒调笑道，他说完，一旁于仲谦等人皆都大笑，像是在报复徐灿一般。

    “呵呵，陈大才子真会说笑，你也知道我是程家姑爷。”徐灿摇了摇头笑道，“倒是你啊，程、陈，分不请么？”

    “哼，一个男人，沦落到让女人求情的份上，还要不要点脸皮？我若是你，早就离开了程家，还恬不知耻的在这招摇撞骗，拿着女人做挡箭牌？”陈鸿儒来了脾气，“若不是灵绮替你求情，一会儿怕你羞愧的直接跳下孔明河！”

    “哦？是么？”徐灿陡然来了气势，“我倒要看看所谓的巴陵第一才子，究竟是名副其实还是浪得虚名！”

    文会还没开始，这边便已经电光火石，片刻间吸引了很多人看热闹，大都在议论徐灿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和陈鸿儒说这种话。

    “呵！”陈鸿儒强忍着心中一团怒气，转而对程灵绮道：“灵绮，倒是为兄我自作多情了。”

    他抱了拳，然后转身离开了。

    “陈公……”陈公子还没有叫出来，他已经甩着袖子走远了。

    程灵绮回过头愤怒的看着徐灿，“你！”话还没有说完，便又平静了下来，只是神色显得有一丝落寞。

    细雨纷纷，微风拂起，撩乱了程灵绮的秀发，她打着一把淡黄色的泼墨油纸伞，身影是那么的萧索。

    这些日子，徐灿也大致对大周有了诸多认知和了解，大周自从休养生息后，定下的治国基调便是重文轻武，莫要看程家外表多么光鲜亮丽，可是那些文人打心底是看不起程家的。

    这也是让程灵绮这么在乎这次文会的缘由。

    可是她细想了一番，虽然这次是可以借着陈鸿儒为程家争得一丝颜面，可往后当如何？虽然坊间倒是传陈鸿儒和她程灵绮如何如何，可程灵绮却从未这样想过。

    如果这次真的借着陈鸿儒的势，日后真的百口莫辩。况且那陈鸿儒也没有按什么好心！

    但是这样的话，这次文会怕又是过来做个陪衬，打个酱油了，甚至还会遭受一些人的议论。

    徐灿拍了拍程灵绮的肩膀，笑嘻嘻的道：“娘子莫要担忧，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

    程灵绮点了点头，心中略微感到一丝温暖，谁知徐灿继续道：“比如表少爷就比较高……”

    这家伙！程灵绮看他又是拍胸又是怒颜的……这家伙太无耻啦！

    那赵胖子也很配合，拍着胸脯道：“表妹放心，今日看我如何力挽狂澜！”

    力挽狂澜对这胖子来说，谈不上，力不从心倒是可能性十分大。

    当然，胖子是不会有这个觉悟的，他此刻觉得整个小宇宙都在燃烧。

    雨势没有减弱，反倒是越来越大，雨滴拍打着坑洼的地面，溅起一滴滴浪花到程灵绮的布鞋上。

    程灵绮此刻是顾不得这些，她打着油纸伞，愁容满面，虽说徐灿刚刚那些俏皮话可以让她暂且宽了点心。可是有一类人便就是那么的固执，很巧，程大小姐便是这类人。

    如若不是必然，这次文会她是不会参加的，毕竟这些都是读书人的事，于程家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可是按照惯例，每年的中秋都会有一个重头彩，这些诗会啊、赋对啊，都是为了这个重头彩做个铺垫罢了。

    说白了，就是确定商户的地位，以及市场资源，这些市场资源是需要官府做宏观调控的，决计不会让一家独大，出现市场垄断的情况。

    比如说，程家经营的范围以丝绸为主，附带着一些产业链，比如课茶、清酒、甚至还有盐、冶铁。

    大周定制，盐和铁都是官府垄断，可是自发展了三朝之后，由于市场的需求，官府已经不能满足整个市场，所以他们会放出一部分盐、铁经营权给民间。

    程家之所以能在巴陵坐稳首富，不是因为丝绸之类的产业，而是凭着程破敌的关系，拿到了盐铁经营权。

    这次中秋文会，官府会适当的调控这些资源，而这两块肥肉也是商户们争夺的重中之重。

    所以这次陈鸿儒、于仲谦这些仅仅是跳梁小丑，程灵绮还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功名利禄对我程家来说不算什么，我要的是程家长盛久富。

    程灵绮心中正真的担忧从来没和外人说过，包括徐灿和赵长令，因为她知道，等着她的不是这些狗屁才子们的手段，而是他们背后，那些老狐狸们！

    这些事情徐灿不知道，还权当程灵绮在担忧文会的事，他拍了拍程灵绮的肩膀，此刻的程灵绮特别给人一种想保护的冲动。

    徐灿也恰巧就是那种保护欲极强的人，一双手很自然的准备将程灵绮搂在怀中。

    烟雨垂下，佳人相依偎，本是个十分美好的画面，却被程灵绮那句极度不友好的一个“滚”字破坏怠尽。

    徐灿只好悻怏怏的走开了，表情有点狰狞。

    不一会儿，人群开始有了点小小的骚动，然后便有人在徐灿耳边叽喳道：“杨县令到了。”

    水榭台垣上，有一片台阶，台阶上横放了一排桌子，这种感觉很亲切，就像小时候开家长会那种感觉。

    此刻徐灿也抬眼上观，那杨县令表情十分的谄媚，走在最后，腰弯的极低，一双手成一个请字状。

    他前面走了两人，两人有说有笑，当徐灿看到前面那人时，整个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陆老头，这家伙怎么来了？！

    随着小厮的介绍，更大跌眼镜的事发生了，陆伯平？原来这老东西就是那个不要脸，剽窃老子诗画的家伙。还当朝大儒，呸！

    徐灿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可这动作刚做完，那老陆像是后脑长了脑袋一般，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徐灿。

    什么意思？

    且不管那么多，介绍完老陆之后，小厮便继续介绍，原来和老陆有说有笑的竟然是江陵府知府，难怪那杨县令像是个基佬一般，那么的谄媚讨好，原来顶头上司来了。

    可就在介绍完那江陵知府之后，四周的人便又像疯了一般，“沈知府来了？沈小姐果真也来了！热闹了，热闹了啊！”

    沈小姐？哪个沈小姐？一群花痴。

    对于这沈小姐的来历，徐灿本嗤之以鼻，可是听到四周几个花痴谈论了一番之后，顿时也来了一点兴趣。

    他双目眯在一起，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