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大僵尸 - 第1章:鼻毛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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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集:鼻毛老头

    我叫周武成,我爸是个木匠,他年轻时学过拳,最喜欢的电影是少林寺,最崇拜的明星是李连杰。我小时候,有一次他喝多了酒,拿烟屁股往我头上戳,说要给我烫九个疤送去少林寺学武,还好我妈反应神速,一棍把他打蒙圈儿,才保住了我一头飘逸的秀发。

    虽然打小跟我爸练拳,但我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经常生病。有老人说我体虚,阳气不足,容易碰到脏东西。虽说我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从小贯彻唯物主义理念,思想政治从来没低过80分,但我对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一直深信不疑。

    因为

    我经常见鬼!

    印象最深的有两次:一次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去我小舅家住。那时候小舅妈在外打工,小舅一个人在家。小舅喜欢打牌,吃过晚饭就出去了,让我自己看电视。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守着电视机看武侠片,因为平时在家里爸妈管得严,所以这次我为了看个够,一直看到深更半夜。

    看着看着,我突然有点犯困,这时,门外有股冷风吹过来,我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到外婆站在房门外,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叫了声外婆,外婆也没反应,就那样看着我笑,我也看着外婆,很奇怪她为什么不进来。

    过了一会儿,外婆转身走了。这时我才注意到,外婆走的时候,两只脚并得拢拢的,一动不动,她是身子在飘,直直地飘出屋外为了给小舅留门,正屋大门我没关。

    我猛地打了个激灵,突然想到,外婆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吓坏了,赶紧跑出屋,跑到不远处大舅家里,叫开门,在大舅家睡了一晚。

    还有一次,比这更可怕。那是我上初一的时候,在镇上念中学,我姑姑家就在镇上,因此我没有住学校集体宿舍,而是在姑姑家借宿。

    我姑姑的儿子、也就是我的表弟,比我小一岁,也念初一。有一回我俩下晚自习,在路上聊天,我突然想到白天听大人说,街上一个要饭的被车撞死了,我就提了这一茬,问我表弟,说街上那些要饭的、精神病之类,死了没人管,他们的尸体怎么办?

    表弟就告诉我,镇上的交警大队家属大院旁边有个废弃的老院子,尸体都是埋在那老院子里。还说那老院子特别邪,经常闹鬼。

    那老院子的位置,就在学校到我姑姑家这段路的边上。

    聊着聊着,就走到了老院子那里,我下意识地往那瞟了一眼。老院子破旧的砖墙黑乎乎地趴在黑暗中,有个紧闭的大铁门,而在门上,有个白色的人影正贴在铁门内侧,似乎想从铁门里面爬出来,并正好爬到一半的位置。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盯着白影。那白影只有人的轮廓,看不清脸,也看不清穿着什么衣服,就是一片灰蒙蒙的白。而当我盯着“他”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身体攀在铁门上,一动不动,似乎在与我对视。

    我这时脚下还一直往前走,为了看“他”,头不免越来越往后扭,而我明显感觉到,随着我走动,“他”的头也慢慢转向我这边。

    我当时还以为那只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在爬铁门,于是推了推表弟,说你快看,那门上有个人。

    表弟看了眼,说没有啊。

    我愣了愣,说明明有个人啊,穿白色衣服的。

    表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没有理会我。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不敢再看,加快脚步与表弟离开。

    回到姑姑家,洗完脚上床睡觉,我和表弟睡在一张床上,他脑袋一沾枕头就呼呼睡着了。我心里想着白影的事,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外面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个人咯咯的笑声,声音有些嘶哑,像个老头子喉咙里有痰在怪笑。笑声越来越近,并且最终来到了窗户前。

