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九叔 - 190 《麻衣传奇》

    如果有一点在乎，我可能会因她停下脚步；可是，如果一点都不在乎，我又怎会害怕与她朝夕相处，大不了养在身边，当成观赏性的美好事物，管她是生是死，是笑是哭。——陈子文。
    ...
    从诸葛家离开，分身与本尊相聚，陈子文心中多出了一分得到鬼王线索的喜悦，也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烦闷。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若无情弱点少。
    陈子文吐了口气，摸了摸六翅蜈蚣的大脑袋，笔直往南边行。
    快乐镇陈子文没去过，但台水县很好找。
    六翅蜈蚣绕开城镇，从山间穿行，寅时左右，终于临近台水。
    台水与台山相邻。
    这边的军阀整顿，已在一周前结束，途中不再设立路卡，亦不再施行军管，天还没亮就有人挑着东西进城贩卖。
    陈子文打算找个人问问快乐镇位置，于是准备将六翅蜈蚣留在林中，自身前往官道。
    可刚让六翅蜈蚣停下，陈子文立马感觉一丝不对。
    “什么人？出来！”
    陈子文突然望向后方！
    后方是树林。
    静悄悄的。
    一眼望去，是黑压压的一片。
    天黑树多，别说是人眼，就是夜能视物，也无法看清什么。
    但陈子文确定后方有人。
    因为僵尸分身能“闻”到。
    之前乘着六翅蜈蚣奔行，闻不到气味，此刻停下来，那股气息明显得就像漆黑中的萤火虫！
    “不出来以为我就找不到你了？”
    陈子文目光锐利。
    六翅蜈蚣身子一晃，头尾转向，猛地朝后方游去！
    六翅蜈蚣一动，后方本一片死寂的林中，突然蹿出一道身影，用非常快的速度，往一个方向逃窜。
    陈子文心中一沉。
    这人如果不逃，有可能是夜里路过之人；如果大叫而逃，可能是被六翅蜈蚣吓得；可偏偏跑得这么果决，而且速度这样快！
    在陈子文看来，此人一定是灵幻界中人，如此鬼鬼祟祟跟在后头，目标极可能就是自己。
    “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陈子文一边追击，一边思索。
    之前赶路，陈子文未让六翅蜈蚣施展全速，被精通遁行之道的灵幻界中人跟踪，确有可能。
    自己从诸葛孔平家离开，有一段路程荒无人烟，那个时候，六翅蜈蚣全速奔行，自己为了掩盖去六翅蜈蚣奔行的痕迹，动用过几次雷遁，所以那一段路程，不太可能被人跟踪。
    或许，是经过台山时！
    陈子文猜测。
    台水与台山相邻。
    台山县，是陈子文以前长居之地，也是毛镇等人眼中，陈子文最后出现过的地带。茅山派对陈子文下达追杀令，一定有人在台山寻找线索，灵幻界中人手段多样，发现陈子文行踪，不是没有可能。
    陈子文心中泛冷。
    如果是无意中发现，还好说，如果有人能如天机神算般，精准算出方位，那......
    “这就是顶级宗门的能量吗？”
    陈子文心道。
    六翅蜈蚣全力追赶下，很快逼近那名窜逃者，陈子文不敢大意，让分身尸气化手，拿出数把手枪，直接朝那人开枪！
    “砰砰…”
    枪声响起。
    陈子文枪法很差，但分身手枪多，数枪同开，顿时有一枪击中目标。
    眼见那人倒地，且没有死，陈子文让分身手臂伸长，对其双腿补枪。
    两枪过后，这人瘫在地上。
    “说吧，为什么跟踪我？”
    陈子文问。
    此人不是高手伪装，见陈子文驭使着六翅蜈蚣靠近，害怕地用手往后退:“我、我不认识你。”
    他满头是汗，不知是吓得，还是疼得。
    陈子文不想跟他废话，用枪指着他的头。
    “我说我说，茅山派发了追杀令，如果能找到你，会有重赏！”男子急忙道。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之前有人在山外山发现了你的灵兽，我精通追踪，就跟了过来。”
    “有人？你们认识我的蜈蚣灵兽？”
    “茅山派的人向我们介绍过。”
    呵。
    陈子文心中感慨。
    不愧是茅山，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底细广而告之，还找了这么多“外援”。
    山外山是一方地名，包含台山与台山之外一块区域。
    先前赶路过来时，的确有经过。
    陈子文没想到大半夜还有人找寻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拥有六翅蜈蚣一事，已经被茅山公告天下。
    六翅蜈蚣体型太大。
    这是优势，也是缺陷。
    这么大目标，就算夜间赶路，也容易被人察觉。以至于六翅蜈蚣行动的痕迹，都将成为别人追踪的线索。
    “你们有人将我的消息传给茅山的人了吗？”
    陈子文问。
    男子点点头。
    他不想死，希望老实交代后，陈子文能饶他一命。
