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 48.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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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何会跟后周的人混在一起?”苏澈问道。
    “显而易见。”苏清道:“能对抗燕国,替我报仇的,只有后周朝廷。”
    “姑且算是为了报仇,所以你就跟他们一起,来犯墨家?”苏澈道:“你知不知道,墨家曾与父亲交好?”
    “但他们并没有帮上什么忙,甚至还收留了方景然,他是什么人,你应该有所了解吧?”苏清摊了摊手,开口道,“更何况,你看你如今处境,墨家真是如传闻中那般秉承侠义么?”
    苏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之人,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从未想过,两年的时间竟真的会如此改变一个人,还是至亲之人。这种改变,让他觉得陌生且难以接受。
    曾经他是希望苏清有所改变,却不是这般不近人情,说是要对燕国复仇,如今却也是借着对方之手,来除去心中憎恨之人。
    苏澈对此是能理解,但不代表可以接受。
    “所以,你在这个时候过来,就是想让我认同你的观点么?”他问道。
    苏清笑了笑,然后道:“当然不是,我是为了你啊。”
    苏澈眉头皱了下。
    “在事情还未查明之前,只是听了几句所谓自己人的推测,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故友之后软禁,这种地方,这里的人,有什么资格值得你信任?”
    苏清说道:“只有我是为了你的安全,才会在进内院的第一时间赶过来。”
    苏澈沉吸口气,问道:“我今日才住到这里,知情之人并不多,况且还知道是因为墨痕的缘故,墨家高层里有你们的人?”
    苏清先是一怔,接着笑了,“傻弟弟,现在是计较这个时候吗?”
    苏澈没说话。
    “好吧,不错,墨家高层里有后周之人,且还不止一个。”苏清指了指外面,说道:“不然的话,也不能投下镜花水月之毒,进来机关城也不会如此顺利。”
    “是谁?”苏澈问道。
    哪怕此前墨痕针对他,他也没想过墨痕会背叛墨家,更不会往墨痕已经被掉包的可能上去想。即便盗帅说怀疑墨痕,可在他心里,怀疑过越千重及墨家长老,却唯独没有怀疑过墨痕。
    哪怕是现在,都是如此。
    苏清看着他,说道:“这并不重要,机关城如今已成定局,谁也挽回不了,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早晚会知道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提前与我说呢?”苏澈道。
    苏清点点头,“有道理。”
    “之前你们的怀疑是对的。”他说,“墨痕就是后周的人,准确来讲,是温玉楼易容成了他。至于此次投毒的,是药谷罗。”
    苏澈一时愣了愣。
    苏清轻笑一声,道:“惊讶么?所以说这些事情早就是计划好的,你或者你的朋友,都不能改变什么,当然,你对此也无须自责,因为这本就与你无关。”
    苏澈将心中翻涌平复下去,摇头道:“那你此时来这,是想做什么?”
    “自然是担心你,想过来看看你中毒没有。”苏清道:“不过还好,虽然你内力不复,但多亏了父亲一直督促你练桩功,这体魄还可御毒。”
    苏澈皱眉,“你怎知我没了内力?”
    “此次率燕军而来的是高欢,也就是淮水河上追杀你的燕国将领,他亲眼看见张剑寒一掌打在你丹田上,又有炮击,方有此推断。”苏清道。
    苏澈见他对此说的波澜不惊,心中一时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高欢此人,在燕国地位如何?”他问道。
    “燕长安左膀右臂。”苏清不知道他为何问这个。
    苏澈平静地看着他,道:“那如果他死了,对燕国该也是不小的打击。”
    苏清疑惑道:“你想说什么?”
    “你如今投靠后周,又能调度此次后周官兵,若再有墨家相助,在这机关城里坑杀高欢,应该不难。”苏澈说道。
    苏清双眼眯了下,然后笑了,“你是在开玩笑?”
    “你认为呢?”苏澈问道。
    苏清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倒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兄长也是。”苏澈道。
    听了这声称呼,不知怎的,苏清心头觉得闷闷的。
    “苏大强在出关的时候就受了伤,没挺到黄岩山,福伯在去岁病逝了。”他主动转移话题,“苏大帅如今也进学了,他聪明,先生也常夸他。素月去当了女冠,我有大半年没见她了,大概她也是怪我的吧。”
    苏澈忽地听他说起将军府的故人,不免也是沉默,而听着众人下落,这心里原本对苏清的不满,竟也消减了不少。
    “嫂子和晴朗呢?”他问。
    苏清笑了笑,“他们都在神都。”
    苏澈一怔,看着眼前之人脸上笑容,心里忽然酸楚起来。
    神都,便是后周的国都,据此遥遥数千里。至于为何在那,不外乎便是后周朝廷担心苏清投效,以为人质罢了。
    “是我主动将他们送去的。”苏清道:“还有一些平北军的家眷,都在神都,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安全。”
    苏澈忽地明白了,或许苏清投靠后周,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率领梁国残部作战,在这个太平的年头,实在是太难了。
    就连原先的梁国士绅百姓,都放弃了复国而选择安定的生活,谁又愿意再为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去操劳呢。
    是该如此的,安宁,才是最重要的。
    苏清的身上,不只是担着将军府,还担着平北军的那些老人。
    苏澈在心里叹了口气。
    苏清并不知道面前的弟弟想到了这么多,在他心里,对面之人总是那么天真,不会把事想得那么深,就如当年的自己那样。
    但只有经历了生死,经历了磨难,才会成长。他低估了苏澈,或者说,是心里一直所期盼的模样,还是那个没有忧虑,永远在阳光下的少年郎。
    “别去出头,就在这老实待着。”苏清看着对面之人,认真道:“锦衣卫的纪觞是大修行,如今墨家能成他对手的只有车夫。而他也答应过我,不会为难你,前提是你不会干涉此事。”
    苏澈不免皱眉,墨家如今能依靠的,便是城中机关和车夫这位大修行,可看现在情势,此间毒发,恐是无人能操纵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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