    我一下子惊悚了,紧紧抓着表弟的胳膊。表弟睡得像死猪一样,我都把他胳膊掐红了他都没动弹一下。

    我不敢动,死死望着窗户。由于挂着窗帘,看不到窗外的情景。那诡异的笑声大概持续了三分钟,然后,“当,当,当”,响起了敲窗户玻璃的声音。

    深夜人静,敲击声像锥子一下一下扎着我的耳膜,我大气也不敢出,整个人全身都在发抖。

    突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用力抱住表弟,双腿把他夹住。表弟长得五大三粗,壮得像小牛犊子,身上滚烫滚烫的。我想他阳气一定很旺,我抱着他,可以借借他的阳气,抵抗窗外的鬼。

    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抱紧表弟以后,我就不那么怕了,伴随着敲玻璃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我妈焦急的脸,还有一个鼻孔里长满鼻毛的老头子。

    那老头子留着一缕长发,挽了个道髻。他伸手试了下我额头的温度,说退烧了,命保住了,再服一剂仙汤就没事了。然后从床头的小香炉里捻了一小搓儿香灰,放到供奉用的茶水里搅和搅和,叫我妈给我喂下去。

    我喝“仙汤”的时候,我爸在旁边千恩万谢,给鼻毛老头塞了个大红包,老头嘴里说着不要不要,修道之人济世为怀,不贪恋黄白之物,身体却很诚实地用裤腰袋去迎接红包。

    鼻毛老头走前嘱咐说,我昏迷了七天七夜,身体很虚,这次被鬼上了身,本身就缺的阳气损得更多了,让我爸妈多弄些生猛的大补之物帮我补补阳气。

    我爸二话不说,骑着他的小铁驴突突突喷着黑烟奔屠宰场去了,从此以后,我幼小的童真被抹上一层浓厚的阴影,别的小朋友都天真活泼地喝着娃哈哈嚼着辣条,而我则是被逼着吃各种鞭各种蛋,镇上的宰牛户每杀一头黄牛,那两颗硕大的牛蛋蛋就专门为我留着。

    于是,又矮又瘦的我,像是撒了金坷垃的庄稼,不到一年,个头就蹿高了十公分,而且被严重催熟,同龄人还在天天盼着长毛,我就已经发育得骇人听闻,成了班里的老司机,带领他们在网上找跟人类繁衍有关的书看。

    往事不堪回首啊!

    所以当我读大学的时候,寝室里另外三个牲口要论资排辈,排出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按惯例都是照年纪长幼来论大不过他们别出心裁,说要按“二兄弟”长度来排序。

    就在他们脱下裤子拿着游标卡尺左量右量时,我直接拿出一杆秤。

    论厘米?老子论斤的!

    一群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

    回到正题,继续说那个鼻毛老头。他并不是什么正统道士,而是身怀奇术的异人,专业给人捉鬼,兼职看风水,偶尔也抓着漂亮小姑娘的手非要给人家算命。他是有真本领的,我小时候,镇子以及边上的村里谁家闹鬼,只要他出手,没有摆不平的。

    由于业务多,他的收入也非常丰厚,九十年代初就建了栋小洋房,并且是我们镇上第一个买小轿车的,没事就开着桑塔纳去县里唱卡拉,搂个小姑娘撕心裂肺地唱“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今夜不流泪”

    不过,他并没有风光多久。

    今年放寒假我回去的时候,在镇上遇见他。

    他拎着个蛇皮袋,站在垃圾桶前翻找着矿泉水瓶。

    天很冷,地上还有一层积雪。他只穿了件破破烂烂的单衣,瘦得让人心疼。

    他依然挽着个道髻,鼻毛还是那么黑那么粗。

    我向他打了个招呼,他朝我点点头,表情有些尴尬。我拿了200块钱给他,说过年买条烟抽。他高兴地接了过去,在口袋里抠了半天,抠出一个半黄半红的护身符给我。

    过完年回到学校,我把这护身符拿给老三伍博江看,伍博江对着日光灯看了半天,感慨万分,说真是好东西啊,搁五年前,这枚护身符至少值个千八百。可现在,就是一张废纸。

    伍博江,茅山宗正统传人,天师法位!

    五前年,因为三界的一场变故,不仅鼻毛老头这样的江湖术士没了饭碗,就连伍博江这样的茅山天师,也丢了道统,沦为普通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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