    陈子文又问了一些事，然后，一枪崩了他。
    “真是麻烦啊。”
    陈子文揉揉脑门。
    台水在望，陈子文却不敢再往前。
    倒不是说有人已经知道他想前往台水县，事实上，陈子文眼下所在，更靠近台山。
    只要王慧那边不出问题，这些人多半以为陈子文目标是台山区域内的某处。
    陈子文担心的是六翅蜈蚣太大，赶路痕迹无法完全掩盖。
    鬼王的下落，王慧推算结果是在快乐镇郊区一处荒山上。
    具体在荒山哪里，王慧不知道。
    就算知道，陈子文也未必能一去就找到。
    所以，陈子文不希望自己一去快乐镇，就被人发现。
    “我得把你藏起来。”
    陈子文拍了拍六翅蜈蚣大脑袋。
    天即将蒙蒙亮，茅山派得到消息后，一定会派人前来，或者已经有人赶了过来。
    这次派来的人，实力必然不弱，甚至能针对陈子文、克制陈子文。
    不被这些人发现，才是最好的选择。
    陈子文不再停留，驭使六翅蜈蚣，往台山方向而去，并在途径一条河流时，进入河流中，用河水掩盖掉所有痕迹。
    “我得藏远一点，不能被人发现了。”
    六翅蜈蚣对陈子文很重要，不能失去，所以藏身之地，必须极其隐蔽。
    用河水掩盖，还不够保险，陈子文想了想，最后决定趁着天还没亮，动用一次远程雷遁。
    远程雷遁落点或许不确定，但一次不行，陈子文再试一次，只要雷遁到深山等僻静区域，陈子文就直接挖洞，让六翅蜈蚣好好藏着。
    陈子文是果决之人。
    一旦决定，立马行动。
    于是，不久之后，一道雷声响起，六翅蜈蚣庞大的身躯，凭空消失。
    …
    大半天之后。
    夕阳已现。
    台水县境内的一条小路上，伪装成仆人模样的陈子文，驾驶着一辆马车，载着装扮成老爷的僵尸分身，往快乐镇方向驶去。
    “没想到雷遁到那么远的地方，害我花了一天时间才赶到这里。”
    陈子文有点无语。
    远程雷遁实在太不靠谱，将来一定要好好改进。
    陈子文一边想着，一边赶往快乐镇。
    只要抵达快乐镇，找到王慧所画地图上的荒山，就能试图寻找鬼王了……
    陈子文心中盘算之时，台水县快乐镇一处荒山之上，一名背着一个竹篓的男子，正在山上采药。
    如果陈子文在，定能一眼认出，这名采药的男子，正是当初在荔湾镇给那个猥琐的史公子治病的“扁医师”。
    当然，陈子文肯定会先叫一声“慕容复”。
    此时，慕容、哦不，扁医师正蹲在地上，抓着地上一株奇怪的草药，用力拔着。
    “果然是奇草，这么难采。”
    扁医师拔了一下，没拔动，用药锄挖了两下，然后两手抓着药草的叶子，用力一拔——
    “啊！”
    扁医师拽出草药，身子却用力过猛，滚下一处斜坡。
    好在斜坡不算非常陡峭，扁医师翻滚下来后，没什么大事，只是手被什么东西刺伤，流出血来。
    “啊！”
    扁医师突然又大叫起来。
    他这时才发现，刺伤他手掌的，居然是一堆人骨！
    十几分钟后。
    扁医师用药锄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将这些白骨放置进去，然后埋好，并立了一块木头碑，木头上还用他自己流的血，写了几个碑文。
    扁医师对骨头有研究，知道这是一个女性的骨头。
    他对着墓碑说了些话，见天色不早，便将草药、药锄等物，装进药篓，赶往快乐镇。
    快乐镇镇子离这不算很远。
    太阳还没下山，扁医师便赶回镇上。
    镇上热热闹闹。
    小孩子跑来跑去，互相打闹。
    扁医师提着药篓走到一处拐角，见一个小孩冲出，急忙避开，却还是被后头一个追着小孩的大人撞着。
    扁医师倒是没什么大事，药篓却被打翻在地，药草掉落出来。
    “扁医师，你没事吧？”
    撞着扁医师的那人急忙跑过来，见扁医师并无大碍，立马怒气冲冲望向那些捣乱的小孩:“这些死孩子——”
    “哎，算了，不过是些孩子。”
    扁医师笑着拦住他。
    “可他们老来偷东西吃。”男子气呼呼，然后望着扁医师，挠挠头道，“不好意思啊。”
    扁医师摆摆手:“没事。对了，你太太就快要生了吧？”
    “都快等了两年了！”
    男子一脸开心。
    扁医师笑道:“恭喜你了。等嫂子生下孩子，你带她到我这儿来拿副补药，补补身子。身子重要嘛。”
    “真是太谢谢您了！”
    男子感谢。
    扁医师摆了摆手。
    “对了，先把东西捡起来。”扁医师见天色不早，准备捡起打翻的药篓，回家。
    “我来帮你捡！”
    男子急忙抢先帮忙捡起药篓，并将掉落出来的那些草药，一一放进去。
    扁医师接过药篓，说了声“谢谢”，然后向男子告辞。
    男子目送扁医师离去，这才走向一旁家中。
    他并没有发现，有一株形状奇特的草药，掉落在他家附近排水沟中。
    那株药材正是扁医师废了好大力气拔出来的那株奇草。
    这株奇草根部肿大，仿佛像一只番薯。
    更像一颗沾了泥土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